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嘱咐罢了,携剑去往待客的厅上,果见来了一二十人,也有长她一辈的,也有与她同辈的。除了朝阳教的二十一人,余者多是江湖上的一些小门派弟子。来者石温、祝堂跃、卓秋鸣、查琉匪等都是朝阳教中颇有身份的人物。
朝阳教之外,另有东海四侠竺守忠、竺守骁、竺守仁、竺守义及白帆帮的帮主师同,青龙帮帮主边照镜等人。也有许多没怎么听说过的,柳惜见不敢怠慢,一一同众人打过招呼。
石温道:“小姑娘,你师父上哪去了?”
柳惜见答道:“师父说好久没去城外的庄子巡视了,今日便带了师娘去,已让人请他们去了,只是不知他们到了哪处庄子,只怕还要一会才得回来。”
石温笑着点头说道:“无妨。”
柳惜见道:“诸位前辈是要找我师父吗?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和他说?”
石温道:“是徽州的吕师弟、邹师弟、姜师弟、东方师弟四位请咱们到贵庄的,说是稍后有些事,要上贵庄来与常庄主说呢,顺道让咱们做个见证。”
柳惜见问道:“石前辈所说,可是徽州金门的吕山前辈、邹无晋前辈、姜河清、东方五弦四位前辈?”
石温道:“便是他们四个。”
石温身旁的祝堂跃看他说了太多,道:“哎,石师兄,咱们也不知吕大侠他们到底有什么事,别多说,免得让柳贤侄误会。”
柳惜见听了,心中暗忧,面上却仍微笑点头,道:“多谢石前辈、祝前辈相告。”她筹思一阵,又道:“昨儿有人送来几筐大河蟹,说那河蟹是产自献天河的,今儿正好众位前辈来了,可以尝尝鲜儿。”
祝堂跃道:“那敢情好啊。”
柳惜见道:“只可惜今日献天河的曹前辈没来,不然今日也可向他讨一些他自酿的高粱红枣酒来喝。”
边照镜道:“曹老八酿酒的手艺虽不错,可那人小气得很,和他讨酒喝他未必肯舍呢。”
柳惜见本想替师父师娘打听曹老八下落,才说的这一番话,可除了边照镜一人接话,旁人没再提与曹老八相干的半个字。
柳惜见道:“若是众位前辈同他说,只怕他是肯的。”
边照镜摆摆手道:“不见得。”
柳惜见怕再说曹老八的事显得刻意,便道:“今日没曹前辈的高粱红枣酒,咱们万古山庄另用美酒招待众位前辈。”
石温道:“好啊。”
班炳煌与朱静互瞧一眼,班炳煌上前两步,低声道:“柳师妹,我和朱师弟有事同你商量。”柳惜见点一点头,三人叫了别的师兄弟与客人作陪,来到后庭商议。
班炳煌最先道:“说是金家人让来的,来者不善,要先做些防备才好。”
柳惜见道:“洪师叔和邓师叔他们找着没有,还有程师伯和鹿太师叔也不见了。”
朱静道:“没有,派去找的师兄弟都来回说不见他们人。”
班炳煌道:“是不是金家使了什么手段,把几位师尊请走?”
柳惜见道:“我师父将庄里的大事托付给几位师伯师叔,他们若被同请,要走也会留下一人主持庄里的事。如今谁也不在,只怕金家是设了计,把师伯师叔他们分开引走的。”
朱静点点头,说道:“是啊,只怕金家是各个击破,几位师尊互不知情,还以为庄里有人主事,便放了心,长时候不回来。”
班炳煌道:“金家不知什么用心,要是师父他们一直没回来。咱们要想个应付的法子才好。”
朱静道:“前几日他们才打过龙首刀的主意,会不会是又要再来?”
柳惜见道:“水阁那边我已让允然去告诉邢师叔了,若有变故,他们发红烟弹示警。如今咱们虽不知金家的用意,但鼓动了这样多人,不会怀着什么好心,需得防着才好。”
朱静道:“怎么防?”
柳惜见道:“别让外人混进来,派人去和守门的师兄弟们说,除了正门,把东、南、北三道侧门都封了,把所有角门也关了,今起,除了持红花令去往各处寻人报信的弟子,内不许出,外不许进……”话还未说完,便进来一人道:“柳师姐、朱师兄、班师兄,又来人了。”
朱静上前问道:“来的是谁?”
那弟子道:“是百日门的,还有神鹰派、青渡堂、绵竹帮、太唐门都来了人,哦,章翼济也带了人来。”
柳惜见又道:“神鹰派也来了。”
那弟子点点头,柳惜见又问道:“这几个门派是什么人领的头?”
那弟子道:“百日门是金元极,青渡堂是来不眠,绵竹帮是池昂,太唐门是铁手神拳公羊伐,神鹰派是个叫车飞琼的女子,看起来只十八九岁年纪,从前没见过的。”
班炳煌道:“车飞琼,没听说过这么个人呀。”
一时无人言语,静默一阵,柳惜见道:“这会儿厅上有多少人?”
那弟子想了一下,道:“少说也有九十几个了。”
柳惜见思索片刻,道:“毛欣呢,在厅上吗?”
那弟子道:“在的。”
柳惜见道:“烦师弟你去叫他来这,再把魏通、连红楼、申大彪、胥静轩、姚怀玉五位师兄请来。”那弟子答应着奔出去了,柳惜见道:“两位师兄,眼下师尊们不在,咱们将庄中武艺不错的弟子都请到前厅去招待客人,后要怎样,见机而行。”
朱静和班炳煌均知柳惜见已往最坏处去想了,但想金家不怀善意,必要时也只得动手了。班炳煌道:“是了,这我着人去请。”
柳惜见道:“再者,还要在后厅布一百九十个人候等,以防万一,这由朱师兄你去布置。”
朱静道:“好。”
朱静与班炳煌在羁风坛各有职司,柳惜见新进执掌羁风坛,这时她发话,班、朱二人便听任而行。
前厅离得不远,他三人没说几句,毛欣、魏通与连红楼等人走了进来,毛欣道:“柳姑娘,你找我有事?”
柳惜见道:“毛大哥,你去东门、北门、南门还有各道角门传话,即刻把门封了,除了持红花令的弟子,余人不得进出。若有在外的弟子回来,便说庄上有急事,需他们护卫,让他们巡视山庄四面的外墙,有何异动报与守门弟子传信回来。”
毛欣道:“正门呢?”
柳惜见道:“正门留着。”这时只听得前厅一阵哄闹,各人往前看去,毛欣道:“想是又来人了。”众人不语,毛欣又道:“柳姑娘,我去交代你吩咐的事了。”便要离去,柳惜见道:“毛大哥等等,你一会和申师兄一同去。”
柳惜见转对申大彪道:“申师兄,今日巡视山庄的弟子再增派二十五个,到四面外墙巡守。尤其是东墙,那里邻近松林,要防着人放火,得格外仔细。还有马厩,那里堆着马料稻草,为防人使坏点火,你也要派人多加看护。”
朱静听她说完这话,不禁多看了柳惜见两眼,心道:“柳师妹想的不无道理。”正想间,申大彪已答应了。
柳惜见道:“魏师兄、连师兄、姚师兄,你们轻功好,我想请三位前去抚宁县甲寒镇白云村宫家,将庄上情形告知我师父,请他老人家回来,要快。”连红楼等人尚不知道常泽在岳家一事,柳惜见后来又将宫老太爷身亡,常泽一家四口去奔丧一事说了。
连红楼听罢,道:“柳师妹你放心,咱们定把庄主请回来。”
柳惜见道:“不过三位师兄要分开走,先前咱们都没想到会有今日的事,先是师父走了,今儿程师伯、鹿太师叔他们一个个找不着人,只怕是金家和各派有心人蓄谋已久的,若是这样,咱们一举一动早已落入别人眼中。你们去给我师父报信,难保他们不会拦截,倒时信送不出去,我只怕会连累三位师兄受苦。”
班炳煌道:“柳师妹说的是,你们不仅得分开走,还要有一个走大道去试探,引走阻碍咱们报信的人。”
魏通道:“庄上的情形咱们也瞧见了,柳师妹、班师兄、朱师弟,要怎么做你们吩咐便是。”
柳惜见正欲说话,单冬雪跑进来道:“柳师姐、师兄,又有人来了,金家的人也来了。”柳惜见听罢,急转头对魏、连、姚三人道:“班师兄说的极是,三位师兄虽同是送信,但要一明两暗,若最后都能平安把信送到是最好,但为防人暗中使绊子,咱们还是要谨慎的好。便由连师兄走官道去抚宁县,若是遇到途中有人阻拦,你便不用去了,不过,我要你把阻拦的人抓住,从他们口里查问今日金家和各派的用意。”
连红楼道:“好。”
柳惜见又同魏通和姚怀玉道:“魏师兄、姚师兄,你们两个从东边的林子钻出去,出了晋安后各自分道去抚宁县。”
两人齐声道:“好。”
柳惜见又道:“我怕金家还会在白云村口或甲寒镇上设人阻拦埋伏,你们便是到了,只要没见到咱们的人都不要大意。三位师兄去时先去库房取十枚红烟弹,到时要真是受人阻拦,便脱身寻一地放红烟弹,师父他们瞧见了自会去寻你们。要么请村中人帮忙带口信给师父他们,不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庄里的事。”
魏通道:“放心。”
柳惜见说罢,从袖中拿出三根两寸来长的金薄片,上漆绘了红色大花,这便是方才所说的红花令,柳惜见将红花令分与魏、连、姚三人。又同朱静道:“朱师兄,你一会去拿二十五张红花令给申师兄,好让他分发给巡守外墙的弟子。”
朱静应下。
前厅扰攘声更甚,众人不觉有些忙慌。柳惜见同胥静轩道:“胥师兄,你去和厨房的师兄弟们说,今日送菜的人进不来,要他们自去门口拿菜。还有,今日送来的菜要仔细用银针查视。”
胥静轩道:“你是怕有人在饭菜里动手脚?”
柳惜见道:“这样的事从前不是没有过,谨慎总是好些。”
众人点头。
柳惜见道:“申师兄,要是你们巡庄时遇到面生的人,仔细盘问,实在不行,打发回前厅来,别让他们四处去。”
班炳煌道:“你说的这也是一个,咱们要交代前厅的弟子,多盯着,尽量把人留在厅上,要是真出了事,敌人在一处好对付得多。”
柳惜见点头,道:“诸位师兄看可还有哪里不妥。”
众人静默一阵,朱静道:“便先如此吧,等师父他们回来再做别的商议。”当下,各人按所司去办事,柳惜见和班炳煌重回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