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怎么就同意了的!?就算正常在一起的情侣也不至于半个月就试到床上去吧?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横着另一个人的十几年。他真的会心生歹念的。可不应该这么着急,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但连珩偏偏控制不住。他总想去试探自己在余景心里的地位,即便明明知道或许并不是占据最多,却依旧要去努力争取一二。像是眼巴巴地守着进度条,只要往前挪动了百分之一,都快开心得不行,想着再挪一点、再挪一点。尝试着试探底线,却发现压根没有底线。他的渴求只会变成余景的勉强。现在趁着新鲜还愿意,那总会有不愿意的一天,到时候要怎么办?“不试了。”连珩的声音闷在枕头里。“嗯?”余景揉揉他的后脑勺,“怎么了?”连珩突觉自己患得患失,情绪异常敏感多变,不过片刻的时间,心情就像坐了趟云霄飞车似的,直起直落,摔得他头晕眼花。想想觉得拧巴,被问及也不愿意开口,这不像他的性格,连珩自己都觉得意外。“总觉得……”他说不上来,“唉,算了。”连珩撑着身子坐起来,拉过被子一角掩盖某处的尴尬。余景一边理着弄皱的衣服,一边还不忘安慰他:“你不要想太多。”连珩一歪身子,枕着余景的肩膀闭上眼睛。虽然是第一次谈恋爱,但相比于十七八岁,优势在于年纪摆在这,阅历丰富。连珩在思考后清晰地明白是自己的问题,并且也清楚这个问题无解。说到底,还是不喜欢。两个人在一起,相互磨合包容,支撑着彼此不分开的最主要原因怎么都得是喜欢,是爱。余景对他又没那个意思。如果亲吻和拥抱都只是他一人开心,那这样的互动还有什么意义?连珩气急败坏地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我睡会儿。”“生气了?”余景把遮在他脸上的被子扒拉开,“生的什么气?”连珩闭着眼睛:“生我自己的气。”他气自己贪得无厌犯矫情,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竟然还不满足了。“怎么?我应该拒绝你?”连珩“唰”一下坐起来。余景往后仰了仰。可沉默片刻,他又倒下了。余景忍不住笑出来,在连珩背上拍了一巴掌:“一惊一乍的干什么?”连珩侧躺着,面朝着墙,像条春卷似的卷着被子,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什么。余景扶着他的肩膀,探身去听。什么都没听出来。“说的什么?”“嗯……”“嗯什么?”“……嗯就是嗯。”他想让余景立刻喜欢他。立刻,马上。迫不及待,没有耐心。但余景才让他给自己一点时间。“有什么问题说出来解决。”余景还在努力安慰。“不用解决,”连珩闭着眼,“睡一觉就好了。”他把余景也拽到身边,胡乱用被子裹住。怀里抱上热乎乎的人,波动不安的情绪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连珩把唇贴在余景发上,念叨着:“反正没有对不起你。”“嗯?”“我是真的喜欢你。”余景的手指搁在的他耳后,虚虚地捧住侧脸,想说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把喜欢挂在嘴上,跟小孩一样。然而转念一想,这到底是连珩第一次谈恋爱,少年人的赤诚崭新,有着未拆封的宝贵。——我真的值得这样对待吗?余景忍不住想。但很快,他又被埋进铺天盖地的拥抱中去。“余景,”连珩紧紧抱着他,“我真开心。”-温香软玉抱满怀,这个觉连珩并没有睡着。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会过得很快,分明也没做什么,就只是说说话聊聊天,顶多再亲亲嘴培养培养感情,连母就在外面喊吃晚饭了。余景先出的门,被桌子上的蛋糕看得一愣。他惊讶地一转身,连珩已经在他脑袋上戴上了生日帽。“生日快乐。”连珩按着余景的肩膀,把人推在桌边坐下。连母喜气洋洋地点燃蜡烛,连父把客厅的灯“啪”一声关上。烛光昏黄,隔着水雾有些晃眼。余景的三十岁生日,还有人记得。闭眼许愿,眼泪掉在手背上。他庆幸环境昏暗,可以趁着吹蜡烛的那一瞬间擦掉眼角的泪。“竟然也就三十岁了,”连母用小叉吃着蛋糕,忍不住感叹,“你们一起念书的时候好像就在昨天。”连父笑道:“你这个‘昨天’是不是太夸张了?”“有吗?”连母思索片刻,“可能小珩念大学的时候我太闲了吧。”“很闲吗?”连珩忍不住接话,“恨不得一天给我打十通电话。”他们坐在一起吃饭闲聊,说过去的事,大多都在说连珩,说当初决定去警校时的风波,以及这些年连父连母心态的转变。余景捧着碗听他们说,安安静静当一块海绵,用力去吸收他能吸收到的所有过去的信息。在与连珩错过的这十年间,对方的每一次受伤,每一次成长,或虚惊一场,或刻骨锥心。自己只不过经历过两次就已经快要扛不住了,连珩的父母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呢?他看向夫妻二人,却入眼满脸笑意。连珩曾说过,医院去的多了,出柜自然就顺利。余景当时觉得有一定道理。可现在再看,这种理由却也只是浮于表面。如果是自己,就算进一百次医院也换不来和父母家人一起和和气气地吃一顿饭。归根结底,不过是不爱与被爱罢了。-晚饭后,连母给了余景一个红包。说是生日礼物,却厚得有些离谱。余景想要推辞,被连珩半道打住,塞进了口袋。“见面礼,”连珩乐呵呵地,“我妈这是把你认下来了。”“还见面礼……”余景不禁发笑,“阿姨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走个流程,”连珩把手伸进余景衣服里,趁机摸了摸,“挺厚啊,我妈准备给我娶媳妇的钱可都交你这儿了。”余景把他的手打开。临走前,连母给他们带了些冻好了的饺子。分明两家也不是很远,但过来一趟还得大包小包提着回去。“到家就放冰箱里冻起来,哎这晚上可冷了,你明天可不能再穿这身……”连母跟去玄关,絮絮叨叨。余景耐心听完,一一应下。连珩笑着把门打开:“我妈可算是不来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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