古千凝觉得自己今年犯太岁,抽空一定得上山好好拜祭拜祭求一个平安喜乐。
她正低头藏着卖身契打算回府后丢进火堆里烧个干净,就被人点了穴提着后领子在天上飘着,这一路也不知飘了多久,她只觉着有些冷。
也不知哪里有人被游街,大把的菜叶,臭鸡蛋往那人身上招呼,她明明飞得极高却也闻着了味,唯恐有个力气大的扔偏了将自己往下砸。
她口不能言,想要呼救也没有能感应到的。她只能等,等着人家松手给自己自由。
过了一会儿,她在一处林间被放下,那人放她下来时就解了她的穴道,她一脸防备的转身却是意外比惊吓多,“怎么会是你?”
那人衣衫褴褛,头发也乱糟糟的,脚上穿了双破草鞋,五官也瞧不清晰整张脸黑乎乎的,仅有那双眼最为醉人,那人怒目圆睁似有满腹牢骚想要发泄,却又一时抓不住该从何说起。
古千凝略微尴尬的往后退了退,“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好臭啊。”
“到底是谁害我落魄至此?你当初那样做的时候,要的不就是我落得这么一个结果?”莫宁郎说的那叫个咬牙切齿。
要说那夜,古千凝给下了重药,一时间满山洞的人皆昏迷不醒,莫宁郎虽有意放过他们,可这皇上如此机敏怕是不容易对付,待这人回去后,皇上便会有所行动。
她不过是想要拖延这人回京的时间罢了,这才拿走他身上所有的银两,并将他一身的行头剪得破破烂烂,将所有能助他回京的东西都用腐蚀水毁了个干净。
左右这莫宁郎功夫了得,讨点碎银饱餐一顿再用轻功赶路,这般走走停停的,一个月也能回京了,届时她说不定能说服莫湮寒去往别处躲藏。
莫宁郎听了她这番解释只觉得自己当初的心软喂了狗,这古千凝换了副皮囊就罢了,怎的连内里都是黑的,他怜她助她,她却欺他辱他,当真是忘恩负义。
莫宁郎是在古千凝一行人离开三日后才醒的,可想而知她那药下得有多狠,彼时的莫宁郎腹中空空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衣着样貌,他看了看静悄悄空荡荡的山洞,闻到一股腐蚀水的味道,便知他的人已经全军覆没,只是这古千凝当真心狠离个全尸也不给人留下,可他又有些庆幸,好在留了自己一命。
可他仅有的一丝感动在找遍整个山洞都没有发现一点能吃的东西时,彻底的烟消云散,洞里莫说吃的,便是一口水都找不到,该说他们带来的无数水囊都没了踪迹,包括那些马匹。
他又渴又饿,走了许久也不过是见到了一个湖泊,他捧着水洗了一把脸,正欲接些漱漱口时又发现了自己的衣衫带有无数的洞,大大小小的怕是有几十个,外衣无法示人,里衣倒是未有破损却也沾了些灰,看起来极脏。
他瞧得难受,脱了衣衫进水里冲洗了一番,重新起身穿上时,才看清他这身好料是如何的精彩,后背破损的更大,这古千凝怕是要将他打造成一个另类的乞儿。
他虽不喜这些衣衫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可穿,只能快速的穿上,这湖里有鱼,他空有捕鱼的能耐却无烹饪的手法,便是钻木取火烤了来吃,亦是又生又腥的,他只得加快脚程往京城的方向赶。
途经一些村落时,因他姣好的面容在,虽未主动讨食却也得了些妇人的善意,可总有妇人手不干净,在给吃食之际,那手就摸上了他的屁股,他一反抗便被这些人贼喊捉贼,竟说他非礼。
与无赖辩是非实在是难,这之后他干脆将脸抹得更脏,专抢那些乞丐中最目中无人的人去抢,颇有黑吃黑的意味,靠着那些人的“供奉”终于快到京城,却又瞧见了城门口处的特殊标记。
自从六王府出事,他与宛儿便商量着给对方一个暗号,生怕这皇上何时动歪脑筋到他们身上。他见了暗号后,说什么也不可能直接回府,只得在王府门口乞讨,只是王府门房紧闭也不见有人出入,他又去杜府依旧是关着门,他只得去了京城最热闹的茶馆里头乞讨,果然在那儿听了些七七八八。
原来宛儿被请进皇宫陪皇后去了,只是依皇后的性子,便是他不在京城也不可能长留宛儿,更遑论他二人的孩子还是由奶娘照看。
他不好回京,干脆一路乞讨往桃花镇去,他偷了人家的马匹日夜兼程而来,却也在路上赶了10日。
而他一来便听见了自家小舅子的八卦,说是沈家二爷的兄弟恩将仇报,竟恋上了沈老二还妄想取代二爷府上主母的位置,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听得他脑子疼。
他一身破烂根本进不了沈二爷的府邸,只得在外头等,偏偏这阵子主子都不出来,倒是仆人一天天的往外溜达,好不容易熬到古千凝出府,可这人虽早出晚归却都有人陪着,他根本无法靠近。
今日他讨了吃食后便走进了后巷,寻思着吃饱睡一觉后,在等古千凝离开酒楼时跟上去,哪知他才睡一会儿便听见了脚步声,他只得不情愿的睁开了眼,却瞧见了心心念念的人,在做鬼鬼祟祟的事。
古千凝竟是不知他吃了这么多苦,“你之后有何打算?”
莫宁郎想过留宛儿在宫里的一定不是皇后,那就极有可能是皇上,只是这阵子他试问查余孽也是不遗余力,毫无保留的,便是此番离京也是同皇上说明过缘由,借口自然是与凌枫有关,他离开时皇上十分信任,怎的离开后又留下宛儿。
“不如你也去桃花镇住着起,左右你也无处可去。”莫宁郎本就有此打算,他虽想不明白皇上留宛儿进宫的原因,可宛儿既已言明不要他靠近京城,他还是避一避的好,如今他落魄至此,这古千凝可是有很大的责任。
古千凝紧了紧衣服同莫宁郎说道,“赶紧的,带我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