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翰见说,也恼火得很,说道:“这小子真也不是个东西!看见大王没让他当这个中原皇帝,如今看着河北出了乱子要他出兵,就吊咱们的板。我看他也是活得不耐烦了,皇上暂且先忍了这口气儿,还是给他点儿甜头尝尝,让他先出了这趟兵。回头待平了河北再跟他算帐。”
耶律宏齐点头称是,拿笔涂了‘大丞相尚书事’与‘都督中外诸军事’两项,就委任中京留守,仍兼枢密使之衔。仍催他赶快出兵。
赵延寿见了,十分不满,只好憋着一肚子气上路。那耶律宏齐自此,也更忌恨赵延寿了。
回头再说北平王刘知远这块的事。辽使虽走了,一班文武依旧忿忿不休,都说不甘受契丹人**之辱,愿保王爷自立为帝。
刘王爷向众人道:“众位且请稍安无躁,孤这个北平王还是皇上所封,孤还是大晋的臣子,如今皇上被掳,怎好背主称尊?据传辽人不日将押送主上北返上京,不若我等在半途截救,将主上迎入太原,再图恢复,岂不更好。”
说罢,也不管众人意见如何,随即令杨?发函各路州府,共同出兵勤王,又令大将史弘肇明日在沙场点兵,前往娘子关救驾。
次日,就在史弘肇沙场点兵之时,将士议论纷纷,都说;如今京城沦陷,皇帝当了俘虏,天下大事无人作主,能作主的,就只有咱们大王了。大王要出兵救那石重进,应当自己先正皇位,当了皇帝,咱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出兵,大王才好号令诸侯……
于是,整个校场都沸腾了,士兵们高呼万岁,要刘知远先当了皇帝他们才肯出兵。身边的文武官员也都围着刘王爷,劝他立刻即帝位。
但刘王爷考虑到自己目前势力还不够强大,一但称帝,惟恐四面树敌。便对将领们说;“现在敌人十分强大,我们势单力薄,我一但当了皇帝,就要面对契丹的攻击,士兵们哪里懂得这些道理,你们去劝劝他们吧。”
就这么乱了一天,那刘知远还是没答应。只下令杨?以北平王名义,拟了一篇文告,火速向各路诸候发函,邀请合力勤王,于途中截救石重贵。杨?不敢违令,火速写就,呈交王爷过目。只见文告上写道;
“自有唐倾覆,社稷零替,历四十年。彼契丹者,本属异族,原居塞外,素具狼子野心。虎视中原,伺窥神器,历时已逾十载。今竟乘我主弱臣谗之机,掳我国主宗室,辇舆驱归塞外,戎狄山陵,中原无主,此诚为天下臣民万世之耻也。知远晋室旧臣,忝列方伯。当此金瓯倾坠,山河劫灰之际,愿首举义旗,与四方忠义之师,同襄义举,聚兵于河间,截击强虏,以拯君王于水火。书行之日,知远亦即挥师东出娘子关,与诸君会合。书到之日,期望各道兵马,同声以应。”
刘王爷看后,大悦道:“这样最好,各位试想想,如今京都沦落,主上被掳,若孤王弃邦国于不顾,骤然称帝,唯恐难堵天下人议论。孤若先行发兵救驾,不管后事如何,也就可杜绝后人口实了。”
说罢,随即下令慕容彦超率领本部人马,东出娘子关,前往井径截击辽兵,抢救皇帝。
话又说回来,至于“救驾”之事,结果又是怎样呢?
事到如今的耶律宏齐在汴京登了大位,当了皇帝。开始他说了一番不愿在中原当皇帝的话,读者别以为他说假话,其实那是他的真心话。首丘依风,故土难忘。他生于斯,长于斯,他习惯了那里的生活方式,熟悉那里的风土人情,他在那里继承了父母创下的大业,当上了一国之主,他确实不愿离开那里的。不过,萧翰说得很有道里:如果现在他不当这个皇帝,中原马上就乱了,大辽这次千里用兵,就白费力气了,因此他才当了这个皇帝的。
耶律宏齐又是个孝义之人。深知先王创业艰难,母后为了保自己登位,不惜牺牲一切,又是万万辜负不得的……
心想:这次南下灭晋,太后是反对的。因为她深恐他力有不逮。如今他竟然灭了晋国,掳了石重贵,自应炫耀一番,必须派人回去向太后献俘,一来在辽人当中建树自己的威信,二来也让太后高兴高兴,三来也为太后树威……这样隆重的事,倘若是派一员偏将去办,看来确是对太后的不恭。要是自己亲自回去,萧翰必定反对。而且,登位之后,后宫佳丽如花玉,夜夜,确实也一时难舍……心下不决,便找了耶律兀欲前来商议。
耶律兀欲说:“这个天下是叔皇打下来的,不但灭了石晋,连他的皇帝也掳了,叔皇也当了中原的皇帝。这样的大喜事,当然应该回去向太后献俘,报喜。如此隆重的事,如果叔皇亲自回去,那当然最好不过。但是,叔王如今刚刚坐上龙位,一时不好走动,那就让小侄替皇上走这一遭好了。”
耶律宏齐大喜道:“皇侄想得周到。又难得你不怕辛劳,很好,很好。那就由你替孤王走一趟,让母后高兴高兴。”
只因这样,所以押解石重贵的这么一件小事,弄得那么隆重,还烦劳到永康王的大驾。
这些条条道理都是耶律兀欲说出来的。也看得出他是很想回一趟上京的,究竟什么原因呢?原来其中大有奥妙……关键是为了一个女人,他想把这个女人弄到手。他想把这个女人带回上京。好把她“金屋藏娇”。
这个女人是谁?这个女人还是―花无色。
话儿又得从头说起……
且说那日石重贵领着一群后宫妃嫔皇族到汴京城外投降,耶律兀欲一眼看见花无色,立马就着迷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真的说也说不出她这漂亮来。画也画不出她这漂亮来。真不敢相信人世间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打这往后,这一群人被囚到封禅寺去了,耶律兀欲从那一刻起,就真的那么整天朝思暮想,混混沌沌,迷迷糊糊起来了。
可他不敢开口呀。这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叔皇不要起来?那肯定是他太忙了,没留神细看,如果他看清了,别说是一个,就是一百个也不会漏出来。如今倘若我一开口说要,他肯定留神再看。让他留神看清了,这江水还能流到我这儿来吗?因此不敢开口。
他也不敢动手。封禅寺就在开封城边,平常人们说的“天子脚下”。如今归赫哲看管,旁边就驻着那日图的大军,如果悄悄地去要,他们谁也不敢给。如果去偷,去抢,闹了起来自己也兜不起。他也知到这群人是要送回上京去的,于是,他想出这个点子,领下这份差事来了。
也真灵!他这么一说,耶律宏齐准了。让他带上自己的人马押着回去。
他就是这样捞下这份差事的,不过,现在还没走,因为外边正乱呢,因而还未定启程的日期,还要待他的人马齐集。尽管押解石重贵去上京的队伍还未启程,但汴梁内外已经乱起来了。
怎么乱呢?原来耶律临朝当了皇帝,他以为就如萧翰说的,天下太平了。
其实并不那么简单,乱子还在后头呢。
原来那耶律宏齐登上了大位,杀了张彦泽,傅柱儿。把他们抢来的财宝也都掏了出来。辽兵也进驻进了汴梁,百官也都循例上班,城里看来也安静了。耶律宏齐心想:天下大事看来也大不了就是这样了。张彦泽他们抢去的后宫佳丽也都重又送回后宫,耶律宏齐在上京,那里见过这成群结队的佳丽?个个如花似玉,又是歌莺舞燕,不禁意乱神迷。于是,也就过起了通宵笙歌,尽日华筵的“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生活来了。
国库原来就被抢掠一空的,辽人从张彦泽,傅柱儿家中掏回来后,并未送回国库。官员禀报耶律宏齐说:“禀报皇上,上国有大军三十万驻防汴梁,军需粮草所需之费甚巨,请皇上指示筹措办法。”
耶律宏齐笑道:“你中原的事,我统统知道。我大辽的事,你们一点儿也不知。我辽国大得很,方圆广阔几万里,有部落酋长三十六个,替我管里着下面的事情。他们都替孤王带兵筹粮,那里要什么国库不国库的?”
于是,各处军队需要军需粮草的,即命令部队就地“打马草。”
什么叫“打马草”?契丹人居于漠外,军队隶属各部落,军需由各部落自理。说得好听点,就是叫部队士兵回家吃饭。
辽兵来到中原以后,在行军打仗时,穿州过府,各部队都是自行设法解决粮饷。实际上就是靠抢掠为生。如今辽兵进了汴梁之后,官员们一直都都按中原制度拨发粮饷,自然是相安无事。如今粮草用光了,国库空了,这个“打马草”命令一下,汴京内外就全乱套了,朝官们先是往下摊派。百姓家家户户全被掏个空,文武百官也在劫难逃,人人都得摊派,冯玉更是派兵四出搜刮,人们纷纷逃亡,紧接着辽兵就四出抢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