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钰做的事情再过分,她到底是沈怀洲最疼爱的妹妹。
他吩咐人,去追文青钰,并把文青钰,安全送回了沈公馆。
钟灵毓在墓前鞠了一躬,和沈怀洲坐上汽车。
沈怀洲坐在驾驶位,捏她的脸,“这下满意了?”
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
但钟灵毓的状态,明显松弛几分。
她和沈怀洲道:“那条项链,你能不能找人再做一条?我母亲的骨灰被收在家里,需要有坚固的东西存好。”
“这事我让李副官去安排。”
沈怀洲启动车子。
不一会儿,他将她送到钟公馆附近。
钟灵毓临下车的时候,他偏头盯着她,点了点自己的唇。
他在索吻。
钟灵毓冷淡道:“我走了。”
她刚要开车门,沈怀洲咬了咬牙,把她拽过来,覆上她的唇。
吻毕,他没好气捏她的脸,“利用我的时候,一口一个怀洲叫着。不想利用我,就对我爱答不理,没良心的小东西。”
钟灵毓别开脸,一言不发下了车,然后目送沈怀洲开车离开。
有那么一刻,她的心,似乎又开始没出息的动摇。
然而,一想到沈怀洲曾经是如何把她尊严,狠狠按在地上践踏的时候,那微不可查的心动,便被扼杀在摇篮。
沈怀洲的宠爱,像毒药,也并不牢靠。
她时刻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动心。
等给母亲报完仇,她会想办法离开云城,离开沈怀洲。
沈怀洲送完钟灵毓,没有立刻回军政府。
他回了趟沈公馆。
文青钰的卧室在三楼,房门没锁,轻轻一按,就推开了。
她正趴在床上哭。
沈怀洲唇中叼着烟,淡声问:“这么不想去祥城?”
文青钰抽噎几声,“文家倒了,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你却更偏向钟灵毓。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还要把我接到沈家?”
把文青钰接到沈家,是因为沈怀洲觉得有所亏欠。
文家经营大烟生意,他一直抓不到把柄。
还是文青钰大义灭亲,帮他找到证据,才把文家一窝端。
大烟生意遭到重创。
文青钰的父母,也就是他的舅舅和舅母,经受不住打击,因此而自杀。
留下文青钰一个孤女。
沈怀洲很愧疚。
他第一开始,是想给文青钰找一个好婆家,让她风风光光嫁出去。
可文青钰没有嫁人的心思,断然不肯。
还说,她只剩下他一个可依靠的人。
沈怀洲只好把她接到沈公馆,由他祖母看顾教养。
他按灭烟,坐在一旁道:“我没有偏向钟灵毓,确实是你做得太过分。再者...你和霍凡纾什么时候有那么深的交情,值得你为了她,去算计钟灵毓?”
“也不完全是为了霍凡纾...”文青钰声音微弱,“我只是觉得,钟灵毓她配不上你。表哥,我觉得你适合更好的女人。”
“行了,你少操心这些事。”沈怀洲略微不耐烦。
文青钰微哽,心里已经把钟灵毓狠狠撕成碎片。
她忍不住问道:“是钟灵毓让你把我送出云城吗?”
“不是,是我的主意。”沈怀洲把钟灵毓撇干净,“你最近很不像话,去学校多少能静下心,你这个年纪,还是要以学业为主。”
文青钰没说话,只有肩膀微微抖动。
沈怀洲到底是心软了。
他道:“到了祥城,我会偶尔派人去问你的功课。安心在那边学三个月,我再把你调到云城学校。”
“真的吗?”文青钰抬脸,转头看他。
沈怀洲点头。
文青钰喜不自胜,她起身,亲昵地挽住沈怀洲的胳膊,“表哥,我会好好学,你不能食言。”
沈怀洲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不食言。”
兄妹闲聊片刻,沈怀洲便有事离开。
文青钰在门口,对他招手。
等沈怀洲离开,她才攥紧拳头,满眸的阴毒之色。
钟灵毓回钟公馆附近后,沈怀洲派来跟踪她的人,给她带来信封。
“果真如钟小姐所料,钟明珠肚子里的胎,恐怕真不是夏老爷子的。”穿着便衣的卫兵,把信封递给她。
钟灵毓将里面的东西抽出。
是几张黑白相片。
相片上,是钟明珠和陌生男人,在一个类似小花园的地方,苟且的场景。
钟灵毓将相片塞了回去。
她重新把信奉,还给卫兵,“麻烦你想办法,把这些东西,秘密交给夏老爷子,别被人发现。”
“属下办事,请钟小姐放心。”
卫兵拿着东西退下。
两日后的清晨,晨曦刚冒出头。
钟公馆门口,突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此时,包括钟灵毓在内的一干人,正在客厅吃早饭。
佣人去开门的时候,被眼前蓬头垢面、鼻青脸肿的女人,吓了一跳。
她呵斥道:“哪来的乞丐,大清早的就来要饭。”
“是我。”钟明珠痛哭流涕。
佣人大惊,“二小姐,你怎么...”
钟明珠推开佣人,闯了进去。
见到木登兰,她直接冲过去,抱住木登兰的腿,哭道:“妈!”
木登兰大惊失色,“你...”
“我是明珠啊。”
“明珠?”木登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脸色惨白,“你的脸怎么回事,夏老爷子打你了?”
还没等钟明珠说什么,钟煜明直接摔了筷子,怒道:“来人,把钟明珠赶出去,钟家没她这个女儿。”
钟煜明本就亲情淡薄,他又记恨钟明珠前几日的尖酸跋扈,直接就想赶人。
木登兰护住钟明珠,“老爷,不可!明珠可是我们的孩子。”
“是她自己说,以后不会回钟家,不是我逼她的。”钟煜明一脸薄情,“就算死,她也不能死在钟家,滚出去!”
钟明珠不肯走,死死抱着木登兰,哀求道:“爸爸,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会好好孝顺您...”
“你的孝顺,老子消受不起。”钟煜明不耐烦,“快来人,把她赶出去。”
钟公馆正一团糟。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进来。
钟家和夏家有生意往来,钟煜明认出这男人,是夏老爷子的贴身保镖。
他上前道:“您是夏老爷身边的保镖先生吧,这是要...”
“钟先生,我是来给明珠小姐送休书的。”保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方正的纸。
钟煜明微怔。
他颤着手,把纸翻开。
纸上几个明晃晃的大字,映入眼帘:钟明珠枉顾伦理纲常,勾引小辈,现写休书一封,从此,钟明珠与夏家,再无任何关系。
看完,钟煜明险些晕过去。
保镖道:“钟先生,家主让我转告您,明珠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夏家已经安排打掉。今后,夏家不会再和您有任何生意往来,望知悉。”
说完,保镖冷酷利落地离开。
钟煜明腿软地瘫坐在地上,好久都没回过神。
钟明珠埋在木登兰怀里撕心裂肺地哭。
半晌,钟煜明才颤颤巍巍起身。
他双眼通红,眼白全是红血丝。
指着钟明珠的手,不断发抖,“贱人,你给我滚出钟家。”
钟明珠用力抱着木登兰的腰,拼命摇头,“我不要...”
夏家把她赶出来了。
若钟家再不要她,她肯定会死在外面。
钟煜明彻底怒了,“来人,把钟明珠给我丢出去。”
几个手脚粗大的佣人,开始从木登兰怀里抢钟明珠。
母女紧紧相拥,哀声痛哭。
钟灵毓冷眼看着这一切。
曾几何时,母亲活着的时候,她和母亲,在后院也是这般光景。
那时,她也就七八岁。
木登兰嫉妒她母亲云素清,仗着自己受宠,时常带着人来欺负她们。
佣人用棍子打她们。
母亲为了保护她不受到伤害,用力抱着她。
木登兰一边骂她是小杂种,一边让人去拉开她们母女俩。
然后她就会被关进小黑屋,一饿就是一整天。
被放出来时,母亲背后都是藤条打出来的伤痕。
如今风水轮流转,木登兰和她的孩子,也要经历这样的痛苦。
钟灵毓听到木登兰和钟明珠的哭声,快意极了。
她一不小心,就多喝了两碗粥,然后又兀自盛了一碗,上了二楼,静静看着楼下的好戏。
木登兰和钟明珠抱得很紧,佣人拉不开。
钟煜明难以压制怒火,去书房拿了鞭子,狠狠抽她们。
钟明珠疼得力气微松。
木登兰却死都不肯放开钟明珠。
昨日刚从外祖家回来的钟明玉,劝木登兰放手。
她趁着钟煜明打累了,在木登兰耳边小声道,“妈,爸爸他在气头上,如果你执意把二姐姐留在家,会把爸爸惹怒。到时候,爸爸说不定会把我们都赶走,你难道要连累我和三姐姐吗?”
木登兰神情恍惚。
这时,佣人们趁机抱住钟明珠,直接把人从门口丢了出去。
木登兰想要去追,钟明玉拦住,“妈,我想办法安顿二姐姐,你不要再去追了。”
拍门声不止,外面传来钟明珠的叫骂声,“钟煜明,你算什么父亲,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王八蛋。
为了生意,把我卖给夏家一个糟老头子。现在我没利用价值了,你一点儿血缘亲情都不顾,连我的死活都不顾了。你不得善终,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