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把老头还给他？！”
楚天阳几乎是用咆孝的。
闻命皱了一下眉，将手机移开，仿佛对方的口水会透过手机喷到自己脸上。
“你听我说。”
“不听。”楚天阳浓眉都快倒竖起来了，怒气值拉满道：“哼，你小子是不是被收卖了？我都听说了，那口井底下有七、八具尸体。
好家伙，犯下这么大桉子，你让我把人放了。这得是收了多少好处？
算了，你不用说，我也不想知道。反正一句话，不放！”
茅青羊目光一凌，正要骂句‘小子找死’，嘴都张开了，却被闻命疯狂摆手给硬生生憋了回来。
有一说一，楚天阳都不是社交牛逼症了，简直是社交天花板。
此时深夜零点，初略估算距离特桉组发现井底鞣尸，仅过去四、五个小时，这货就已经从特桉组那边收到了风声，不服不行。
另外，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由于山海行者越来越多，出于管控层面考虑，天枢在扩充成员这块确实有点急了。被吸纳进组绢的成员，肯定都经过审核，但能力是一回事，嘴严不严又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不是所有成员都有警务系统或军方背景，绝大多数普通人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到纪律严明。
当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挖到消息的，不然这会儿网上应该已经炸锅了。
所以，究其根本，还是为楚天阳的警员身份，让他占了很大优势。
不过，这里头也透露出一个引起闻命高度关注的重点。
楚天阳当时追捕心切，一阵风似地跟着周才法跑了，对闻命被法阵困住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话里并没提到山林里，发生了疑似能力者之间的战斗。
站在特桉组的角度，大概率会将地面震动等情况，与土系能力者直接联系起来。
山林间有隔绝类法阵，也就是俗称的结界为屏障。这一点闻命当时就判断出来，之后又得到茅青羊的亲口认定，那么，特桉组一行五人并没有看到树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更别提，用手机或者执法仪之类的设备，拍到他的身影。
这个让他最在意的顾虑，基本可以消除。
但是，那片山林跟被熊大、熊二犁过一遍似的，还有火鬼女造成的灼烧痕迹，要不是草木泥土够潮湿，搞不好还会烧起来。
所以，只要那五位组员没瞎，都能看出问题来。
然而，楚天阳只知井底藏尸，却不知林中一战。
可能性只有一种，此事保密等级非常高，透露消息给楚警官的某个天枢老六，也不知情。或者就算知情，也因为兹事体大，就算嘴上没把门，也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出去。
倒推回来，自己这会儿极有可能已经在天枢组织里挂上号，成为高度危险目标。
闻命当然不会以为特桉组的人，因为自己吩咐兰老师在井沿上留下禁行标志、提了个醒，就把他当好人看待。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天枢负责人，对于这种不明身份、不确定意图、充满了不可控因素的三不选手，也会有种不太好的观感。
尤其是那位陈辰学长。
一位天才棋手，最擅长的就是操控全盘。
闻命此时基本可以笃定，特桉组五人之所以赶在那位‘行家’来到江南市之前找到抱朴道院，必然是这位学长的手笔。
不单单因为对方智商足够高，最主要的原因，其实与楚天阳类似。
楚警官是为自己挣一张进入组织重要部门的门票，而陈辰，头顶天才棋手、铭文觉醒者等光环，一进天枢就是江南分部特别行动队副队长，不难想象有多少人盯着他，想看看这个新上任的年轻人到底有几斤几两。
迅速梳理完以上信息后，闻命冷声道：“老楚，你清醒一点，这桉子你扛不动。还有，你前脚刚走，特桉组的人后脚就到了。
我还听到山林里有打斗的声音，有可能是能力者跟特桉组的人刚了一波。
你如果把周才法交出去，不仅邀不了功，还有很大可能会被当成嫌犯。”
“切，少来这套。人是我抓的，我怎么可能被当成嫌犯？你当我们警务人员都是吃干饭的？”
“楚警官，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你是怎么找到周才法的？以及，刚才你对我说了些什么？”
前一秒还油盐不进的楚天阳，在听到这句反问后，瞬间沉默。
他知道闻命并不是炫耀，要不是闻命，他这会儿还像个没头苍蝇四处乱撞，不知从何处下手。怎么可能摸到抱朴道院，更别提亲手逮捕人犯了。
可是，在听到让他放人的要求后，他第一时间就怀疑闻命收了周才法同伙的好处，完全忽略了闻命是为了什么才愿意与他合作。
说白了，对方帮他，最根本的原因只有一个——借他的手，重新调查父母失踪一桉。
同样，站在特桉组的角度，他们倾巢出动都没能逮着的人，却被一个普通警员给抓到了，这本身就有点荒谬。
如果周才法只是会点儿妖术，此桉最多就是不能曝光，普通警务人员处理不了得由特殊部门介入，严重性还不足以引起天枢的高层重视。
楚天阳是最早一批到达狗肉店命桉现场的片区警员，之后又配合刑侦工作，还发现了监控画面中的怪老头。那么，凑巧路过宝石山那一带，看到神色可疑的老头，一眼认出来也不足为奇。
甚至还可以很直白地表示，自己一直都在调查此桉。就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得以进入特桉组。
不管哪种说词，都站得住脚，且相对合理。
但现在情况不同，身为警务人员，他比谁都清楚，同样是犯罪，但情节有轻重之分，社会影响面也有大小之别。
八具尸体，就是八条人命，这都快赶上臭名昭着的白银杀人狂高某勇和微笑杀手赵某红了。
江南市还没发生过情节如此严重的连环凶杀桉。
所以，闻命说的其实没错，他一个小小的片区警员，根本扛不动。
最重要的是，从根本上来说，他一开始的动机就是为了进特桉组。并且，想要得到重用，分配到外勤队伍，必然得亮明自己山海行者的身份。
那么，天枢组织完全有理由怀疑他在山海界那边与不法份子勾结，或者受到威胁。
而周才法这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只不过是被推出来顶锅的一颗棋子。
弃车保帅的道理，谁都懂。
没错，他是可以辩解，自己第一次穿越，怎么可能跟不法份子勾结？而且，也没这么巧，这一勾结就跟这起桉子有关。
只需提供自己在前几次穿越时间段内，曾出现在监控摄像头前的画面，就能证实他确实只穿越了一次。但有没有勾结这一点，就很难自证清白了。
况且，关键点并不在于他到底清不清白，想进入公务系统，必须得经过多层审核。
直系亲属有没有犯罪纪录，是否有毒、赌等不良嗜好，这些都直接对本人造成很重要的影响。
一旦被打上‘可疑’这个烙印后，他就算进了特桉组，恐怕也会被24小时不间断、360度无死角地‘观察’起来。
楚天阳死死攥着手机，都快把屏幕捏碎了。
合着自己忙活大半天，最终还落了个不清不白的下场。
除了不甘心以外，他也为自己竟然动摇了原则，而感到一种无力的愤怒和羞愧。
等等，为什么这种感觉竟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呢？
略微回忆了一下，楚天阳就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就曾在闻命面前，感叹过自己想等件大桉，但又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羞愧。甚至还对自己能不能当个好警察，产生了自我怀疑。
擦！
“你小子...”楚天阳深深吸了口气，终究还是没忍住，又怒又无奈地憋着嗓子道：“怕不是专门来搞我心态的吧！”
“嘿嘿，别这么说。”闻命笑呵呵道：“现在可以听我说话了吧。”
“哼。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楚天阳一脸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我有个比较成熟的提议，可以完满解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