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毅对少帅有所隐瞒,但所说的与之联络的东北籍学乎吓咒删有其事,杨九霄拉起的四千人抗日支队中,确实拥有数十余名年轻的东北籍学子毕业于当时位于老南昌的中央陆军士官学校成班,而且还有一个,从独立师和川南驻军秘密抽调出的人数为八人的参谋小组,承担着协助杨九霄制定作战计划”组建和练教导队的艰巨任务。
辽西的朝阳地区,层峦叠嶂丘陵起伏,峡谷相间沟壑纵横,只有块山间平地和沿河冲积平原,素来便有“七山一水二分田”之称山地丘陵纵横交错,森林覆盖溪流众多,地形极为复杂,易守难攻,因此,隶属于南京中央军委参谋本部第四厅的北方纵队杨九霄支队的大本营,就驻扎在朝阳正南偏西二十二公里的石佛头沟这片群山之中。
十二月中旬,山溪已经结冻,连续下了三天的中雪,将天地染成了一片白色,唯有劲风袭来雪花纷纷掉落的斑驳突兀山体和皑皑白雪下深色的密林间隙,能让人分出高低远近的层次感。曲折回旋的山四深沟两侧,一排排用两层粗大原木搭建而成的木屋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低矮的廊檐悬挂着一条条晶莹的冰凌,要不是升起的袅集炊烟,哪怕距离百米之件,也无法现这些半掩在山体和密林边沿的众多低矮建筑。
地势相对较高的一座宽大低矮的木屋里,用铁皮油桶改制而成的炉子柴火烧得正旺,火焰上方黑乎乎的大铜壶,正在冒出吱吱蒸汽,七八个或戴着狗皮帽、或光着脑袋瓜的汉子围坐在一张简单结实的长桌周围,一个个胡子拉碴身体壮实,对着桌面上写着密密麻麻文字和符号的两张地图,展开激烈讨论,唯有身披狼皮长袄的支队长杨九霄坐在一截粗大的树墩上,“吧嗒吧嗒”吸着烟斗,身体前屈,右手搭着下巴,凝视地图一言不。
杨九霄非常佩服素未谋面的上级主官第四厅副厅长赵瑞制定的两个,作战计划,今日中午支队年轻的情报参谋徐峰德从北平返回,带来的消息让杨九霄和支队弟兄们兴奋不已。
肄业于东北大学理工科的情报参谋徐峰德在北平站弟兄的安排下,亲自见到了本部最高长官安毅、参谋长兼副厅长赵瑞、情报处长刘卿、政处长展到、军需处长张扬等将军,在一起座谈了一个多小时才领命而归。
徐峰德将整个,会见过程说出来时,弟兄们一个个圆睁双目无比羡慕,最让弟兄们惊讶和感到佩服的是,赵瑞长官亲手交给徐峰德的两幅地图和作战计划完善而又巧妙,支队参谋长终志强看完后非常感叹地说:自己就是学一辈子恐怕也达不到这等水平。
更让杨九霄和一众弟兄们感慨的是,安毅和一群长官并没有下达死,命令,而是非常客气地说,两个作战计划和两幅地图只是给支队弟兄们做个参考,具体怎么打,还得由弟兄们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决定,并反复询问经费够不够需要什么尽管说。
上峰的谦逊和体谅,令杨九霄和弟兄们非常感动,都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打一场漂亮仗,报效国家、民族和长官赏识的同时,也给自己长长脸。
一壶烟抽完,杨九答直起身子,掐灭烟丝,将烟斗塞进裤腰后,再一次把手伸进狼皮袄里,抚摸腰间的精制牛皮枪套,久久不愿松手,里面的那支镶嵌象牙柄、雕刻着一只漂亮飞狐因案的军用手枪,是安毅当面从自己腰间解下来叫徐峰德代为转送杨九霄的。弟兄们见到此枪的第一眼,都眼红心热爱不释手,从杨九霄那里借去把玩了很久,杨九霄本人更是血脉喷张激动不已,他知道这支佩枪的分量有多重,知道其中包含的又是什么。
来自胡家林独立师后进入士官学校深造毕业的衡水籍作战科长倪显荣看到讨论得差不多了,摆了摆手,示意弟兄们安静下来:
“看来意见基本匕统一了,大部分弟兄选择实施第二套方案,我也觉得第二套方案更适合目前的情况。先,在短短两天时间里,情况已经生了变化,日本关东军第七独立旅团的一个步兵中队和一个炮兵中队突然开到朝阳,加上原先驻扎的张海鹏伪军一个加强营,兵力已达九百余人,是块非常难啃的硬骨头。但是我想提醒一点,要打的话咱们必须得抓住时机,否则第七独立旅团的十三联队很快便会开到朝阳来,到时候再打就不容易了。上峰选择这个时机动手,肯定是经过反复考虑的,正像作战计划里说的那样,如果这一仗打好了,能把义县的日军第七独立旅团全都吸引过来,甚至能对锦州的关东军第十二师团产生很大威胁,日寇不打掉咱们这把不断从侧背捅出去的刀子,就无法专心南下,向西挺进也会时刻担心遭受到咱们的袭击,这样就起到了牵制敌军的作用。
“再者,由于驻扎在大黑山地区的共产党巴彦游击纵队近来不断袭击朝阳以西、以北各地的日伪军运输车队,特别是四天前的凌晨攻打大板镇日军中转兵站的行动,已经让日伪军损失不轻恼羞成怒,北票城里的一今日军大队和伪军一个团已经开进大黑山展开围剿,日伪军注意力已经被成功吸引到北面,估计三五天内没个结果,这对咱们来说是一个极为有利的条件。所以,我赞成打,而且越快越好。”
弟兄们交头接耳一番,纷纷同意倪显荣的意见,参谋长终志强突然询问情报参谋徐峰德:“峰德,共产党领导的巴集游击纵队里面的那个,参谋长兼政治委员,是不是你曾提起过的赵尚志?”
“没错,是他,这次在北平,安司令也问起了咱们的这个邻居,对小弟说赵尚志比他小两岁,矮个子看起来却挺有精神,黄埔五期政治科没毕业就因国共分裂离开学校了。得知赵尚志在巴彦游击纵队而且就在咱们边上,安老大很是感慨,对小弟说如果能联系上赵尚志的话,替他问个好,还说我部如果有机会与巴彦游击纵队协同作战那就厂刀。值此国难当头,我们应放弃崇争,只要一致抗日大尔洲接亲兄弟。安将军还说,仅凭咱们自己的力量。很难起到战略性的作用,应当主动出击广交朋友,尽可能与各路抗日武装建立起联系,结成朋友。”徐峰德回答。
传志强与杨九霄相视一眼,双双摇头苦笑。此话说来容易。实施却难,两部侦察队数次在行动中碰面,但谁都没主动打过招呼,半个,月前巴彦游击纵认为了购买五千步枪子弹救急,还是通过龙潭镇暗中潜伏的小货郎完成的交易,而且听说如今该部已改编成工农红军第三十六军独立师,就那么一两千号人的独立师,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要说是一个独立团,还有点儿靠谱。这部人马特立独行,至今仍未与杨九霄的四千余人队伍有任何直接联系。
“这事先缓一缓,下一步再议吧,先确定眼前这一仗要紧。”
杨九霄挥挥手制止弟兄们讨论,转头询问四个大队长有何意见?见大家都无异议,当即点点头,向特务连长鲁彦青吩咐:
“彦青,你和豹子带领自己弟兄连夜出。天亮前摸进城里,通知赵老四小队做好一切准备,等咱们把日伪军主力调出城外,你们就给我狠狠收拾城里的留守官兵,一个活的都不留,不干则已,要干就往死里整!”
“明白!”
鲁彦青两眼光,兴奋地回答。
“显荣,立刻做个行动方案,算一算袭击城门守军该如何出手?在城南大姚沟设伏需要多少人马?这一仗打下来,前前后后又需要多长时间?还有,别忘了派出一个小队到城北的西屋沟桥警戒,以防日军主力突然开来。
“各部听令,三更造饭,四更出,这一仗必须狠狠地打。打出咱们的军威,打出铁血的精神,哪怕付出大一点都在所不惜。此战的要求还是那句老话一俘虏一个不要,日本人一个不留!”
杨九霄详细地下达命令,一年多来的不断实战,已经将这个粗狂的东北汉子磨砺得粗中有细,面面俱到了。
“遵命!”
众弟兄信心百倍,齐声回答。
第二天上午十点,灰蒙蒙的天空逐渐变亮,阳光刺破云层,将地面上的积雪照射得极为耀眼。
原本灰色的城头,依旧被一片白雪所覆盖,朝阳城里却开始逐渐变得热闹起来,城南的古老双塔仍然高高耸立,在城外数里都清晰可见。南门是朝阳城四个城门中规模最大的城门,六米多高、约四米宽的拱形城门均为岗岩建起,相当有气势,上方巍峨的城楼古朴典雅,端庄大气,只是城楼前方用木板临时搭建的风雪棚和沙包围起的机枪火力点,破坏了和谐的整体美感,多了几分肃杀的气息。
此时,两名伪军机枪手坐在沙包上吸烟晒太阳,两名身穿黄色大衣、身背步枪的日军不断在城墙上游走警戒。
城门外摆放了一圈原木做成的拒马,将道路严密封锁,只留下一条两米多宽的口子供行人出入,担任检察警戒的一个班伪军正在对排队进城的长长队伍进行检查,六名日军士兵在一个腰佩长刀的军曹率领下,分列两旁笔直站立,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仔细打量着进城出城的人们,一辆辆牛车和人力车被带到拒马河城门之间的空地上,详细搜查,哀求声呵斥声不断响起,只要是稍微贵重点儿的上等皮货或者药材,没有不被伪军雁过拔毛的。
一架陈旧的人力车拉着四五袋粮食,被两个凶神恶煞的伪军拦了下来,拉车的壮实汉子和推车的中年人不断哀求放行,伪军班长斜视一眼,丝毫不为所动,命令两个伪军搬下一半作为应缴的税金。
拉车的年轻汉子如丧考她,扔掉套在肩膀上的粗绳,扑到人力车堆砌的粮食上面,张开双臂使劲抱住,嘴里大声哀求,一群挑着胆子或背着货物的乡亲惊恐万状地站在一旁注视,眼里均是愤怒和同情之色,但似乎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两个要搬粮食的伪军骂骂咧咧,怎么也拉不开人,恼怒之下双双对伏在车上的年轻人拳打脚踢,怒骂声不绝于耳,正在对进城乡亲检查搜身的伪军和七今日军全都被这场打骂所吸引,看到两个伪军密集的拳脚落在年轻人身上,全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啪、啪啪”啪啪”
就在这个时候,枪声骤然响起,排队进城的平民队伍中的四个汉子突然大步冲出队伍,每人拔出两只驳壳枪,突起难,前面的三个汉子并没有射击道口检查的伪军,而是抬起枪,将城门上方的两个警戒日军和伪军机枪倒,城门处正在看热闹的十几名汉子同时扑向没有反应过来的日军,挖双眼扭脖子,什么毒招都使了出来,很快将两名身材矮小四肢粗短的日军打倒在地,继续不依不饶地击打,打开枪套的日军军曹尚未拔出手枪,就被一根粗大的木棍敲碎了脑袋,两名殴打年轻人的伪军和一旁骂骂咧咧的伪军班长吓得魂飞魄散,没做出下一个动作就被五六个猛扑上来的汉子按在地下扭断了脖子。
城门口惊呼阵阵,场面一时间无比混乱,数百父老乡亲男女老吓得四处逃散,让出个更为宽大的空间来,头戴狗皮帽子的大队长孙复击毙最后一个伪军,大声吼起来:“砍下日军和汉奸狗腿子的脑袋,带上武器马上撤退!”
两分钟不到,三十几名汉子朵下了十八名日伪军的脑袋瓜子,抓起步枪长刀、腰带弹匣,飞也似地向南撤退,城中哨声四起,喊声不绝,一队数十人的日军和两辆运兵卡车飞快冲向南门,,一个游戏的小客服碰到了鬼玩家,变天了!
第七六八章全方位反击(八)
朝阳城南门外枪声不断。哭喊成片,一百七十余名如狼似虎的日军已经把数百平民团团包围,开始逐一进行甄别,几个胆小的年轻人惊恐之下,如没头苍蝇般撒腿跑出两百余米,却都在日军准确的步枪射击之下,一个个魂归黄泉。
大队长池田次郎跳下卡车驾驶室,在几个中队长小队长的簇拥下,大步走向躺在地上没了脑袋的日军军曹,蹲下身子端详军曹脖子上整齐的断口,稍一打量便知道是用军曹失去的武士刀砍出来的。
池田次郎勃然大怒,豁然站起,涨红着脸连吼出三个“八格”,直指仍然传来零星交战枪声的南面,对一群惭愧低下头的部下愤怒地叫咆哮:“绝对是杨九霄!只有这股匪徒才这么狂妄嚣张,才会这么冷酷无情……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是对我大日本帝国陆军极大的侮辱!这个面子不找回来,叫我如何向上峰交代?全体听我命令,加追赶,一定要俘虏他们,我要亲手砍下这个杨九霄的头颅!”
“嗨依——”
伪军营长刘维平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哭丧着脸道:“太君,南面路不好走……”
“啪——”
池田次郎一巴掌将刘维平煽得原地转了一圈,拔出腰间的长刀,“嗖”的一个虚劈,准确地架在了满嘴是血的刘维平脖子上,圆睁喷火的小眼,用生硬的东北话咬牙切齿地下令:
“你的、不配做个军人!懦夫,王八蛋!我现在命令你,立即带领你的两个连起追击,留下一个连,把这里所有人全部抓回军营,好好审讯看看有没有帮凶!走!立即就走,要是追不上杨九霄匪徒,我处死你!”
“是、是……小的这就集合队伍……”
刘维平吓得脸色惨白,避过颈间的武士刀,连连后退,双腿软摔了一跤头脑才清醒一些,连忙爬了起来,踉踉跄跄跑到空地中间,扯起吓得变音的嗓门极力叫喊起来。
池田次郎拄着长刀,紧闭双唇一言不,最后扫视一圈已经控制的场面,接连吼出几道命令,这才收起刀插回腰间,大步走向卡车驾驶室,一步便上到车里,戴着保暖手套的大手向前用力一挥。迅整队完毕的近两百日军一半爬上四辆卡车车厢,一半在中队长的率领下,迈开步子向南跑步追击。
城南十公里,大姚沟。
匍匐在南面山岗上的杨九霄,一直端着望远镜,紧张地注视着北面的道路,两旁山岗和土台后面的积雪上,匍匐着两个大队共两千四百余名弟兄,平时藏着掖着舍不得使用的三十几挺崭新的捷克机枪分布在道路两旁的高地上,露出白色伪装布边沿的黑洞洞枪口,悄悄地指向前方。
两侧山岗上卧在雪地中的参谋长佟志强、作战科长倪显荣也和司令杨九霄一样,通过望远镜紧张地观察正北方向。
北面距离大姚沟四公里左右的大凌河哨口桥南端,率先进行追击的日军步兵中队长检查完地上被打死的两具日军尸体,望了一眼南面四百余米外相互搀扶拼命逃跑的抗日队员,觉得有些不对劲,快步跑到刚开过桥面徐徐停下的卡车侧面,向伸出脖子探望详情的池田少佐大声报告:
“池田君,这部敌人仅是小股武装,被我中队士兵打死两人打伤多人后,仍在继续向南逃跑,而不是选择逃进大路两边的山岗之中。这很不合情理,属下担心会不会是杨九霄的阴谋诡计?而且杨九霄部是整个辽宁境内最为凶残战力也最为强大的武装,传言该部官兵多达三四千人,属下担心……”
“小野君,你这是怎么了?胆怯了吗?啊?”池田次郎推开车门跳了下来,面容狰狞大声呵斥:
“九一八期间,你率领一个小队五十四名帝国勇士,就取得杀敌两百余人、俘虏敌人五百余人的骄人战绩,而且当时你的对手全都是东北军正规部队,你也因此战晋升中尉,受到我关东军官兵一致敬重,可如今你已经是领导近两百人的中队长了,面对的又是装备极为低劣毫无训练可言的乌合之众,你竟然犹豫不决停滞不前,大日本武士的勇气哪里去了?
“小野君,我现在就告诉你,千万不要相信中国人的传闻,中国人没有勇气而且爱撒谎,区区数百乌合之众就能说成数千人,有句中国古语叫做人云亦云,就是指夸大杨九霄部这样的情况!杨九霄是什么?那是一个亡命之徒,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土匪,你说他们没有趁机逃进山里,那是因为两边山丘上全都是积雪,他们根本就无路可逃,哪怕逃上山去也会被积雪阻隔,成为我们最好的活靶子!退一万步讲这是敌人的诱兵之计,凭借那些乌合之众,能对我们产生威胁吗?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全歼这股土匪,为大日本帝国建立殊勋!
“好了,现在我命令你,立刻率领勇士们全追击,一定要把前方那几十个匪徒全部抓起来,这些人全部配备有毛瑟手枪,肯定都是土匪武装里的重要人物,一定要全追赶,追到他们的老巢去,把他们全部歼灭!”
“嗨依——”
小野不再犹豫,敬了个礼转身冲回队伍前方,依依呀呀连续下达几声命令,拔出腰间的佩刀,身先士卒第一个向南冲去,一百七十余名日军官兵精神大振,紧紧跟随在小野身后,全向南追赶。
两个连的伪军见状,哪里敢偷懒?在伪营长刘维平的叫嚣声中,全都没命地追赶跑得越来越快的日本官兵。
池田次郎一脚跨上驾驶室外的脚踏板,仔细观察了下形势,满意地点点头,信心百倍地举起右手向前一挥,四辆驾驶室顶上驾着机枪、车厢里满载日军的卡车接连启动。很快加向南驶去。
四十多分钟过去了,随着枪声越来越近,埋伏在大姚沟四周山岗上的将士们终于看到自己兄弟们的身影,七八名生死不明的弟兄在二十余弟兄或扛或抬下艰难跑来,让杨九霄和弟兄们的心脏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就在逃跑的弟兄们成功进入伏击圈的时候,挥舞双枪断后的孙复突然中弹倒地,吓得西面山岗上的参谋长佟志强差点儿惊呼起来,好在两名弟兄冒死跑回后面,手忙脚乱抬起不知死活的孙复,没命向南逃跑,一百多不断嚎叫呐喊的日军也在这个时候杀气腾腾地冲入伏击圈。不断向逃到南面拐弯处的抗日队员展开射击。
“打——”
随着杨九霄一声震天的虎吼出,道路两侧山岗上的三十几挺轻机枪陆续喷出火蛇,数百枚长柄手榴弹冒出吱吱青烟飞进敌群之中,密集的枪声和剧烈的爆炸声冲天而起,瞬间响成一片,浓烈的硝烟和火光汹涌蒸腾,在一片银白大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
第一轮打击就将进入伏击圈的三百余名日伪军消灭近半,刚刚驶入开阔伏击圈的两辆运兵卡车,几乎被打成了蜂窝,第一辆卡车司机胸部中弹,扑倒在方向盘上,满是弹孔和火星的卡车车头一歪,冲向道路左侧的山脚,卡车压过一道突起的土坎,高高向上抛起,再重重下跌,一头撞在山脚土坎上剧震几下,便再也无法动弹了,车上二十余名日军近半被巨大的冲力高高抛起甩出车厢,惨叫声、惊呼声不绝于耳。
侥幸不死的池田次郎用力打开车门,一脚跨在踏板上跳离卡车,一片机枪弹雨适时飞来,将跃在半空的池田次郎打得血肉模糊全身冒烟,重重下坠,来不及叫出一声就横尸当场。
第二辆卡车的日军司机要机灵一些,眼见情况不对,当机立断,在密集的子弹打击中飞快调转车头,可惜刚刚横过车身,就被后面失控的卡车重重一撞,在巨大的撞击力下,第二辆卡车失去平衡,迅侧翻倒地,车上数十名日军全都飞离车厢,其中一些大难不死的鬼子兵还没从地上站起身来,就成了两侧山岗、土坎上将士们的活靶子。
唯独尾巴上的第四辆卡车在刚刚进入伏击圈时就快做出反应。在密集的弹雨和手榴弹硝烟中突然停下,紧接着快掉转车头,没命地向北冲去,车厢里的二十余名日军在死伤数人成功逃出,沿着来路全逃命。
一直默默观察战况的杨九霄也不下令追赶,打了十几分钟,伏击圈里的日伪军已经十不存二,侥幸活下来的数十伪军早已扔掉武器,高举双手跪在地上大声悲嚎不断求饶,唯独残存的日军官兵不管是否受伤,仍在负隅顽抗。
杨九霄见时机已到,立刻命令一旁的司号员吹响冲锋号,两侧山岗上黑压压的将士们一跃而起,呐喊着冲下山岗,对残存之敌展开最后的歼灭。
成功逃出伏击圈的卡车在距离哨口桥三百余米的地方,车上惊恐万状的鬼子兵突然听到一声震天的爆炸声,前方被炸毁的桥梁碎石纷飞,浓烈的烟柱在断桥上空翻卷盘旋,绝望的日军司机猛然踩住刹车,卡车出刺耳的尖啸声,激起一片雪雾,车厢上的日寇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再次迎来密集的弹雨,三百余名早就埋伏在此地的抗日将士,从三个方向对准车上的日寇同时射击,密集的枪声中,一个高亢的声音不断提醒:别打破油箱和车轮……
几乎在伏击战打响的同时,朝阳城里一个留守日军小队突然遭到三百余名手持驳壳枪、花机关枪的便衣将士的突然袭击,大街上巡逻的伪军和南北两座城门的日伪军,同时遭受无情的打击,县衙后院的临时军需库里的十三名日军在五分多钟的顽强抵抗之后,尽数被歼,绰号老四叔的三营长率领潜伏的两百余名弟兄汹涌而入,将日军所有物资和储备弹药劫掠一空,车行的十余伙计赶着大车匆匆而来,将弹药物资和七名受伤弟兄全都扛到车板上,快出城。
河西关帝庙旁的战斗则进行得异常激烈,特务连长鲁彦青率领百余弟兄,对日军驻扎于此的炮兵中队起猛烈袭击,由于攻打县衙日军指挥部的枪声提前响起,正在准备午饭的一百一十名日军炮兵匆匆组织起来进行抵抗,要不是日军炮兵装备的轻武器较少,鲁彦青率领的那个连很可能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饶是如此,一百余有备而来火力远比对手强大的抗日勇士,还是用了近二十五分钟才结束战斗,只可惜最后幸存的两名日军官兵炸毁了两门九二步兵炮,战斗前杨九霄反复交代要求尽数缴获的步兵炮只剩下两门。而鲁彦青连却为此牺牲了十一名弟兄,还有二十余人身上不同程度地挂彩。
一场歼敌九百三十余人、缴获所有武器弹药和军需物资的激烈战斗,前后不到三个半小时便全部结束,等枪声停止,朝阳城里一万六千多民众战战兢兢打开家门时,县衙大院后方的日军临时仓库火光未灭,仍然在冒出滚滚浓烟,街道上到处可见被剥得精光的日伪军尸体,道路上一滩滩已经板结的鲜血,在残雪的衬托下,格外刺眼。
一个沧桑的声音大声感叹:一定是杨九哥领着弟兄们干得了……
众人凝神四看,立即恍然大悟,消灭日伪军之后全都剥光,衣裤鞋帽全都掳走的事情,除了杨九霄的部队之外别无分号。
左邻右舍街坊邻居战战兢兢地避过尸体,到处观看,相互间颇为兴奋地打探消息。这个说杨九哥和他的弟兄们全都是铁打的汉子,那个问为啥他们总喜欢把日伪军扒拉个精光?某个非常有见识的声音随即响起:
没见识了吧?杨九哥他们哪儿来那么多武器?哪里来的丰衣足食?不全靠从日本人手里和身上弄回去吗?洗干净稍微缝缝补补,再支几口大锅,烧上热水,把军装布匹等等玩意儿全都染成深蓝色或者深绿色,不就成了抗日义勇军自己的衣服了吗?这天底下哪来这么方便和实惠?实在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