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徐景文已经暗地里把陆如枫当作接下来这场戏码的工具人,但为了表示对他的敬意,也必须要做戏做上全套。
对手已起奔雷走电的极招之象,他丹田一催,全身灵脉内的灵力如走龙蛇一般,以之前未曾达到的速度滑走全身,脚下突然蔓延一片白蒙蒙的冻气,全身围绕着凛冽的冰岚。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中默契早生,然后同时窜天而起,两人附雷裹冰,宛如雷冰双龙直抵苍穹,悬在空中,原地也只剩下被猛力踏碎的凹陷。
他们滞空瞬间,各自起手操纵着雷电与冰霜,释放出由灵力凝结形成的巨龙。
两个巨龙缓缓飞向对方,呈现出壮观的场面,宛如神话中的巨龙相斗。
雷龙咆哮着,在空中扭曲着身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传递出一股令人畏惧的能量。
冰龙则凝固在空中,体态优美,冰晶闪烁,它的美丽与雄壮完美融合在一起。
陆如枫光着上身,面色丝毫不显羞色,反而异常亢奋,随即便大喊一声去。
他一挥手,雷龙瞬间化为一道闪电,迅速向冰龙飞去。雷电划破天空,拖出一道道刺目的闪电和火花,仿佛夜空中绽放的烟花,令人难以抗拒。
徐景文微微一笑,似乎毫不惧怕,也一同辉剑,晶莹闪耀的冰龙喘着冻气一下子随之冲了过去。
冰霜弥漫,周围寒气逼人,寒冰与雷电的交汇发出了一声巨响,土地开始颤抖。
周围的树木也因此摇晃,散发出嘶哑的声音,好像它们也参与到这场空前的对决中。
雷龙的雷电攻击撕裂着空气,发出一道道刺目的闪电,冰龙则释放出巨大的冰锥,将雷电冻结在空中。
两条龙的攻防交替进行,龙吼声和雷电声不断响起,大地的颤抖越来越强烈,掀起了一阵阵土石飞溅。
围观的两人更是嘴巴难以上合,惊呼不止,从未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战斗。他们被场面的宏大震撼到了,谁都能感受到这场空前的对决能有摧枯拉朽般迹象。
可双龙对冲还没过瘾,悬空的两人干脆肉身相搏。
两具身体就像磁铁一般,刹那间冲撞一起,互相划劈出数十道剑招,双剑迸射出无数星火,而头顶之上,雷冰双龙也正互不相让地交缠激斗。
双方一直斗了十数息时间,场面越来越激烈,两条龙的力量越来越凶猛。
最后,雷龙怒吼霹雳,冰龙震吼碎冰,整个半空瞬间被雷电冻气覆盖,随即炸开一道白光。
地面上观战的两人根本难以直视,纷纷扬起手臂挡住这无比刺眼的天光。
一阵冷冽风后,孙一茗估摸已经是分出胜负,内心既庆幸又莫名担忧,于是缓缓卸下遮光的手臂,眯着双眼环视一遍,可眼中场景却如一块巨石投入湖中央,溅起圈圈难以置信的涟漪。
只见熟悉已久的身影,竟然趴着地面之上,双手勉强地撑着地面,频频咳出几声。
而陆如枫拖着沉重的身躯,行到中央,弯下腰捡起了在冲击之中,脱飞而出的凹形吊坠,最后再将自己的那块对齐一合。
「我……赢了吗?」
他竟有些疑惑,就好像从来没知觉一样。
可一旁的孙一茗怔住不久,拔腿就奔向徐景文身边,扶起他肩膀,语气附带稍微的哭腔问道:「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
她不敢相信是他输了,从入宗门起,到春试,再到外出任务,他都可以游刃有余地应付,她心目中老徐怎么可能输了呢。
可众目昭彰的事实就在眼前,怎么能否认呢。
虽说老徐一直寡言少语,可她印象中他肯定有一种无法明说的骄傲在骨子里。
叶然也拖着自己的伤身走过来,面色莫名奇怪,难以取信当前发生的情况。
偌大的空地里,只有陆如枫有些状况之外的疑惑。
在最后决胜之招中,他是怎么获胜的?
当时明明冰雷双龙迸撞而碎,在一处白光之中,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就不知从哪里拿出第二把剑,毫不犹豫地劈向自己。
可忽地觉得对方动作不似平常迅敏,他就趁着破绽,一道雷掌打向其腹部。
之后就是一人着地而立,一人扑地而倒的结果。
被孙一茗扶起后不久,徐景文的喉头涌出血腥味,一口血水吐在身侧,心想终于完成了前戏。
「没关系的,等下我就去找哪个倒霉蛋,找到两个不同的吊坠出来。这样我们三人就又能一起通过了。」少女哭腔越发明显,说起话了也开始慌慌张张。
「没错,我还能再打十个呢!」叶然也跟着张惶失措,吐出夸张数语。
他一边看着陆如枫,心里边有些许恨意,又无奈丛生,毕竟对决是公平的,最后的胜负也是明明白白,当下只恨自己能力不足。
「无碍……」徐景文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只不过一直低着头。
此时心里百味交杂,不是因为胜负,而是因为他自己而激起了身边两人的殷殷情义,可此事又不能不做,因为一开始就已经在计划里边了。
孙一茗这才想起,晃神般地拿出储物锦囊,抖出药瓶和纱布,准备包扎事宜。
可谁料,伤员一手按回拿着纱布和药瓶的玉手,少女霎时懵了一下,看着低头不语的徐景文,脑中突然想起母亲的话。
说男子的骄傲如同瓷器,越是骄傲,相当放得越高,当自尊摔碎时就有多惨烈。
怎么办?
少女脑中一片混沌一团,像无数的丝线彼此错根缠绕,根本找不出线头。
她应该做些什么吗?
还是什么都不做?
「景文,你要去哪里?」
叶然的一问,将少女从昏蒙中唤醒来。
她看着徐景文一步一步走离他们身边,身上积累的伤势让他的脚走起来一步一拐。
「暂时……别管我……」
背向的少年就这样发出微弱的回应,头也不回地往一侧密林走去,步伐虽然迟缓,却从未见过的毅然决然。
留守的两人互相茫然看了一眼,也不知要不要追上。
她瞬间认清,他有多骄傲,他不堪一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