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余景抬手揉揉对方蓬松的头发,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到底是自己多疑。“都年底了,休息休息。”“就是年底,才不太平,”祁炎双臂箍紧了些,鼻尖拱进耳廓,含住那一小块微凉的耳垂,“宝贝,别想太多。”低沉的声音如砂纸般磋磨着耳膜,余景耳后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他崴了下身子,祁炎的手撩开衣摆,掐住他的侧腰,温热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祁炎对付余景向来有自己的方法,说理说不过,做一顿就好了。只是这次,余景并没有顺着祁炎的意思下去。他按住对方的手腕,后仰着身体,结束了这个气喘吁吁的吻。“阿炎,”余景抵住他的额头,“昨晚你怎么没接电话?”他们离得近,睫毛就要戳在一起。头顶亮着灯,往眸中投进一点光亮。祁炎睫毛轻颤,羽扇般轻轻扑了一下,眼中的光暗了些许,像晕开一滴浓稠的墨。他放开余景,重新直起身子:“在忙。”祁炎大学时期白手起家,和一帮同学一起不过十几年的时间,能把公司夸大成现在横跨餐饮、娱乐、休闲几大区域的规模,背后的艰难辛酸不可估量。初期资金紧张,余景一个理工科专业,硬生生考了金融会计等一堆证件,在祁炎公司里身兼数职。后来公司慢慢有了起色,祁炎舍不得余景那样累,歇了小半年后干脆考了个教师资格证,一举入编,当起了高中老师。至于其中原因,都是后话。想起祁炎在外打拼不易,余景抿了抿唇,也不想和对方继续计较:“下次回我一条信息。”他侧开身子,祁炎打开水龙头洗手。“我在忙,怎么回信息?”余景不解:“有这么忙吗?”水流戛然而止。“不然呢?”祁炎从镜子里看向他,“年底了,什么鸡零狗碎的事都冒出来,我在公司里恨不得一个人劈八瓣用,回家了还得因为不接电话被你盘查。”“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怀疑我背着你出去乱搞?昨天我在公司呆了一夜,你要不信就去调监控。”余景压住心里的怒火:“我都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话说不明白就闭嘴,在这含沙射影阴阳怪气是什么意思?”余景闭了嘴。两人静了片刻,大概是祁炎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便主动开口:“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余景扭头就走。“只许你这样不许我这样?”祁炎紧跟其后,“余景,你别太霸道!”“我霸道?”余景也有点火气上头,“发条信息的时间都空不出来吗?你以前也不是这样!”“我以前挣多少现在挣多少?你当那些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公司现在正是上升期,我早就说过了事业起来之后就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你以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没关系,事业重要。可现在呢?就因为我没回你信息?你就夜不归宿,跟我闹一天的脾气。”祁炎这段话处处有毛病,余景每一个字都想反驳。然而他只是动了动唇,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竟突然觉得陌生。根本就不是一条信息的事。祁炎根本就不明白他在意的点。“我不可能特别完美的平衡事业和家庭,两者之间总要有所舍弃,我以为你会理解,可你并不能如我所愿。”余景皱了眉。“你不信任我,”祁炎继续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余景怒极反笑。“祁炎,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如果真如你所说,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做了什么事失去了我的信任,而不是在这里责备我没有无条件信任你。怎么?就因为我爱你?别想用爱情来道德绑架我,你刚才那些话对我又有丝毫尊重可言?”“你要查监控,我们就查,我倒是真想看看你昨天干了些什么,能忙到一晚上都摸不着手机,就缺那一两秒时间敲给我几个字!”第4章 余景一较真,祁炎立刻就收了自己的那点脾气。只是还有些恼羞成怒,扣住余景小臂吻过去,被对方偏头躲开。祁炎微微皱了皱眉,再拉扯走去卧室。被褥柔软,躺下便陷了进去。论嘴上功夫,祁炎根本不是余景的对手。吵不过余景,也冷不过余景,干脆就直接动手。这是他一贯的作风。查监控是不可能查监控的,即便当晚人在办公室,也一定是随时保持信息畅通,什么“来不及看手机”这种借口也就嘴上说说,真要较起真来根本不能细想。再说,调办公室的监控还得走公司流程,要是工作人员嘴上没个把门的,隔天指不定八卦满天飞。他们这一对在公司里已经挺出名的,也不用再引人注目。灼热的吻落在眼角,衣料摩擦发出簌簌轻响。微凉的指尖划过耳后,按着发根插进发里。祁炎的动作温柔,余景也没再继续追究。只是当袖口扫过他的侧脸,呼吸间能闻到淡淡的香——是洗衣液的味道。余景皱了眉。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抵触。手肘拄着身体,挣开祁炎的桎梏,猛地把人推开。祁炎猝不及防跌坐在床边,愣在原地。余景很少有这样直接的拒绝,干脆利落。而他自己似乎也有些许的愣神,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放下按在自己身侧。“我们冷静一下。”说罢他起身离开,带走方寸间氤氲着的暧昧,和那一缕熟悉的淡香。-余景不知道是出于直觉,又或者是单纯矫情,家里用的分明就是一款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洗衣液,也能从中想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试图安慰自己,不过是一件小事。暗生疑窦只会使双方陷入信任危机,而失去信任,往往是关系崩塌最初的征兆。祁炎或许只是压力太大,不回信息也可能是一时忘了。毕竟余景自己也有意念回复的时候,扫一眼信息就忙着手头上别的事情,等到重新想起来都已经过去好一会儿。应该是这样。绝对是这样。祁炎不会故意不回他信息。没必要,也没理由。可如果有了一个理由呢?这个想法一旦冒出个头,就仿佛毒蛇吐信般,毒液流经血脉,随之遍布全身。余景心里一惊,倏地停下脚步。抬眸看向周围,发现自己没目的地走了许久,脑子里想着事情,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昨天和连珩喝酒的酒馆门口。下午时间,店里正闲,老板从里面搬出来一人来高的彩灯招牌,余景见着了,便过去搭了把手。老板姓周,三十来岁,不是b市人,但家落在这。对方有点自来熟,和余景没说几句话就喊人进屋请喝酒。“这么做生意得亏本。”余景打趣道。“不指望挣钱,”周老板亲自给他调了杯果酒,“度数低,喝着玩。”酒吧和用餐区是分开的,这小店主门面不大,里面倒是宽敞。喝酒的地方没开灯,有些暗。幽幽的灯带营造出朦胧暧昧的场景,余景不常来这种地方,有些不习惯。只是今天心情烦躁,干脆闷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周老板倒腾好他的彩灯招牌,又折返回来给自己也调了一杯。“怎么?心情不好?”余景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来:“很明显吗?”周老板抿了口酒,也笑道:“明显。”余景也笑不出来了。都来酒吧喝闷酒了,装也没什么必要。他心里只觉得郁闷,仰头把杯中的酒喝尽,动作有些急促,咽下时有轻微的晕眩。等几秒钟,那股眩晕感过去后,酒香慢慢从喉间上涌,带着清新的果味薄荷,有些提神醒脑。余景诧异地睁开眼睛:“这是什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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