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就是那个……!”
男子莞尔一笑:“奴身是茯苓公主的男宠,贱名覆荆子,冒味问一下,小娘子是皇室哪位贵人呢?”
茯苓公主的男宠?
颜溪这才恍然,原来他就是茯苓公主从坊间强娶的小倌啊,听明月提起过,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现在看他白皙通透的脸色,眼睑和嘴角的一点朱红像是染在了白纸上一般,显得格外病态。
当时她因为红藻粉瘙痒难耐,迫不得已随便捉了一个侍卫,瞧他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难怪能轻而易举被她敲晕了。
只是,他既然是今日宴会的新郎,方才怎么穿着侍卫的服饰?
难不成想逃婚?
颜溪心下唏嘘,她误打误撞坏了人家的计划啊。
她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将军府的女儿,名唤颜溪。”
说罢,她将被吹落在地上的红纱捡起来,抬手递给他。
烈日炎炎下,他从红袍中伸出半截雪白的小臂,接过红纱。
如此近的距离,颜溪的目光不由得放在他脸上细腻的眉眼上,心下赞叹:真是尤物啊!
如果说檀问星是矜贵清雅,身如玉树,宛若谪仙落入凡尘,带着清风朗月般的仙气,让人略感遥不可及,那么这位覆荆子就是介于仙人与妖孽之间的妙人,总感觉身上拢着一层让人看不透的薄纱,明明透出几分诡谲的危险,却又不禁让人好奇。
尤其是男生女像,生了一张漂亮艶丽的脸蛋,眉眼间尽是风情,像一朵带毒的曼陀罗花。
颜溪心里的警钟微微响起,将红纱递给他之后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
覆荆子纤细的手停在半空中,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颜溪身上,她疏离的动作使得他眉目间的笑意微不可查地冷却了下来,嘴角带着几分不悦的弧度。
“颜溪姑娘是嫌弃奴身吗?”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委屈,“也是,奴身是窑子里出来的,身份卑贱,奴身用过的红纱都脏了您的手。”
说罢,他的尾音像是带着哭腔。
不得不说,这般委屈可怜的小模样,确实我见犹怜,难怪檀南尧能被兰致那朵白莲花迷惑。
这样的可人儿谁受得了啊。
颜溪也就只觉得他娇俏可怜,仅此而已,对于这种小白莲的语气,她心里多有不屑,反而加重了她对这人的警惕心。
她淡淡道:“公子误会了,你现在是茯苓公主的人,我自然得仔细一点和你的距离,免得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传到茯苓公主耳边。”
覆荆子微微眯眸,打量着她的神色,像是在探究什么。
为什么她这副样子,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这时,茯苓公主身边的宫女走过来,直接忽视颜溪,对着覆荆子说话的语气并不好:“宠倌儿,王室宗亲都到了,你怎么这么磨蹭!丢了公主的脸拿你是问!”
覆荆子弯眉一笑,示弱道:“宫女姐姐息怒,奴身这就去。”
见他这般卑微,宫女内心的虚荣得到了满足,扬起下巴白了他一眼,嗤声:“算你识相!”
颜溪站在一旁,目送着他们走在前面。
莲花轿撵上的覆荆子缓缓回眸,给了她一个明媚的微笑。
颜溪蹙着眉头,心下狐疑。
好歹她穿越过来之前也是星际最厉害的神医毒手,凭借自己的本事没少参与特工的任务,不光练就了一身绝妙的功夫,还学会了察言观色、洞察城府。
她总觉得,这个覆荆子,没有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
风情艳丽不过是他披着妖孽的皮囊,至于这个人,他的眼神告诉她,他绝对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小倌。
颜溪远远跟在后面,趁着参加宴会的人流,进了主殿。
刚一进去,里面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谈笑风生的贵女就将目光移到颜溪身上,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撇嘴嗤笑。
其中一个阴阳怪气道:“我听说前不久闽阳王妃害得太子嫔小产,回府后为了逃避责任居然装死诈尸,真是不嫌丢人!”
另一人附和着:“整个朝城谁人不知道,太子嫔从小寄养在将军府,大家闺秀举止有礼,得了太子爷青睐,又有闽阳王关心,然而将军府出来的嫡女,心肠歹毒嫉恨自己的表妹,居然用下作的手段害得人家落了胎!”
“啧啧啧!她还真以为自己有了一张漂亮的脸,就能让整个朝城的男子拜倒在她裙下呢,也不过尔尔。”
几人掩唇讥讽一笑,余光状似无意往颜溪身上瞟。
从小颜溪的模样和名声就在邶国出名了,没少遭人嫉妒,甚至被邶国的男子奉为神女降世,垂涎她的美貌。
现在这些身出名门、被颜溪从小碾压的贵女见她不如意,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颜溪耐心地听着她们明目张胆地嚼舌根,不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嘛,那她就洗耳恭听。
颜溪噙着微不可查的笑意,缓缓朝她们走去,“各位好歹都是名门贵女,要说什么就大大方方的说,别让人觉得小家子气。”
几人面面相觑,咬着后槽牙。
方才带头取笑她的女子拧眉瞪着她,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你装什么装!整个朝城的人都知道,你装死博取闽阳王的同情,卑微求爱,还不得闽阳王正眼,笑死个人!”
颜溪笑了,“啧”了一声:“小姑娘不要这么牙酸嘴利的,很没有教养。”
“啪!”
整个主殿的谈笑声被突如其来的耳光声给戛止了,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移到她们这边来。
颜溪依旧笑着盯着她,拍了拍自己的手,“一巴掌能解决的事,我就从来不动口。”
被打的女子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尤其是周围异样的眼光,让她羞愤不已,对着颜溪大吼:“颜溪!我可是太师府的嫡女,你敢打我!”
她抬起手就要还给颜溪。
又是啪地一声——
那个女子捂着另一边的脸,鼻血缓缓流了出来,好不狼狈。
“如果一巴掌不行,那就两巴掌。”颜溪冷冷地吐着每一个字,“还要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