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跟着伍婶来到了城中,俩人寻了个角落,摆了个摊子就开始沿街叫卖。
这花蕊日常都在家里干农活的,哪里上过大街叫卖啊,又新鲜又羞涩。
不过她现在打扮得太美,什么话也不用说,就引得许多人上前围观。
伍婶卖的是自己一针一线的绣品,看着还是挺不错的。
就是来买的人不多,每日里赚的银子,勉强够吃喝的。
今日带了花蕊出来,倒是不同以往,仿佛这人长得好看,就是聚财的。
这才刚出摊一小会儿,就卖了十个荷包出去,伍婶乐得眉开眼笑,“你这丫头还真是我的小福星,啥话不说都能招来这么些人捧场。”
花蕊有些不好意思,“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分明是婶子绣得栩栩如生,才让人甘心掏银子的。”
“小丫头变漂亮了后,连嘴巴都变甜了呢。”
带去的东西,半个时辰就卖完了,俩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可算回到了村子里。
可这脚刚踏进来,便听得村子里闹烘烘的,俩人赶紧寻声找去,居然是一群人堵在了伍婶家门口。
伍婶也是莫名其妙,平日里,她这地儿冷清着呢,要不是出村必须得经过她家门口,要不然这些人能蹦着出去。
伍婶子扬声道:“哟,各位街坊这是怎么的呢,一个个倒是堵我家门口来了。”
众人听见她的声音,赶紧的让出了道,也让她将面前的人都瞧了个清楚。
一个个嘴角带笑的,让伍婶子与花蕊都颇有默契的,一齐抬头看了看天。
嘿,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升起啊,这些人是怎么就笑脸相迎了呢?嘴炸了?
真不怪这俩人心里没个好话,平日里都是避着伍婶这儿走的,就是路上碰见了,要么是面无表情,要么就是视而不见。
这样笑眯眯的样子,反正在伍婶那口子死了以后,还真没瞧见过。
“这么早就回了啊,伍婶,看来今日的生意不错啊。”
“伍婶累不累啊,要不要回屋喝杯茶?”
嘿,我自个儿家门口,用你们招呼进去喝茶。
伍婶懒得同他们周旋,开门见山的问道:“有话说话,别大清早的吓人,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搁平时,这话一出,保准炸了一批。
可现在却不同,听她这样说来,其他人依旧笑眯眯的,而且那眼睛时不时就往花蕊身上瞄。
伍婶瞬间就将他们的来意猜到了个七八分,合着这是看上花蕊了,想说亲。
果然,下一秒便听那些人说道。
“伍婶,你这远亲要在咱村住多久啊?”
“这姑娘长得真水灵,叫啥名啊?”
“姑娘今年多大了,可有成亲的打算?”
“就算以前没有打算,现在也是可以有的吗。我家这儿子可厉害了,上山打猎一把好手,你若是跟了我家儿子,保管这辈子都吃穿不愁。”
“你那儿子五大三粗的,一点都不心细,嫁给他,一辈子都玩了。不如我家的好,我家这个可懂事了,姑娘若是入了我家的门,一点脏活累活都不用干,我儿子都能给你办好。”
“姑娘这屁股一瞧就是好生养的,到我们家来吧。”
“你就是图人家姑娘好生养,像这样的人家可不能啊,若是生不出个儿子来,还不知他们要如何糟践你呢。我们家可没有这门户之见,也不是那重男轻女的,最是讲究儿孙自有儿孙福了,你若是入了我们家的门啊,以后的日子定是和和美美的。”
“呵,你家那是不重男轻女吗。谁不知你家儿子伤着了腿,走路都是一拐一拐的,这样的人还想挑姑娘,有姑娘乐意嫁他就偷着乐吧。”
“你这说的什么鬼话,我家儿子脚伤了又怎么了,那也比你家的强。你家的还打人呢,头一个姑娘还没怎么着呢,就被他打得去了半条命,可怜哟。”
“你家才……”
听到这里,花蕊总算是明白了,合着她变漂亮以后,一下子就成了村里的香饽饽了。
想当年,她嫁给相公时,被这个村的人各种嫌弃,都说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她当然是那坨牛粪,而她的相公自然是那朵鲜花。
没想到啊,她这牛粪也有抢手的一天。
也不知当这些人知道自己真正身份时,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嘴脸,当真是可笑至极。
花蕊完全没有兴趣在听他们胡扯,接过伍婶手里拿着的东西,推开院门,率先走了进去,她进去以后便将院门轻轻的关上,摆明了不想搭理这些人。
众人见她如此,也不觉得生气,只是一脸可惜的道:“姑娘怎么进去了?”
“我说伍婶啊,你日子不好过,我们也知道,但你也不能大清早的就带人家姑娘出去摆摊啊,瞧瞧都把人家姑娘给累着了。”
“那么柔弱的一个小丫头,可经不起你的折腾。”
“就是。你自己苦也就算了,再怎么也不能苦了人家孩子,别因为人家大老远的来投奔你,你就亏待了人家。”
伍婶都快要笑抽了,平日里花蕊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活,他们都还嫌弃她慢。
这会儿小丫头使个性子,反倒成了她亏待。
伍婶真怕自己跟他们处多了,脑子会变笨,她摆了摆手道:“各位街坊都回吧,我家这远亲对情情爱爱没兴趣,她的亲事就不劳诸位费心了。”
“别啊,伍婶子。小姑娘家家的,懂个啥啊,这亲事越早成了越好。”
“就是,人家大老远的来投奔你,你可得好好的给人姑娘找个好人家才是。”
伍婶眼尖的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村长,吼了一嗓子道:“村长啊,你来得正好,麻烦你让大家都散了吧,别在赖我家门口了,我们消受不了这福气。”
说罢,也不等村长答话,她便溜回了院子,顺道将院门给从里头上了栓。
凌海在附近都找了好几圈,都不见花蕊的身影。
这花蕊不在家,家里真的是一团乱。
平日里也没觉得非花蕊不可,直到人不在了,才发现没了她真不行。
也不知这人跑到哪里去了。
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着伍婶家的哑女是花蕊,虽然很匪夷所思,可他就是觉得自己没有猜错。
花蕊的身上总是有一股股的香气,是独属于花蕊的味道,他在村里的其他人身上从不曾闻到过,只有在那个哑女身上闻到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凌海没有继续去找,而是默默留意着伍婶家的动静。
那伍婶在村子里也是有地的,就是地方不太大,与凌海他们家隔了些距离,却也是在目之所及的地方。
俩人用过午饭,稍作休息后,花蕊便跟着伍婶去了菜地。
伍婶是不想她去的,可花蕊闲不住,她都忙忙碌碌了这么多年了,让她一下子闲下来,只觉得浑身都不得劲。
花蕊来到地里后,本能性的就往自家地里看去,平日里的这个时辰,她会在下面忙碌,现下她不在了,只能是凌海他爹一个人来了。
凌海是个秀才,是要考功名的,自然是不能下地干活。
可现下,凌海居然在那地里面埋头干着。
埋头苦干的凌海感觉到了一道视线看着自己,抬起头来,便看到移开目光的哑女,那背影太像了,简直跟花蕊一模一样。
哪怕哑女今日穿的衣裳,并不是花蕊平时的款式。
凌海他爹碎碎念道:“你赶紧的回去看书吧,别在这地里忙活了,咱家这地儿也不大,用不着你受累,有爹一个人就够了……那花蕊也是的,怎的气性就这么大,咱家不回,连娘家也不回,这要是死在了外头连个收尸的都没……你看啥?咦,那不是咱家花蕊吗?花……”
凌海他爹还想要喊,却被凌海拽住,“爹,她是伍婶家的那个远亲。”
“就是你说的那个哑女吗?这背影跟花蕊可真像。”
这时花蕊的正面对着了凌海他爹,老头子又补充了一句,“背影是像,就是这脸可是一点都不像,她可比花蕊漂亮多了,还挺能干的。这姑娘插秧的姿势,都跟花蕊差不多,就那么看着后背,还真容易让人认错,难怪昨日会有人将她认成了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