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冷漠
等在门外的林泽被办公室里鱼缸发出的哗哗打氧声干扰,没有听到于成和李克利的龌龊交易。他只是有些迷茫,对过去一年的遭遇迷茫,对未来的前途迷茫。
当初从山里出来闯社会,只是为了挣钱,为了见见钢铁筑成的城市,为了父母亲戚的赞扬。
为了男人的自尊,也为了表现自己。
他意气风发的来,以为会如愿以偿、顺风顺水。城里的马路如此平坦,谁知道柏油是障眼法,底下藏着陷阱和荆棘。
连师父方信成,这个在城市里生活四五十年的老市井都未能躲开,何况自己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今天与自己的老板摊牌,又要从零开始,他该何去何从呢?
办公室里传出“砰”的一声,将他游离的意识震回来。他的手放在门把上,聚精会神的听着,万一里面再有动静,随时准备冲进去。
于成虽然好吃懒做,奸损馋滑。看似一无是处,实则心里十分拎得清,每次看似在吃亏,实则占到他便宜的全都倒了血霉。
他在门外听着,并非是担心于成吃亏,他那两百多的体格子都能装得下两个李克利,他是怕于成过火,把李克利打废了。
好在那一声大动静后,又回归“哗哗”的水声。huci.org 极品小说网
不一会儿,办公室门被拉开一道缝,于成那张好似糊了一层猪油的大圆脸从门缝挤出来,四下张望着,看到林泽,贱兮兮地挤着眼睛。
“林子,老板叫你进去,好事。你看你,斜楞我嘎哈,真的!他改主意了,你别拉拉个脸,琢磨啥呢,快跟我进去。”
林泽稀里糊涂的进了办公室,李克利满脸堆笑的站起来对两个人勾肩搭背,无比热情。
“林老弟啊,你介么冲动呢,你们俩系我的左膀右臂,别这系走。”
“你走了别人如何看我李克利呢!这不系打我脸么?”
林泽仍不为所动:“可是李老板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
“林老弟误会我了,我不需要你会让你去学车?”
李克利跟于成使眼色,于成现在可是跟李克利穿上一条裤子了,如何能不帮着忽悠呢?
“哎,林子,你傻呀,你满大街问问去,几个人有这关系能学开车?我跟老板三年了都没轮上我,你刚几个月呀就排我前面去了。”
林泽还在疑惑,李克利搂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出去。
“你的办公桌我都给你收拾出来了,早都给你安排好了,看看去!”
……
为了防止林泽发现桔梗换人参的真相,李克利让林泽干一些文职类的工作,闲暇继续跟着老司机学修车。
虽然如此一来,他的收入大大缩水,可是他能学到的本事也更多。
正当他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新的工作中时,小慧忽然找到公司。
自从去年底他与小慧彻底说清断了来往后,他再没与她见过面。
没想到意料中的分道扬镳竟然还有久别重逢的一天。
与之前的不施粉黛时的她相比,如今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小慧不再是那个脸色蜡黄、身材单薄的雀斑女孩,多了几分成熟和外放。
没有扭扭捏捏,也没有丝毫的羞涩,若非识得她的音色,林泽还以为他认错人了。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小远告诉我的。”
林泽沉默了一会儿,说:“听说你订婚了,恭喜。”
小慧眼神有点涣散,并没有一个准新娘的神采。
“我今天来找你,是想求你救救我,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救你?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知道你的本事,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我配不上你。我本来也不想再来打扰你,我也没脸。可是,可是……”
小慧说着说着竟然抽泣起来,眼泪划过脸颊的时候,在她惨白的脸上留下两道黄色的泪痕,她伸出黑黄的手指抓住林泽的胳膊,像溺水之人的垂死挣扎。
原来她还是哪个脸色蜡黄的小雀斑,只是用面粉一样的化妆品遮住了。原来她还是个懦弱的丑小鸭。
“到底怎么了,你说吧。”
似乎被林泽的冷淡伤到了自尊,小慧将手缩回去,擦了擦眼泪,把自己弄成个大花猫。
她自己却瞧不见,见林泽一直盯着她的脸看,还以为他仍喜欢她,只是为了男子汉那点可怜的尊严故意对她冷漠。
心里忽然有了底,将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尽数说与他听。
林泽表面上不为所动,实则心里震撼不已,他垂下的手握成了两个大铁锤。
“你怎么不报警?”
小慧哭诉:“我不敢呀,他会杀了我。”
“如果你不报警,我能帮你什么?”
“你一定有办法的,这事不能让我父母知道,也不能让我单位知道,否则我的工作就毁了!”
此时林泽对她已完全改观,如果先前还有一丝的关心和想念的话,现在不仅荡然无存,甚至还有些厌恶。
“我觉得你还是报警吧,我帮不了你。”
林泽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回公司,
小慧显然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冷血无情,气急败坏地喊道:“你真的打算见死不救么,你对得起我方叔么?”
林泽站住了,他的心如坠冰窟,连喘口气都带着冰碴。
他知道,如果他答应了,就会跟着小慧一起掉进深渊,这个女人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
可是他真的可以袖手旁观么?
“我师父是我师父,你是你。”
林泽转过身来。
“如果你真的把我师父放在心上,就不应该为了躲开我连他的葬礼都不去参加。”
林泽逼视着她那双惶恐的眼睛说:“如果我师父泉下有知,也会让我劝你去自首。”
小慧浑身颤抖,往后退了几步。
“你好好想清楚,你如果想好了,再来找我,我带你去公安局。”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不是别人。”
说完,再不管眼前变得面目全非的人,大踏步地走了。
他不想再妇人之仁,做自己不愿也做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