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言直接把?外套给脱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腕,无?所谓道:“三小时就三小时。”
“霍展言,你知不知道多难跑?”陈宁拉下脸,盯着他。
霍老爷子完全就是拿军队里高强度的考核训练,来刁难霍展言,就霍展言这个?愣头青,还敢一口答应下来,不怕跑断腿。
“你要是中途撑不住了,随时能放弃,我会派人?全程跟着你。”霍老爷子刚说完,一名同样上了年纪的管家走到老爷子身边,静静地听着他的吩咐。
“我已经让人?去安排路线,要穿过金海市最大的公墓。”
他刚说完,霍展言的脸色就变了一下,忍不住骂了一句:“你他妈有?病......”
“霍展言!”陈宁立刻打?断了他,冲他使眼色。
就算霍展言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得出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老头是存心想刁难他了。
他怕鬼,太阳现在已经下山了,所以他必须夜间穿过墓地,还得在三小时内跑完。
“你怕了?”霍老爷子靠在椅子上,盯着霍展言。
要换做以前,霍展言八成摔门就走,压根都不会听他这些种种刁难人?的条件。他确实没想让霍展言完成考验。
目无?尊长,是该受点教训。
跑步负重和?不负重完全就是两?种强度,不负重只想快点跑完去休息,负重后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恨不得死在路上。
要是没有?钢铁般的意志和?不动摇的决心,很?难跑完全程。
更何况是霍展言这小子,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训练过。要只是为了一个?一时兴趣做下的决定,很?快就会放弃。
霍展言沉着脸,突然嗤笑一声:“谁怕了,别忘了说到做到。”
起跑的地点就在离庄园不远处的一条大路上,这里位于城郊,位置比较荒凉。
霍展言早就换了一身行头,穿上了运动服,腿上和?手臂都绑了沙袋,背上还背着沙衣。
刚刚已经按照他自己的习惯热身过一遍,虽然是头脑一热直接应下的,但是他也没想过放弃。
要是能直接跑完,那样最省事,一定让老爷子说不出话来。
旁边还停着一辆车,上面坐着两?个?穿着白袍的医生,旁边还带着医疗箱。
前排是一个?司机,副驾驶坐着个?肌肉虬结的寸头大汉,就穿着一件背心,看上去平时没少锻炼。
他指了指自己,对霍展言说:“霍少爷,等等车开不过去的地方,我下车跟您一块跑,保护您的安全。”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快开始。”霍展言不耐烦地说。
陈宁走到霍展言面前,皱着眉盯着他看了半天,对着他的背就来了一拳,没好气地说:“让你跟你爷爷服个?软不就行了......偏不听。”
“我服软他就会让我去?他说的?还是你说的?”霍展言挑眉道。
“......”陈宁没吭声,因?为是这样的,霍老爷子也没说只要服个?软就会答应霍展言的请求,她完全都是按照霍娅讨老爷子开心的那套经验来的。
“我不服软,也不会输。”
霍展言双目炯炯有?神,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一样。他盯着前面那条笔直的路,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前方是明亮的路灯都照不清的尽头。
车上的那个?寸头大汉按下计时器,然后喊了一声,霍展言就背着沙衣和?沙袋跑了出去。
车一下子就开了出去,陈宁看着霍展言越跑越远,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跑越远,手也下意识地抓紧了。
“夫人?,您要不要先坐在屋里休息?”旁边的佣人?轻声道。
“不去,我就在这里等着。”陈宁摇了摇头,还真的是打?算在这里站上三个?小时。
如果霍展言真的像他口中说的做到了,那她能第一时间看到对方跑回来。
她站在原地,盯着霍展言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道路尽头,喃喃自语了一句:“真倔。”
霍娅在旁边拉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手上抱着一件厚大衣对她说:“妈妈,外面冷穿这个?。”
等到晚上八点,卫南星才从灯火通明的大楼里走出来。
虽然一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但是他脸上都阴沉的一点表情?都没有?,看着非常不好接近。
在加上脸上的那丝疲惫,就显得更加寡淡阴郁,就好像天生就带着能隔绝一切的气场。
他刚一出去,早就等在外面的司机给他拉开车门,对他说:“二?少爷,是明天早上六点接您去机场?”
卫南星点点头。
“现在是回卫家,还是去老宅?”
“老宅。”卫南星靠在后座的椅子上,车窗外透进来的斑斓灯光落在他精致的脸上,落在他黑沉的眼底,忽明忽暗。
司机并不意外,因?为二?少爷跟卫夫人?一直不合,所以二?少爷基本都不会去卫家,而是去卫老爷子在的老宅。
卫南星刚进门就看到一个?年轻人?坐在会客厅里,看到他后就冲他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这不是卫南星吗?忙到这个?点,做给谁看?”
卫南星好像没看到他,把?外套拿在手上,转身准备上楼。
卫川还在他身后不依不饶,一手支在沙发的靠背上,扭头盯着他的背影:“卫家是我的,你可别想跟他争。”
“死变态......”卫川低声说了一句,俊朗的脸上还有?几分厌恶的神色。
虽然他说的小声,卫南星还是听见了,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走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难道你不是变态?”卫川根本不会被他这副样子吓退,反而还因?为挑衅成功而洋洋得意。
“喜欢男人?的变态,你说我让爸爸知道会怎么样,让爷爷知道会怎么样,让公司的股东知道会怎么样?”
虽然现在卫南星早就不是刚刚被带回卫家那幅瘦弱可欺的样子,甚至个?头猛窜,比他还高。
在卫家这种地方,锦衣玉食养了那么多年,就算是条流浪狗,也养成贵宾犬了。
可他还是打?心眼里瞧不上卫南星。明明以前看到他就要发抖,怕他怕得不行,只敢一个?人?躲在小房间里。
什么时候他还有?跟他平起平坐的资格了?甚至还不把?他放在眼里。
下一秒,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一个?拳头直接朝他挥舞过来,他甚至能听到耳边刮起的拳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拳砸在脸上。
他惨叫一声,吃痛地栽倒摔在了沙发上。
“卫南星!你敢打?我?”卫川死死地盯着他,还捂着刚刚被打?了一拳的脸。
“怎么回事?”卫老爷子听到动静走出来,一来就看到卫川被卫南星打?了一拳的场面,皱紧了眉。
虽然他看卫川这个?孙子也哪里都不顺眼,但是卫南星这样打?卫川一拳,也让他很?难办。
毕竟他明面上,他必须做到公正。
不过以他对卫南星的了解,肯定不会毫无?理?由的揍卫川,想必是卫川那张嘴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卫川指着卫南星说:“我在这里坐得好好的,他进来就给我一拳,老爷子你这回总不能偏心了!”
卫南星默默站在原地,就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也完全不打?算解释。
“卫南星,你有?没有?要说的?”卫老爷子暗示了他,起码给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借口,让他好有?个?台阶下。
卫南星摇摇头。
“那你今天晚上去禁闭室,关?一晚上禁闭。”
卫老爷子沉思后发话了,卫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还捂着刚刚被打?了一拳的脸,咬牙道:“就一晚上?我可是被他打?了一拳。”
“就这么定了。”卫老爷子冷哼了一声。
卫南星对这个?惩罚没有?异议,只是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我想去画室看一眼。”
“要去快点。”卫老爷子说完就扭头离开了,显然不想再?看他们两?个?,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卫南星的画室专门上了锁,平时不让任何人?进去。
画室里挂着很?多画,还有?画架,有?些画完成了,有?些画还没完成,有?的画大大方方的展示着,有?的画还盖着白布。
卫南星走到中间两?幅画面前,手指捏住白布一角,心想这块布被人?掀开过了。
等他掀开,入目的就是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年。
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阳光落在他的莹润如玉的身体上,白到近乎透明,甚至还带着真实肌肤的光泽。
只要看到一眼,就能感受到画下这幅画的人?,在画里倾注了怎样的欲望和?凝视。
卫南星把?白布盖上,然后看向旁边那幅没盖白布的画。
画上一半是星空,一半是花海,而画面的左下角站着一个?人?,只有?背影,而且看着画得非常潦草和?简陋,明显能感受到画师并没有?耗费多少心思在这个?人?身上。
一道银河横亘漆黑的长空,无?数繁星点缀在夜幕中。
天空和?地面的交界处有?漆黑的树影,通过高低排布将焦点聚集在中心的位置。而地面上是一片花海,开满了浅蓝色的星之瞳。
只是中间画面聚焦位置有?点空,而左侧的人?影明显就是在凝视着中间那片空旷的位置,好像那里应该站着一个?什么人?一样。
卫南星最后走出了画室,即使知道画被人?偷看了,也没有?一点表示,只是走进了一楼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房间很?小,没有?灯,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椅子,床上也没有?被子。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没有?安排。
卫川站在门口看着他,一边觉得这个?惩罚太轻,但是起码还是罚了,现在看到对方待在这个?小房间里,嘴上还没忘记冷嘲热讽。
“太便宜你了。”卫川说。
卫南星走过来,面无?表情?地把?门关?上,直接让卫川把?他没说出口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本来他是来卫南星面前耀武扬威的,怎么他还反过来吃了闭门羹。
卫川黑着脸,盯着紧闭的房门,冷笑一声转身就走,然后看到有?个?女佣抱着一床鹅绒被过来,被卫川拦住了。
“你抱着这个?去哪?”卫川皱着眉。
“老爷说禁闭室里没有?被子,现在天冷了,给二?少爷加床被子。”
“不用了,里面有?了。”卫川直接拦住了他。
女佣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低声说:“可这是老爷吩咐的。”
“我说不用了,就是老爷子说的。”卫川盯着她的眼睛,看女佣还想去问?问?卫老爷子的意思,就率先开口,“他已经睡下了,你还要去打?扰他老人?家?”
卫老爷子因?为年纪大了,总是睡得很?早,一般八九点就睡了,这是整个?老宅的人?都知道的事。
“出了事我担责,怪不到你头上。”卫川看到女佣脸上还有?犹豫的神色,更加不爽了,“我才是卫家的大少爷,未来整个?卫家都是我的,我的话还没分量?”
女佣最后只好低声说了句:“是,大少爷。”
卫川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十?月金海市的气温已经骤降,而到晚上会更冷,卫南星你就好好给我待在里面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