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皇子

乌雅氏怀孕这个消息虽然是个新闻,但宫里人其实也不惊讶,这宫里几乎年年都有嫔妃怀孕的好消息,自去年荣嫔生了胤祉阿哥之后,宫里一直都没传出来有嫔妃怀孕的消息,这才令人惊讶呢。

若是有哪些爱嚼舌根的人说起这事儿,最多也就是说一句,乌雅氏命不好,这既然能怀,怎么不趁着去年怀孕,说不准皇上看在她怀孕的前提下,直接封个嫔,那才好。

虽然有乌雅氏怀孕能开开皇上的心,可如今呢,皇后刚刚薨逝,一切从简,她哪怕是怀着孩子,只怕待遇也就是比平常好一点而已。

不过舒宁还是很为乌雅氏高兴的,好像就是在胤禛周岁的时候,皇上册封了乌雅氏为德嫔,也因此,她赶上了下一波晋封,直接被封为了德妃,然后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四十年,直到成为太后。

舒宁在自己的库房里找了几匹细锦,又叫内务府打了一对儿银碗和银筷子,以及一件精致小巧的祥云金锁,上边刻了长命平安四个字,亲自给乌雅氏送到了景仁宫里。

只是这礼送到的时候,乌雅氏却被逗笑了:“长命锁也就罢了,我这儿收了一盒子,金的也有三四个,只是你送我银碗是做什么,我爷爷就是膳房总管,难道还会害怕有人会害我不成?”

“我自然是害怕有人会害你,这宫里边虽然没有那剧毒之物,但宫女太监被责罚了之后常用的活血化瘀的药物,要是不小心吃了,那也对胎儿有害。”

舒宁说的认真,乌雅氏自然也思考了起来。

舒宁看见她这样,笑着说:“姐姐也不必过分担心,就像你说的,你爷爷就是膳房总管,自然是无比仔细的,我就是提醒你还是多注意些。”

“行了,妹妹的好意我知道了,我只希望,这孩子生出来之后,皇上能允许我养在娘家,这样我才放心啊。”

舒宁听到这话,有些犹豫:“皇上也不一定都养在臣子府里,像是大阿哥胤褆,不也还是回来了,终究还是要在宫里养大的。”

乌雅氏笑道:“大阿哥如今都七岁了,书房都去了小一年了,自然是该接回来的,能由皇上亲自养在身边的阿哥就只有太子爷一个人,我哪里敢肖想这个,像三阿哥那样也就是了。”

“可是不还有万黼阿哥吗?如今可养在惠嫔处呢。”

“这也是个例子,只是我如今的位份,怕是不好养孩子吧。”说到这里,乌雅氏又有点忧愁,她如今才只是个贵人而已,如今养着孩子的佟佳贵妃、惠嫔、端嫔可都是高位娘娘。

伺候了皇上几年,乌雅氏对于皇上的性子还是有几分摸的准的,他终究还是看中身份的人。

“如果姐姐这胎生的是个阿哥,或许皇上就会封姐姐为嫔位呢。”舒宁笑着说。

乌雅氏拜了拜手:“怎么可能,咱们皇上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集体晋升了,我之前听老嬷嬷说过几句,皇上很少单独册封某个人的,未免以后失望,我还是别去想这个为好。”

说完这个,乌雅氏摸着肚子淡淡的说:“如果皇上真像你说的一样把这个孩子养在宫里就好了,养在宫里,哪怕是别人那里,她终究是能多见几面的,可若是养在臣子家,就像惠嫔,大阿哥回来之前,亲生的孩子,六年都未曾见过,实在是可怜。”

乌雅氏是第一次怀孕,对此有迷茫,也有期待:“要是个阿哥就好了,以后能常呆在身边,也算是后半辈子有个依靠了。”

舒宁附和:“姐姐这胎一定是个阿哥。”这可是雍正啊。

她其实也理解,为什么乌雅氏和觉禅氏说起孩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个阿哥,毕竟在清朝做公主实在是不好。

先说待遇,公主的待遇如何呢?

出生之后,每月十两银子,六岁之后,每月四十两银子,册封之后,嫔妃所生的和硕公主,每个月有三百两银子。

这其实已经比许多公主的额娘要强很多了,毕竟公主的额娘,很可能生之前是个答应,生完了也只是个常在,公主出嫁的时候升个贵人,一辈子连皇家正式小妾的边——嫔位都没摸到,但对于一个公主来说,依旧是少的。

而皇子呢?

皇子自出生也是每月十两银子,但六岁上书房起月例银子就比公主多,为五十两银子,而且十二岁之后增加至一百两,有了官女子,每个月给三百两,成婚了,有了福晋之后之后,每个月五百两,若单只是这样看着,和公主差别也不大。

但公主的银子这就到头了,可皇子若是封了爵位,出宫建府,直接能从内务府领二十多万两银子的巨款,之后按爵位从内务府领银子,贝勒一年两千五百两、郡王一年五千两、亲王一年一万两,甚至连皇孙们的月例,皇帝也直接包圆了,从内务府出。1

这样看下来差距就不是一点半点的了。

更别提清朝公主多半要抚蒙,十几岁出嫁之后,基本上就再也回不了京城了,而阿哥却能逢年过节的进宫请个安。

且由于社会限制,有一些事儿,公主也做不到,比如觉禅氏想要的全家抬出包衣,这事儿就只有阿哥能办到,公主不行。

可舒宁回去之后还是不免为公主感到悲哀,公主们又做错了什么呢?就成了不被期待的公主?

入了五月,舒宁和觉禅氏两个人约着一起做点香囊挂在宫里。

“妹妹这个香囊做的精致,要是换了我,只怕是舍不得挂在宫里了。”舒宁看着觉禅氏的手艺,觉得她就算是靠着刺绣这一门手艺,也不会饿着自己。

“姐姐惯会夸我的。”觉禅氏浅浅一笑。

“可惜咱们在这儿做香囊,玛禄却只能待在屋子里闷了,她一定挺无聊的。”舒宁说。

觉禅氏接话:“是啊,自入了五月,乌雅姐姐就不出来了,说是五月是毒月,日头大,除了去给贵妃请安,别的时候都少出门了,我看啊,等到六七月的时候,乌雅姐姐只怕更是全然呆在自己寝殿里,完全不出门了。”

“这个时候待在寝殿里也好,各处都在忙着端午的事情,又都在熏香,还是别出来,避免冲撞了才好。”

这个时候宫里到处都是香的,甚至也有点麝香的,其实麝香这个东西在宫里根本就不是禁忌,很多香丁、香饼,就是以沉香为主,麝香、乳香为辅调制而成的。

真实世界里少少的闻一点麝香其实应该没事儿,这就是个活血的药而已。又不是冲着鼻子直接点,直接闻,散发在空气中能留下来多少还不一定,不是什么闻到就会流产的药。

要真的是闻到一点活血的香料就会流产,那宫里日常用处最多的沉香也是闻不了的,中正殿一直燃着沉香,这香也有活血的功能,乌雅氏去中正殿给皇后娘娘祈福的时候就会流产了,而不是好好的一直到现在。

不过乌雅氏少出来更多的可能还是因为外边的气味太杂乱了,要想安稳,大概还是待在一直待的地方好一点。

说到香料,舒宁想起来一事:“对了,内务府往我那里送了点艾叶和菖蒲,我给你拿了点过来,你挂在宫里就当是过节了。”刚刚舒宁来永寿宫的时候看到这边除了宫人们挂上的节日装饰之外,竟然什么也没挂,一点特色都没有,完全不像咸福宫。

“多谢姐姐。”觉禅氏其实也是想的,可张贵人没这个兴致,她嘛,只是个答应,内务府自然不会送这些份例之外的东西过来。

“不用谢,左右我那里也用不完,安嫔在整个咸福宫都挂满了,还时不时找来艾条点一点,再找来苍术熏整个宫,我感觉我日日都能闻到那个味道,其实挂不挂都无所谓,反正都闻不到味道。”

安嫔极为重视端午,几乎把在宫里能做的活动都做遍了,她还在咸福宫里贴了五毒图,钟馗像。

舒宁做香囊不如觉禅氏精致,不过她还是找了块儿明黄色的料子,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打算做个香囊准备送给皇上,至于绣的花样,舒宁就决定绣五毒了,也就是毒蛇、?蜈蚣、?蝎子、?蟾蜍、?壁虎的图案,时下人流行绣五毒,大概是想着“以毒攻毒”,也是祈福的意思。

虽然皇宫里贵人多,各处日常也都熏着香,宫女太监也绝对不会允许这五毒出现,但仪式还是要做的。

甚至舒宁还做了五彩缕,也就是红黄蓝白黑五色线,打算端午的时候大家一人一个,当然,里边的黄线不是明黄色的。

至于皇上的,舒宁用明黄为主,另加了金线,还有别的颜色的线,凑了九个颜色,准备献给皇上。

这种东西,舒宁其实比不上那些针线好的人,但是做是一定要做的,是个人都需要关注,需要爱,更别提是康熙了,八岁丧父,十岁丧母,舒宁总觉得他其实是一个很需要爱的人,对这样的人,更得让他知道你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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