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孤岛的鱼!
“韩秘书,你怎么有空在这里?我记得,你最近一段时间应该是在忙着接收英美资产吧?”啸海似乎漫无目的地也可一句。
韩延抬眼看了一眼他,客气地假笑了一下,“是汪督办让我过来给冈村少佐帮忙。”
啸海不在多说话,回以微笑。
春节前夕,也就是1943年1月11日,重庆国民政府和英国、美国分别签订了取消英美两个国家在华治外法权处理有关问题之条约与换文;同时取消1901年9月7日在北京与中国政府签订的议定书(即《辛丑条约》),该议定书及其附件给予英美两国的一切权利应予终止;将上海及厦门公共租界之行动与管理权交与中国政府,凡关于上述租界给予英美政府之权利应予终止等。
天津的租界早在去年就已经移交给南京汪政府。不过,华北政务委员会借重庆政府这次“东风”,全面清理了英美法多国的在津资产,并且尽收囊中。韩延正是这次资产清理的负责人。
没想到,此时他却有时间来替冈村光谷和齐思明看账本。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齐思明又挂上了华北政务委员会的关系?
汪时璟等人原本是日本驻屯军参谋部的座上宾,而今却向宪兵队靠拢,也不知道茂川秀禾和中岛成子心里作何感想。
啸海胡思乱想的时候,韩延又把账本递回给齐思明,“齐监督,我看这账册毫无问题。津明公司进出口的货物和账目十分清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齐思明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可看仔细了?会不会他们做些手脚,你没有发现出来?”
这话让韩延有些不高兴,“断不可能!我做这行也有些年头了,一般账目是骗不过我的眼睛!”
齐思明仔细盯着韩延,发现他的神情十分严肃,还有几分愤怒,恐怕是恼火有人质疑他的专业能力。
此人毕竟不是齐思明的手下,两人之间毫无默契。
他想使个眼色,做些暗示,可是“媚眼做给给瞎子看”,对方毫没有察觉他的意图。
啸海把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笑出了声,“冈村少佐、齐监督,如果没什么问题,二位就请便吧!这仓库四面皆不通风,环境杂乱,实在不适宜招待二位。”
几句话软硬皆有,夹枪带棒,让冈村光谷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齐思明却不认输,“我记得你的朋友郑品恒是开医馆的,不知道最近他的药品是否充足?你可曾帮忙?”
郑品恒听了这话,从啸海的身后走了出来,“齐监督,我郑氏医馆中西医融会贯通,药材可用着进口的,也可自己炮制。再者说了,偌大个中国,又不是天津只有水路,我何必仰仗你齐思明的脸面?至于我和天颢之间的交往,又何必向你交代呢?”
齐思明脸上一红一白。他在津海关说惯了上句,就连赤木道彦和啸海平时也不会当面让他下不来台,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小小的大夫连番顶撞,而且对方还寸步不让,这让他心中又惊又气又怀疑。
韩延的脸色冷冷,“齐监督,我已经按着汪督办的要求,协助你查看津明公司的账目,也陪着你们检查过仓库。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得回去复命了。您和冈村少佐还有其他吩咐吗?”
齐思明一看,自己的阵营首先瓦解了,今天也不好再继续发难,只能语带威胁地告诉啸海“既然张监督说自己在津明公司占有股份,还望你好好约束公司的员工,不要到处惹事生非,更不要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以免污损了你的清誉!”
“多谢齐监督提醒。过后,我将略备薄礼,亲自登门道谢!”啸海拱了拱手,意味着下了逐客令。
“不必客气!”齐思明冷冰冰地扔下几个字,和冈村光谷带着宪兵队离开了这里。
周围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捞尸队的人也敢围了上来。
现在的队长叫张景元,四十多岁。十几年前,他从关外到天津讨生活的,就一直在捞尸队做力工。因为踏实肯干,他在不久前便接替了原来的老队长。也正因“同为关外人”这层关系,他与王大石相处得颇为融洽。所以,今天宪兵队过来找茬儿,他带着捞尸队也赶了过来;不过,他们只敢远远地旁观,生怕产生什么冲突。
张景元第一次看见啸海,赶忙做了个揖,“这位张老爷,看来您就是这仓库的老板。我们兄弟对您十分感谢,平时让王大哥接济我们些布料、粮食,让大家日子宽松点儿。”
啸海还了个拱手礼,“张队长,客气了!这都是举手之劳!我也听大石说过,你们捞尸队日常会救助一些乞丐。人们总是相互帮助,才会有路走。”
“说的对,说的对!”张景元连连点头,“不过,这次你们可是得罪了宪兵队,恐怕凶多吉少……还是早些上门赔罪吧!”
啸海听他语气诚恳,也知道他是好意;更知道他这份“好意”里还掺杂着一份私心,生怕啸海公司倒闭了,没人再接济他们。
不过,他也不准备戳穿,而是笑着说道“张队长考虑周全,在下佩服。不过,这件事情极其复杂,并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张队长且放宽心,只要我这津明公司存在一天,必不会忘了与各位兄弟相互帮助。”
张景元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张老爷是当官的人,您说的自然是对的,是在下想的多了!”
不远处的郑春梅却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位张景元。
啸海又劝慰了津明公司各个员工几句,就和郑品恒离开了仓库。
郑品恒满腹好奇,追问道“你到底把那些药材藏在了哪里?为什么仓库里不见一丝一毫?”
啸海冷冷地笑道“这齐思明最近一段时间四处在找我的麻烦,我怎么可能留下把柄给他?至于药品,当然是在安全的地方!”他顿了一下,问道“品恒,你觉不觉得那个韩延似乎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