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新媳妇上门
林母赌气不管老伴儿，把他晾了一会儿后，终究因为担心又回来了。
支书和林父的老朋友听说天骨折住院以后也都来医院看望。支书王宝库还把跟老林发生争执的王有才拉过来跟老林道歉。
双方本来没什么过结，不过是因为王有才生的是闺女，到现在20了也没说上亲，难免眼气老林，这才拌几句嘴。谁知道老林气性这么大，竟然动起手来。王宝库把两个人都数落一顿，让王有才给道个歉，略微给点补偿，这事就算揭过。
王有才虽然不情不愿，认为老林是自己摔的，可两人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现在老林骨折了，跟他脱不了关系，他浑身张满嘴也是他有责任。支书又吓唬他打架斗殴的严重性，又罚款又拘留的，他害怕，这才买上罐头、昂贵的营养粉来医院赔礼道歉。
老林吃软不吃硬，更何况的确是他动的手。见王有才认错了，他也就不得理不饶人了。
林泽带着新媳妇回村的时候老林还没出院。林母怕他担心，也就没发电报告诉他。
等新婚夫妇带着大包小裹的礼品进村碰到亲戚，才知道老林骨折住院的事。急得林泽家都没回，直接坐着送他们回来的爬犁又去鸟河看望父亲。
佟美琪一个城里的姑娘，陪着林泽这个农村小伙儿顶着大雪，忍受着小刀刮脸、耗子咬脚的痛楚来到近乎与世隔绝的山沟沟里，熬到地方时都快冻成雕塑了，却还得再折回去，她就有点受不了。
不禁抱怨起来：“你爸都啥岁数了，怎么还老跟人打架。”
“咱妈也不在家，屋里没烧炕，你肯定受不了。要不我先把你送我大姨家去，你上他家坐会儿，我去医院看看，没事我再回来。”
“你那些亲戚我也没见过，你就把我一个人扔给他们，那你还不如给我扔雪地里让我冻死得了。”
佟美琪一个劲儿的抱怨，数落，又不肯去林泽的亲戚家，坚持要求林泽去哪她就跟到哪。
林泽本来就担心父亲，被她叽叽喳喳的埋怨，更加心烦。
到鸟河60里的山路，坐爬犁得一个半小时。林泽这种从小生活在林海雪原的孩子都有些难以忍受，更何况佟美琪这样的娇小姐了。
林泽心里烦乱的同时也觉得有愧。
到了鸟河医院，林泽和佟美琪正跟护士打听林传文的病房时，正碰上林母拿着水壶出来。林母“妈呀”一声，水壶差点脱手。
“儿子，媳妇，你们咋回来呢，不说二十八回来么，咋提前这么早。”
“妈，今天就是28呀，1月28。我爸咋样了，在哪个病房。”
“哎，你爸没事，再有两天就出院了，我还以为你说的腊月二十八，谁知道你说的阳历，这事整的。”
林母走上去握住佟美琪的手说：“唉呀妈呀，儿媳妇这手咋跟冰棍似的，冻坏了吧，妈给你捂捂。”
佟美琪嫌弃婆婆粗糙的像砂纸一样的手，想抽回去，却被更紧的抓住，她也就不再挣扎了。
林泽跟佟美琪进病房前，林父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呼噜声震天响。
看到这一幕，佟美琪忍不住紧蹙眉头。
林母丝毫没有察觉，连喊带敲的把老伴叫醒。
乍然见到儿子儿媳突然来了，老林也有些局促，他腿上也打着石膏，想起却起不来。林泽赶紧按着他：“爸，你快躺着吧，不用起来。”
接着他又让佟美琪陪着二老聊天说话，自己去找大夫询问父亲病情。
当佟美琪单独与公婆相处时，感觉浑身不自在，简直是如坐针毡。她像一个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学生，问一句答一句。渐渐地，林母也没话说了。
林母拿起一个苹果削好皮递给佟美琪。
“先让爸吃吧。”她摆手。
“你爸今年又掉了两颗牙，只能吃点软乎的，苹果都吃不了了。儿媳，你别拘着，吃吧。这都是亲戚们送的，村里也没啥好吃的。”
佟美琪不接过来不对，只好掐着苹果两头，拿在手里。也不吃，只是翘着兰花指拖着，不时张望门口，希望林泽快点出现，救救她。
林母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可是人情世故城里乡下是一样的，自然看得出儿媳妇的嫌弃，嘴上不说心里凉了半截。先前儿来屯里下乡的知青们哪个不是大城市来的，也没见娇气这样，来着月事照样脚踩进冰冷的寒水里插秧呢！
她从心里便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可谁让儿子相中了呢，谁让咱是乡下人呢！她自个儿便已自认为矮上半截了，况且她平素就宽厚，于是对儿媳的怠慢敷衍也就只放在心里。
老林家的女人似乎总是难逃被儿媳妇冷落甚至虐待的命运，林泽的太奶奶花儿，甚至曾经被儿媳妇柳月关进牛棚里半年多，被人救出来时瘦的就剩一堆骨头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件陈年过往也让后来几个林家儿媳妇担心，林母常对林泽说：“将来妈要老了动弹不了，我宁可喝农药也不能让你们给我扔牛棚里去。”
林泽不知道母亲的担忧，开玩笑的说：“您都不能动弹了，还能打开农药瓶子么？”
后来林泽在城里处了朋友还告诉她要结婚，她倒是很高兴，儿媳妇是城里的，有文化有教养，肯定不能像乡下的泼妇那样横行霸道，等她老了虐待她。
直到后来儿子订婚、成亲、举办婚礼，种种事情经历过她一点点失望，对儿媳妇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看着儿媳妇不自在，林母更不自在，林父干脆闭上眼睛假寐，三口人的气氛不免有些沉闷。
好不容易盼到林泽回来，林母和佟美琪都暗暗松了口气。
“爸，你不能再喝酒了，大夫说你有点脑梗。”
林泽没感觉到父母和妻子之间的微妙感觉，一边看着手里的报告单一边说。
“别听他们大夫在那叭叭，我脑什么梗，就骨折了回去养养就好，还不让我喝酒，你咋不说不让我吃饭呢！”
对于老林来说，饭少吃一两顿没事，酒少喝一顿，简直是要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