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镇子

黑心小鬼哭嚎的声音瞬间停滞,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向这个女人,她却已经转身走了,只剩背篓里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脏小孩时不时舔一舔手里的糖块,瞧自己一眼。

这女人,这女人怎么如此冷血?娘不是说越漂亮的女人越坏,这女人这么丑,怎么也这么坏!

还有,他爹娘什么时候都死了?啊?他怎么不知道?

“呜呜呜,哇!坏,坏女人。”这回他是真哭了,哭得好伤心。

他边哭边往前跑,两条腿竭力迈到最大,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可心里就是觉得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才有安全感。

“等等!你,等,等我!”

可惜霍秀秀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也没追上,大哭是十分耗费力气的,又跑了这么多路,秋天的日头十分狠辣,他只好找了棵树坐下。

他准备在这里等霍秀秀回来,一个人在村里太危险了,得等家里人找来才行,霍秀秀救了他一回,又亲眼看过霍秀秀的怪力,只有看到她,才觉得踏实,安全。

霍秀秀这一头眼看着到了镇上,悄悄回头看,没见到黑心小鬼的身影,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应该会自己回去的吧?她甩甩脑袋将那一丝担心抛之脑后,就开始在路上寻摸人打听泥瓦匠的事儿。

好在镇子不大,问了几个人之后,她就顺着找到了一个泥瓦匠的家,虽说匠人的地位低,但有手艺实打实是能赚银钱的,眼前这房子虽然说不上多好,但起码也是青砖黑瓦,方方正正还有个小院子。

大门敞开着,霍秀秀站在门边叩着门板朝里头喊:“有人不?有人吗?”

很快就有一个腰上系着围裙,妇人打扮的三十多岁的媳妇儿从屋里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把菜刀:“谁啊?”

霍秀秀赶紧扯出一张笑脸:“哎,嫂子,听说你家有泥瓦匠?我想修点东西。”

“对对对,是我家,我家男人就是泥瓦匠,那手艺可好了,你要修啥?”妇人是个爽利模样,说话的嗓门极大,看到生意上门,面上不由得笑开了花,手里动作不停,那菜刀对着空气划来划去,瞧的霍秀秀忍不住往后仰。

不等霍秀秀回答,她又叉着腰回头朝一间关着门的屋子喊:“老王!老王!来活了!快出来!死床上了?”

“吱哑。”房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跟鸡窝似的,衣衫穿的歪歪扭扭,脚上的鞋子也没有穿好,松松的拖在脚上的人走了出来,许是里头昏暗,他一直半眯着眼,懒散的仰着脑袋问:“什么活?”

妇人看的眼皮子直跳,气不打一处来,提着菜刀就上去要锤他,男人被那菜刀吓了一跳,两条胳膊呈防御姿势往一旁躲了几步,嘴里嚷嚷:“干什么呢你?谋杀亲夫是不是?”

霍秀秀适时的咳嗽两下,提醒他们还有外人在,她确实不太想看这种热闹。

“哎,大妹子,不好意思哈,我这男人你别瞧他这副样子,手艺那是没的说,你要做什么他保准给你砌的妥妥当当,四平八稳的。”妇人说着还扯了一把男人的胳膊,示意他站好了。

男人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的霍秀秀不由得皱眉,她不喜欢这样面对工作态度敷衍的人,但看着妇人眼里的期盼,她抿了抿唇,还是对着男人道:“我要砌一个火炕,你要是能弄就开个价。”

“火炕?什么火炕?”男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你是不是消遣我们?说的莫不是灶台?那东西你村里找两个给你搭一下就成,用不着找我浪费银钱。”

话虽然说的不好听,但其中的好意霍秀秀听出来了,心里的不舒服少了许多,便说:“不是灶台,是一个用来当床的东西,你这里可有纸笔,我画出来你看了就懂了。”

火炕这东西其实说难也不难,有图纸经验老道的泥瓦匠一看就明白,霍秀秀画完之后,男人看了一会儿便说能做,他年轻时候在北边儿看到那边的人也有差不多的东西,就是这青砖贵了点,具体多少银子得去她家里瞧瞧大小。

霍秀秀心里着急,等开始摆摊了便没时间搞这些事儿了,当下就同他商量今日就去量尺寸。

男人说自己还没吃午饭,让她留个地址,吃过饭自己过去。

霍秀秀想了想便留了地址带着霍小计走了,既然来了镇上,霍秀秀便打算买些木炭和新鲜的肉回去,这时候没有冰箱,容易坏的东西就得每日里买,等天气再凉些便能一次多买上一些放在外头冻起来了。

木炭铺子现在这个时候没什么生意,里头只有掌柜一人,在柜台上百无聊赖的拨弄算盘,听到有客上门,激动地一抬眼,却只见到穿的不大体面的霍秀秀,面上的喜色收敛,怏怏道:“要买点什么?”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霍秀秀表示完全不生气,在铺子里转了一圈才问道:“有没有烟小些,耐烧些,价格不要太贵的?”

她也算是开了眼了,这些木炭的形状不同便罢了,甚至连颜色有些差别。

掌柜的伸手指了指一筐筐堆叠起来的墙角:“那是山上的无名木头制成的,没有什么名贵的木材,燃烧时间短了些,就半个时辰,烟么,自然也是大上一些,价格最低,只需40文一斤。”

见霍秀秀露出不为所动,他又指了指另一边外头画着红圈的框子道:“那是松木碳,能烧1一个时辰,烟比那杂木炭小些,旁边画着一横的是果木炭,也能烧1个时辰,这两种烟都差不多,区别就是烧起来的味道不同,松木顾名思义,果木则是根据果树品种的不同,会散发出不同的味道,松木的80文一斤,果木碳90文一斤。”

霍秀秀见他态度不差,厚着脸皮好奇的问:“那一个个放在盒子里的碳还怪好看的呢,那是什么?”

掌柜的睨了她一眼摇摇头道:“那不是咱们可以用的起的,都是上好的木材和香料混合后制成,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都爱用这些。还有旁边那银丝碳,亦是只在高门大户中使用,无烟耐燃,一斤都要好几两银子。”

霍秀秀不禁咂舌,一斤碳好几两银子,这哪里是在取暖,这是在烧她的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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