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朗古部落散居在原始森林里,它的核心区在奥古韦河上游。奥古韦河是阿非利加最重要的河流之一,它全长850公里,有众多的支流,水量大而稳定。
皮卡车行驶在河边,“哗哗哗”的流水声很大,泥泞的土路上,到处都是黄土污泥和腐朽的落叶。柳二狗站在没有车顶的后车厢上,看着车后飞溅的泥土,握住车架的双手被颠得快麻木了。他转头看了一眼酋长,只见黑大汉神色自若,表情轻松,显然他早就习惯于这种颠簸。
二狗实在有点受不了了,他对陈建国说:“你问问酋长要到了没有?要不我们歇一会吧?我的手快磨破皮了。”
陈建国应了声好,便跟酋长叽叽咕咕地又聊了一通。黑大汉酋长哈哈大笑,对着柳二狗看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汽车嘎吱一声猛地刹住车了,司机嘟囔了一声,酋长骂骂咧咧地跳下车观察情况去了。众人松了一口气,也纷纷跳下车,黄汉单麻溜地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给几个人分起来。憋了一路了,这几个烟鬼有点憋不住。黑酋长一看,顿时朝黄汉单招招手,让他过去。黄汉单会意,马上给他也递了一根香烟,并用打火机帮忙点燃了。酋长深深吸了一口烟后,吐出了几个烟圈,一脸享受的表情,然后朝黄汉单竖起大拇指。
几个烟鬼抽完了一支烟,便随着酋长去察看汽车的情况,原来是两个前轮都深陷在巨大的泥坑里,司机无论怎么加油门也出不来。那酋长在车子的前后观察了一下,然后挥挥手示意,让司机下来他要亲自上阵。
接下来,众人看到一幅很壮观的场面。只见那名有两百斤重的黑大汉,站在驾驶座上,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抓住车架,斜着脑袋看那泥坑,拼命踩油门。皮卡车发出嗡嗡嗡地巨响,车轮在泥坑里直打转。黑大汉半个身子都扒拉在车窗外,整个车子往左边倾斜,右边的两个轮子都翘起来了。很快,只剩下一边轮子的皮卡居然呲溜一下,爬出了泥坑。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黑酋长得意洋洋的从他们身边走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所有人都纷纷竖起大拇指。“帅!”
到了部落里,酋长宣布要举办了一个盛大的篝火晚会活动,来欢迎远方的客人。
奥朗古部落是古老的班图人后裔,早在10世纪时,班图人就赶走了原居民俾格米人,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延续至今。在奥果韦河以南地区另有一个王国叫罗安哥王国,在奥果韦河以北地区还有一个贝宁王国。这两个国家相对要比他们发达些,其中罗安哥王国的首都利伯市是阿非利加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是很多欧罗巴白人和阿非利加富豪的聚居地。
奥朗古至今仍保持着传统的习俗,住的是茅草屋,穿的是很清凉的麻布加草裙。部落男子以狩猎为主,女子则采集野果、蔬菜,偶尔他们也会到城市里以货易货,或者采购一些日常用品。但总体上,奥朗古人还是没有被现代文明同化。
黑夜的苍穹深邃而辽阔,仿佛有无数的秘密隐藏在星光闪烁的夜幕之后。巨大的篝火堆上,火焰随着鼓点摇曳扭动,像极了旁边跳舞的人群。柳二狗他们几个被酋长怂恿着,跟在族人后面边跳边笑着,时不时地大喊几声“嘿嘿!”。
跳累的人就可以自行回到位置上,盘坐在地上吃起烤野猪肉,喝着特制米酒。
柳二狗刚刚回到位置喘口气,啃了几口野猪肉,就又被几名身材暴露的黑人女孩给拖回队伍,继续跳起来。想是他们这种黄色皮肤在这里很少见,两名丰乳肥臀的黑女人饶有兴趣地不断在柳二狗身边蹭来蹭去,搞得他很尴尬。
陈建国说,奥朗古还有一个重要的习俗,就是他们部落是“一妻多夫制”,一个女人可以有多名丈夫。奥朗古的女孩子在满14岁以后,就可以自由挑选自己的伴侣,而且被挑中的男性是没法说拒绝的。他们通常会参加各种篝火晚会,然后在晚会挑选伴侣。
柳二狗听完,吓得急忙离开跳舞的队伍,借口上厕所溜回休息的茅草屋。
次日,黑酋长派了一名年轻小伙作为向导,引领柳二狗一行人往森林深处走去。因为森林里连土路都没有,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石头、泥坑和庞大的树根,车子根本进不去,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步行前往。向导告诉陈建国,他们需要走20多公里的路,才能到达一片被视为珍稀名木集中的林区。
哪怕是农村出身的柳二狗都很少吃这种苦,20公里地他们走了将近6个小时才到,所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最惨的是,沿途一直都有各种蚊虫的叮咬,导致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都开始发红发肿,瘙痒无比。柳二狗边走路边咒骂着,但他也不敢停下来,怕一不留神就掉队了。还好,此行收获也颇丰。他们陆续发现了林区里面有奥古曼、沙比利、奥坎、红花梨、高山巴花等等好木材,甚至还有非常珍稀的乌金木。王细舜让陈建国和向导把这些地方标记起来,以便回去可以跟酋长谈合作。
一路上王细舜和黄汉单一边走边跟柳二狗介绍:
奥古曼被称为树王,直径可以达到1~2米,最大的可能接近3米。奥古曼加工容易、材质细腻均匀,易于染色,被认为是制造胶合板的最佳材料之一,同时也是制作家具、乐器的首选。
沙比利的强度非常高,适合加工,用来制作木地板最合适。
还有乌金木,也称为斑马木,是一种苏木科鞋木豆属的树种,因其出色的外观和实用性,被广泛用于高端家具、地板以及私人飞机或豪车内饰等领域。在阿非利加洲,拥有乌金木如同有了幸运神,万事都会顺利。
两个沉浸木头行业多年的老木匠,侃侃而谈,听得柳二狗不断点头,只是能记住多少就不知道了。
标记完林区的树种,他们此行的目的就算完成了一半,剩下的自然是和奥朗古部落怎么达成合作的事了。
柳二狗招呼着陈建国他们,让往回走。却不料森林里毫无征兆的飘起了迷雾,不到片刻,伸手不见五指。
黑人小伙急得呱呱直叫,他朝雾中指了指,又指了指自己,忽然跳起来就往雾中跑去。
柳二狗大惊,就要冲过去拉人。王细舜心比较细,连忙拦住他。回头问陈建国,他干什么去了?
陈建国表情很沮丧,“他说这个雾很危险,如果没有风的话,一个月都不会散。他去探路了,找到方向后再回来带我们。”
黄汉单诧异地问道:“这森林经常有这种雾吗?”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以前很少听到过。偶尔有说部落里的人在雾中迷路了,等雾散后只找到一堆白骨,被什么动物啃光了。”
“吖~”一阵沙哑的鸟啼声在身侧响起,柳二狗吓得一哆嗦,喊了句:“大家别走散了。”
陈建国蹙眉,“没事的,只是乌鸦叫声。我们还是等一会向导回来吧?“
柳二狗心有余悸的说:“那大家先就地休息一会吧,等向导探明路了我们再走。”
王细舜冷不丁来了一句:“这雾,不会有毒吧?”
“呸!能不能说句好话?”柳二狗被吓得一惊一乍的,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不敢放下。
过了一个多小时,雾气没有散的迹象,就连光线也隔绝了,周围渐渐暗淡下来。
柳二狗焦虑地在原地打转,“那个小黑鬼怎么还没回来?他不会跑路了不理我们吧?”
陈建国这时心里也没底,他迟疑了一下说:“应该~不会~吧?”
黄汉单比较冷静,他拿出手机打电话,却发现完全没有信号。又看看表,发现也不走了。于是他建议大家先把帐篷搭起来,既可防止有野兽突袭,又可以遮挡潮湿的雾气。
就这样他们躲在帐篷里,到了夜里向导还没回来。柳二狗说:“完了,那小子把咱们给卖了,这下叫天不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没事的,大不了等雾散了我们自己走回去。”黄汉单安慰道。
夜渐渐深了,周围各种怪异的鸟叫声、野兽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众人毛骨悚然。柳二狗不敢睡觉,便招呼了几人在帐篷里聊天,他们打开手电筒,补充点干粮和矿泉水。
第二天天亮,终于有一缕阳光透过层层迷雾,照射进来。陈建国双手合掌,闭着眼睛说:“感谢上帝!”
柳二狗瞪着他一眼说:“那你倒是赶紧让你的上帝救我们出去啊!”
陈建国一脸无奈,王细舜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柳二狗一夜没睡,双眼通红,不断打哈欠。黄汉单从一颗大树后面走出来,见他的模样便关心道:
“二狗总,你赶紧去补个觉吧?”
“补啥啊?我哪里睡得找?昨晚一晚都是野兽在吼叫,谁知道那个时候可能就窜个狗熊还是老虎出来。好不容易熬到早上,我刚刚要合眼,又听到树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哪敢合眼啊?狗日的!”
“那个~二狗总,早上其实是我去嘘嘘,没想到吵到你不敢睡了。”黄汉单憨笑着。
柳二狗一瞪眼一巴掌就拍过去,“狗日的,吓老子!”
黄汉单内心腹诽,表面却依旧堆满笑容,不敢回嘴。他们就这样一直过了五天,向导还是没有回来。
他们带来的矿泉水和干粮早在第三天的时候就消耗完了,所有人不由得慌了起来。
王细舜饿得有气无力,他强提起精神说:“再没人来救我们,咱就得饿死在这里了。”
黄汉单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我们的这条命要交代在这里,就不知道死后我的魂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陈建国听了也插话说:“你们两位就说点好话吧?要不省省力气,别浪费口水了。”
柳二狗忽然大哭起来,“我不想死在这,我要回家!”
这一哭不打紧,几个人伤心欲绝,竟都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第六天,酋长和他带来的人找到了奄奄一息柳二狗他们,这才把他们背回部落里。
半个月后,柳二狗他们虚弱的身体终于恢复到正常的状态。酋长的女儿——一个胖乎乎的黑人女孩,在这段时间床前炕下,精心地照料着柳二狗。
森林部落里最不缺的就是野味,酋长率领猎人们连续打了好几天的野鸡和野兔,让人熬成鸡汤兔肉,给柳二狗他们快速恢复健康。酋长女儿更是喜欢上了柳二狗,天天寸步不离地照料。柳二狗有苦说不出来,等到身体恢复正常后,他赶紧找来陈建国,让他帮忙翻译,把他想和奥朗古部落长期合作的想法告诉酋长。
“想要这里的木头?哪没问题啊,哈哈!这里的木头随便你们砍,除了乌金木。那是我们的神木,不能砍。”
酋长非常爽快地答应,事情顺利得柳二狗有点不敢相信。
酋长又说,“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他顿了一下,等陈建国翻译完又说:“你们必须在这里设立加工厂和运输队,雇佣我们当地的人。”
柳二狗听完犯愁了,他不确定是否能答应这个条件。
幸好黄汉单经验老到,跟他说先答应,回头找个城市跟柳哆悲请示,再问问他的意见。
柳二狗庆幸身边有两名“军师”,这才把事情谈妥。他们终于完成了在阿非利加建立供应链关系,也算是完成一个小任务。
今后南洋木业的原材料供应地将有长足的保障和巨大的优势。他柳二狗挟功进入南洋公司,将无人敢质疑。
只是眼下这位情意绵绵的酋长女儿,死死缠着柳二狗不放,再念及奥朗古一妻多夫的制度,且被挑选了不可拒绝的惯例,柳二狗头大如盆。他该如何自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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