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去往京城这一趟足足走了大半月功夫,跟他来的人中有一人曾经来过一趟东京城,所以在那人的带路下,武松押运着银钱到了知县在京城的家中。进门之后,武松向知县的父亲交割了那担财物,老太公见武松年纪轻轻便长得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于是很是喜欢。他拉着武松到了客厅,吩咐下人给武松准备了酒食饭菜。武松也是第一次见到县令的家人,面对如此盛情款待,顿时有些拘束起来。
老太公笑着朝武松说道:“武壮士莫要拘束,就当这里是你的家中。我儿早些时候曾来过书信,其中说道阳谷县出了一位打虎的好汉叫武松。今日一见,方知小兄弟如此年轻,你究竟是如何能够打死那吃人的大虫的啊?”
武松站起身来拱手道:“启禀太公,小人当初也是乘着酒劲儿侥幸打死了那大虫,承蒙知县相公看得起,才让我在阳谷县中做了都头。今日小人正是依照相公吩咐,将这一担礼物送到太公处。这里有一封相公大人的亲笔书信,专门吩咐小人呈交太公。”说完武松从怀中拿出那封书信递给老太公。
太公接过书信道:“武壮士切莫多礼,还请坐下说话。”
武松道:“小人村野莽夫,说话没个轻重,怕会冲撞了太公。还是让小人和手下那帮兄弟坐在一起自在些。”
太公一笑,心中了然,说道:“此事你莫要担心,我已经派人好生招待他们。家中很久没有你这样少年英雄了,今日你就陪老夫聊聊天如何?”
武松拱手道:“此乃武松之幸也。”
武松与老太公聊了约莫一刻钟,武松面前摆了一大桌饭菜,然后又有人端上来两壶烫好的美酒。此时老夫人也在两名侍女的陪同下落了座,武松又与老夫人见了礼。老夫人见武松年轻英武,也是很喜欢,两名侍女也一直在后面偷眼打量着武松,心中好奇这个年轻人竟然是能打死猛虎的好汉。
老夫人道:“看到你这样的年轻后生,不免就让我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情。那时候老头子你也约莫就是这个年纪……”老夫人看向老太公。
老太公笑道:“哎呦啊,现在你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怎么比得了这打虎英雄啊。”两人又聊起了年轻时候的旧事,武松便在一旁跟着附和。
老太公说道:“我们都年纪大了,没什么胃口。这一桌酒食就是为了你准备了。你不要客气,放开胃口的吃,若是吃不完,我们老两口可是不高兴。”说完哈哈一笑。
武松道了谢,便放开了吃,他这一路风餐露宿的,没吃几顿饱饭,今日这桌酒食让他吃了个满意。老两口也在一旁陪着武松动了几下筷子,两名侍女上前给武松不停的倒酒。武松道:“这样喝酒不爽快!”说完他拿起酒壶直接便饮下去半壶。
老太公在一旁喝彩道:“好汉!好酒量!”两名侍女也在一旁啧啧称奇。片刻功夫后,武松如同风卷残云般的就将一桌酒菜吃了个精光,喝下最后一口酒之后,武松打了个饱嗝。他朝老太公夫妇拱手道:“多谢太公夫人盛情款待。武二感激不尽!”
老太公道:“武松,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你们今晚留宿在这里吧,明日再出发返回不迟。”武松便从了太公的安排,住在府上。
傍晚时分,两个丫鬟在一起说悄悄话。一人说道:“今日来府上那武松长得可真是魁梧,怪不得能打死老虎呢。”另一人笑着揶揄道:“小妮子你莫不是动了春心,看上了人家?”说完两人便打闹起来。闹了一会儿,一个丫鬟道:“我听说现在京城的有钱人都在用一种叫‘清莲皂’的东西来洗澡。据说用了它,能将身上的清洗的格外干净,还能有一股花香呢!若是我也能用上一回就好了。”另一个丫鬟叹了一口气道:“哎,听说一块‘清莲皂’都要十两银子,并且还供不应求,只在几个店铺内有售,一到货就会抢个精光。我们这做奴才的什么时候才能用得到它啊?”那丫鬟道:“也不知道是谁造出来这种神奇的东西?前段时间达官显贵和皇宫中都在疯抢一种‘七窍玲珑镜’,据说那面镜子能将人照的纤毫毕现,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那边一样。七窍玲珑镜我们估计是永远买不起了,但是这清莲皂还有机会用上一用。据说京城有个澡堂子里面有清莲皂,每个人只要支付半贯钱就可以使用它一次,我准备好好攒一攒钱,去用它一次。”另一丫鬟嘻嘻笑道:“你是不是看上了咱们府上的管家了?准备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送上门啊?”两人又是一阵嬉笑大闹。
屋内老夫人坐在床上说道:“老头子,老家来信中说的事情,我看让武松去正好。”
老太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思量了一下说道:“要说人选,武松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只是他乃是县衙的官差,直接让他来替家中做私事恐怕有所不妥吧。”
老夫人道:“义山对他有提拔之恩,我看他乃是一个义气之人,如果我们开口了,他应该会同意。我们写上一封书信说明原委,即使是武松他们拖些时间回去,想必也无大碍。”
老太公站起身来,在屋中走了几圈,最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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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有仆人给武松端去了热水洗脸,然后又有丫鬟端了一大份早点给他送了过去。武松见县令父母对自己如此照顾,心中也是愈加感激。吃过早饭,武松便收拾停当便前去拜见老太公,准备告辞返回阳谷县。老太公见武松到来,站起身来满脸陪笑道:“武都头昨晚睡得可还安稳?”
武松道:“承蒙老太公照顾,武二在这里是吃得饱睡得好。今日武二前来一是向太公及老夫人告个别,二是感谢太公的盛情款待。”
老太公手抚花白的胡须一笑道:“武都头太客气了,家中一直没有你这样的英雄好汉到来了,昨日你来了之后,感觉府上都年轻活跃了不少啊。想必你以往也没有到过京城,不妨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好好的在京城中逛一逛,也不枉来这一遭啊。”
武松拜谢道:“承蒙太公喜爱,只是武松公务在身,不敢在这里停留。”
老太公道:“哎——我儿义山早在信中有言,这一趟并不限时日,就是留上一些时日也无大碍,倒是我给你一封书信,你带回去自然无碍。我看武都头也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弯弯绕绕了。老夫这里有一件事情想托武都头走一遭,不知都头可能应下?”
武松道:“太公之事就是县令相公的事情,武松自然不会推辞。只是不知是何事情?”
老太公让武松先坐下,然后叹了口气道:“老夫祖籍乃是相州汤阴县,后来科举中第,也做过几任县令,于是就在京城置办了产业,致仕之后便住到了这里。汤阴老家之中还有不少亲眷,我们也多有来往。前些时日,老家来信,说是当地有个恶霸抢夺家中良田,家中之人前去理论,谁知这恶霸武艺高强,打伤了许多家人。家人去告官府,哪知这恶霸背后也是有些势力,官府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壁上观,说是只要我家有本事抢回去便是。我儿远在阳谷县,也难帮上什么忙,今日喜得打虎英雄上门,老夫就厚着脸皮想让都头帮我解决下这些家事。不知都头意下如何?”
武松暗中思量:这老太公的家事按理说自己不应掺和其中,但是若是此事传回相公那里,自己恐怕不好交代。相公对自己有提拔之恩,老太公一家又以礼相待,并未小觑了自己,这事情恐怕不得不应下了。想到这里,武松起身道:“想那恶霸也没有背生双翅,三头六臂,难道还比那景阳冈的大虫厉害吗?武二愿为老太公了结此事。”
老太公站起身来道:“老夫果然没有看走眼,你武松就是当世的英雄好汉。若是你能解决了我这家事,我定然不会亏待了好汉,自有厚礼相送。”
武松也起身拱手道:“能为太公分忧乃是武二的荣幸。我明天就动身,去汤阴见识一下那恶霸。”
老太公摆摆手道:“你一路奔波劳累,不妨现在东京城内修养几日再去不迟。”
武松道:“哎!老太公无需担忧,武松是个粗人,这点路程不算什么。太公若是不信,就给太公展示一下武松的精神。”
老太公拍手笑道:“哦?老夫正要看打虎英雄的手段,今日可算是能开开眼了。”
武松走到院中,看到角落处有一方石桌,上面刻着棋盘。武松问道:“请问老太公,这石桌有多少斤重?”
老太公道:“这石桌足有五百多斤,摆放时足足用了四个壮汉才将它抬到这里。难道好汉能将它挪动不成?”
武松一笑,将上衣脱下,拴在腰间,往下一蹲,双手抓住石桌两边,一口真气转遍全身,只听得武松叫了一声“起!”那石桌竟然被他搬了起来,然后高高举过头顶。老太公和一旁的家仆惊得目瞪口呆,老太公回过神来喊道:“好大的力气!怪不得能打死那吊睛白额大虫!”
此刻突生变故,武松仿佛支撑不住一般,那石桌直接将其压得弯下身子。众人顿时一阵惊呼,却听得武松一笑道:“众位看好了。”声音刚落,只见武松望空一掷,将那石桌掷起一丈来高,只待那石桌落下,武松双手轻轻一接,然后往外一推,那石桌“噗通”一声落到原地,只砸的落地足有半尺多深。
老太公拍手大笑道:“好汉真乃是天神也!”一旁的几个家仆上前看那石桌,试着搬弄一番,那石桌嵌入地上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