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元朝眼看着自己不过是简简单单的问一句话,伺候的丫鬟就抖抖擞擞的,险些没有答上来,不由得更加厌烦。
果然呐,自己这么多年,虽然疼爱有加,可是这人看上去也没有几分长进。
就连自己院子里的丫鬟都管不了。
双儿只觉得大将军的视线牢牢地钉在了自己身上,与此同时而来的,还有琴姨娘十分阴冷的视线。
也怨不得琴姨娘如此这般,他原本就是从一个小丫鬟上位的,自然也能够理解,有些丫鬟心里想的那些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妄念。
而且……他身边的这个双儿也是容貌秀美的人,原本已经到了放出府婚配的时候,自己有了私心,想着万一哪天自己无法承宠,就把双儿推出去。
可是人总是贪心不足的,就算是之前有这么个想法,现在自己暂时容貌尽毁,又是年华不在,有一个年轻漂亮的侍女,牢牢的吸引了大将军的视线,琴姨娘心里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烦躁。
“多谢将军关心,”琴姨娘忽然出声,努力让自己变得如同之前一般的状态,是声音里还是有着止不住的惶恐:“妾身一定按照大夫所说好生修养,大夫说了,过个十天半个月妾身就好了。”
“嗯。你好好休息吧。”
云元朝原本还想要多留下来宽慰几句,可是他听出了琴姨娘话语当中的惶恐焦灼,不由得有些失望。
自己虽然和多数男子一样喜爱美色,琴姨娘却还是跟了自己这么久,他应当是能够知道自己的脾性的,却还是如履薄冰,害怕容颜不再被自己抛弃。
可是自己身为堂堂天下兵马大元帅,在自己妾室眼里,竟然就是这么没有担当的人吗?
这些年和夫人的关系几乎称得上是相敬如宾,一年甚至也没有几天是在正院的,可是夫人却还是能够落落大方,不紧不慢。
就是因为夫人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眼前这人自己疼宠了小半辈子,却不想在她的眼里,自己竟是无情至此。
等到云元朝离开了,双儿还是呆呆的跪在地上不起来,琴姨娘紧紧的盯了他半晌,转了目光。
“将军人都已经走了,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琴姨娘声音浅淡,甚至于有些冷漠:“快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故意苛待下人,没得演戏给谁看呢?”
“还请姨娘恕罪!奴婢当真没有那个心思!奴婢方才只是一时被吓到了!”霜儿却不站起来,反倒深深的弯下腰磕头:“还请姨娘恕罪!”
琴姨娘面色黑沉的看了她半晌,忽然之间笑了出来,又变成了之前温温柔柔的模样。
“你这个傻丫头,说什么呢?刚才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琴姨娘抬手,“快起来,跪了这么大一会儿,仔细膝盖疼。”
双儿却觉得更是心惊胆战,强撑着站起身,慢慢的退到院子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姨娘现在容貌坏了,对于神色秀美的丫鬟有警惕心也是正常的。
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双儿默默的安慰自己,可是心里又控制不住的升起一股子猜想。
原本去年就已经到了,可以出府婚配的年纪,当时是姨娘说,自己走了,她身边就没个得力的人,又许诺一定会好好留意,给自己挑个全须全尾的好人家,长了月例,又给了赏钱,自己这才在芍药居里安安稳稳待下来。
可是……
芍药居里那几个二等丫鬟,早就能够独挡一面,又何必强留自己?
想起琴姨娘后面那轻轻柔柔的话,双儿不由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管别人怎么想,她都只想要好好的存钱嫁人,过平平凡凡的日子,将军府不管如何富贵,双耳从来都没有肖想过。
云元朝急匆匆的赶往芍药居,呆了不到一刻钟,又脸色黑沉的离开,再加上芍药居之前从府外请了大夫,这件事情一时之间疑窦丛生,在府里快速的传开了。
云白薇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午睡醒过来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而且……
娘亲的脸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云白薇压抑下心头的不适,慢慢的喂琴姨娘喝药。
“母亲是怎么找到那个胭脂铺子的?这些东西真真是害人的!”
云白薇看着那一盒子满满当当的水粉,粉质细腻,上脸服帖,对于闺中女子而言,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好物竟然是有毒的。
“还不是因为正院中的那一对母女!云晓灵那个小贱人一天天的捣鼓各种各样的东西,陆雅云用着就好像是老树还春一般!”琴姨娘说着目光狠戾,紧紧的抿了唇:“吃个饭的功夫,你爹爹就能够看呆了三次,这么下去,咱们娘俩早晚都会失宠!我也是着急,又听说云香坊那边出了新的水粉,就是你手上的那个,却不想里面竟然有这些东西!”
云白薇也觉得最近夫人好看了许多,原本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却不想竟然是用了云晓灵自己制作的胭脂水粉。
会不会是故意的?
故意放出风声,夫人故意勤加打扮,然后刺激姨娘,再勾结云香坊的掌柜,卖给姨娘这种有毒的东西!
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云白薇压低声音,细细跟着琴姨娘说了一遍,等到两人捋了一遍,又不由得摇头。
“云香坊是有名的胭脂水粉铺子,在各地都有商铺,就算是陆雅云家大业大,也不可能收买云香坊的人做这事儿!”
琴姨娘恶狠狠的道:“云香坊是要做生意的,犯不着为了内宅的事情坏了名声,这件事情,恐怕还是云晓灵那个小贱人的手笔!”
其实她也不能够确定,是不是云晓灵买通了下人干的事儿,但是心中的愤懑之气,总要有个宣泄的地方才行。
“那姨娘,您看这样行吗?你安心养病,不要再操心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