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筠禾看着眼前淋成落汤鸡的暮清歌,双眼一眯,嘴角勾起十分讥讽的笑容。
“也是,如今你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了,本将军不管你是不是王爷的王妃,也不管你是不是南颂三公主,胆敢推本将军的妹妹下河,那就要承担起本将军的怒火。”
“你如此丑,还妄想着王爷会庇护你?本将军告诉你,自昨日窈心落水后,王爷寸步不离陪在窈心身侧,直到天明才走,窈心在王爷心中,地位可不一般,你这种荡妇,可别妄想得到王爷的一丁点垂爱。”
花筠禾如同一只骄傲的公鸡一般,昂着高高的头颅,在暮清歌面前耀武扬威。
只是,这一顿谩骂加嘲讽,伤不了暮清歌一丁点。
若她真的喜欢北沧冥,说不定还会掀起一丁点的波澜,不过,昨夜玛瑙那一句,已经将暮清歌所有的希望全部破碎,那又何必指望着心思偏在始作俑者身上的人。
唯独那一句荡妇,惹的暮清歌十分不快。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
“花将军,本王妃同王爷的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闲来无事不好好治理麾下,倒是管起了王爷的家务事,这算不算鸡婆八卦啊。”
“呵,本王妃果然没说错,花将军你啊,真是枉为一个男人,尽干些这种嘴碎的事。”
“你!哼,你就等着,如何被处置吧!”
他承认,自己的嘴皮子敌不过暮清歌、
不过,牢房潮湿,今日他又泼了暮清歌一身水。
即便暮清歌此时牙尖嘴利,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浑身病痛了。
花筠禾讥讽一句,直接转身离开。
暮清歌白了一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湿透透的衣服,不由得一阵烦惹。
“难不成,还要将九王妃的华服穿上?”
打开医疗系统看了一眼,暮清歌果断的关了回去。
“算了,还是等玛瑙和流连过来再说。”
暮清歌坐回稻草堆,忍受着身上的湿漉漉,双手托腮架在膝盖上,就这么等啊等的。
没想到,没等到玛瑙和流连,却等到自己被人放了出来。
午时的阳光很是刺眼,却很温暖,出来那一刻,暮清歌眯起双眼,享受这一刻舒畅。
不远处的下人瞧见暮清歌出来,垫着脚步走上前去,先鞠了一躬,继而毕恭毕敬的邀请。
“姑娘,我家主子在马车内等着姑娘。”
“主子?”
暮清歌顺着这下人所指看去,只见牢房外停着一辆不大精贵的马车。
暮清歌瞧见过九王府的马车,每一辆都极为豪华,且车顶翘起的一角皆悬挂着一盏铜铃,象征着皇家的身份。
所以,这一辆定不是北沧冥安排的。
“是的,还请姑娘上马车。”
“我同你们家主子,可曾相识?”
暮清歌嫁来北戎,只见过北沧冥一人,以及后来入宫见了的那几位,至于其他人,根本没有任何的交集。
这下人也算是机灵,看出暮清歌的顾虑,出言宽慰一番。
“相识,姑娘请放心,主子不会害了您的性命。”
“可是你主子将我从牢中放出来的?”
“是。”
“走吧。”
“姑娘请。”
这下人很是细心,在暮清歌抬腿上马车时,还叮嘱一番。
这般恭敬的态度,倒是叫暮清歌高看一眼。
于是乎,暮清歌决定,若是马车之内的人有所图谋,只要是治病相关的事,不管是谁,她都救了,还了这个救她出牢的人情,若救得是仇人,先救了,日后再杀了便是,左右费些功夫和时间而已。
掀开帘子。
只见翩翩公子一身玄衣,侧身而坐,右手托腮,双眼垂眸,像是在细细思索着什么,那静默的样子看着好似一副画般,不由得让人驻足欣赏起来。
“姑娘觉着我很是好看?”
“确实不错。”
这平淡又肯定的语气,取悦到了北溪知,向来严肃的脸,头一回露出如阳光般璀璨的爽朗笑容。
听得外头的下人和车夫,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姑娘请坐。”
暮清歌选了一处离车窗稍稍近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浑身湿透的衣服,只有照着外头的阳光,才温暖几分。
北溪知瞧见暮清歌衣物犯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掀开车帘对着外头的下人说了几句话,便转身从车座里取出温热的茶壶,倒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
“尝一尝,新得的龙山云雾。”
“多谢。”
暮清歌也耐得住性子,只要对方不说,自己就根本不问。
北溪知越发的欣赏起眼前的人儿。
虽说回宫后,派人查了一下暮清歌的身份,知晓后,还有几分失落。
可想到昨夜,暮清歌的丫鬟说的那些话,北溪知决定,即便日后不能与暮清歌终成眷属,他也要一生一世保护着眼前这个坚强的女子。
马车缓缓前行,没多久,就听得了外头集市的叫卖声。
车内很是安静,只听得暮清歌双手捧着那杯清茶,小口小口的喝着,填充周身的暖意。
“主子,到了。”
“嗯,姑娘,一同下车吧。”
“好。”
有些不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暮清歌临下车前还转头看了一眼,恰好一股西风吹过,冷的她,忍不住拉拢身上的衣物。
“这里是?”
看着眼前这家自己一手创办的成衣店,暮清歌很是诧异,北溪知为何带自己来这?难不成,他是知晓自己的真正身份了吗?
“瞧着姑娘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了,呆会要见一位贵人,还是换一身的好,不失礼。”
暮清歌不由得欣赏起眼前男子的体贴,跟随其后走了进去。
这成衣店的掌柜,认得暮清歌,正想招呼一声,却见暮清歌摇了摇头。
掌柜心中有数,转而绕过暮清歌,在北溪知跟前候着。
“这位公子,可要买衣服,这里新上了几件款式,不知公子可有钟意的?”
“为本公子身后那位姑娘选几套,合适的,本公子都买了。”
“这岂不是让公子破费了,这家店可不便宜,听说城中的贵女,一次也只够买一套的。”
这家蝶恋轩里衣服,首饰的价格,还是暮清歌定下来的,特地参考了现代那些奢侈品门店的做法,只为有钱尊贵的人做专门的一对一服务,自然,这款式和材质,甚至是布料都同平价货有本质的区别。
当初开门做生意的时候,打着买一套衣服,赠送一个琉璃瓶子,还限量发售的做法招揽顾客,这琉璃瓶在九州大陆,可比一套衣服昂贵不知多少倍,那些贵女见着只用一套衣服的价格就能拥有,便纷纷前来抢购。
而后又因着款式和质量,以及首饰这些实在太过好看,赠送的小玩意又非常新奇,还有有着九州大陆唯一的镜子。
三年间,蝶恋轩从默默无闻,一下子成了九州大陆穿衣的风向标,世家贵女出行游走皆以穿着蝶恋轩的衣物为豪。
只是现在,暮清歌反而有些担心起北溪知的钱包了。
“无碍,买给你的东西,自然是要极好的。”
我去,这话对女孩子来说,杀伤力简直了。
北溪知转头,微微一笑,暮清歌直接愣在当场,眼睁睁的看着北溪知转头,寻了一处坐下,悠悠的喝着掌柜的递上来的新茶,一派闲淡自然。
“还请这位姑娘随我前来。”
“那,劳烦公子在此等一等。”
“无碍,慢慢来,不急。”
暮清歌点了点头,由掌柜的引路,往更衣室走去。
“主子,这几款都是主子您素日喜欢的式样,属下为主子装好带走?”
“不必,这些就放着,我自有用处,另选一身素净些的穿着带走,另外,那一身给这公子打个折扣。”
“是,主子。”
经过这一次,暮清歌算是狠狠的吸取了教训,切莫在医疗系统里只放一套备用的衣裳,毕竟你永远不知晓,后面还会不会发生需要换衣裳的事。
将这些衣物放进医疗系统,掌柜的很快拿来了新的一套,还端了一盆热水和毛巾过来。
“主子,可别冻着了。”
“嗯。”
这么一折腾,又花费去半日的功夫。
暮清歌穿着一身素净的鹅黄衣服走了出来,对着那一扇镜子理了理衣领,整了整裙摆,十分满意。
这才转头看向坐在那处等候的北溪知。
“公子,久等了。”
北溪知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绕着暮清歌走了一圈。
又退后半步,满意的点了点头。
“芙蓉不及美人妆。”
手指交叠,轻弹了下暮清歌的额间,暮清歌双眼保护性的一闭,再次睁开时,北溪知已经坐回桌前,提起他那一杯清茶,慢悠悠的喝着。
“要命,我居然被一个小弟弟撩了,暮清歌,你越活越回去了!”
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暮清歌赶紧转身深呼吸平复。
她自从来了这九州大陆后,还从未遇见有一个男子对她如此,想来光是右脸上的梅花胎记都已经吓走了一大片的人了。
这人对她这么好,说实在的,她实在是相信不了一见钟情。
“不再选几件吗?让贵人等一等无事,只要你欢喜便好。”
瞧这话说的,暮清歌再次感慨,现如今的公子,都这么会嘛。
平复好心情后,暮清歌摆了摆手,转身看向北溪知。
“一件足够了,公子今日破费了。”
“反正破费了,再选上几件,如若喜欢,我将这里的款式都买下来,日后送到你府上去?不必替我省钱。”
“不用不用,素来懒得打扮自己,衣服再好看,我这容貌也撑不起,还是不麻烦公子了。”
这要是再麻烦,那人情岂不是越欠越多,到时候可别还不清了。
“谁说你的容貌撑不起,在我瞧来,你的容颜,九州大陆任何一位女子,都比不上。”
这话说的,也太动听了,难怪女孩子容易遭渣男的道,就这口吻,任谁听了都迷糊,还好暮清歌早已经不是十七八九的小姑娘了,这种话听听就好,可坚决不能往心里去。
“公子折煞我了,一件已经足够,多谢公子,我们还是早些走吧,莫让贵人等急了。”
“好,一切依你。”
北溪知伸手揉了揉暮清歌的小脑袋,双目深情的如同看一件稀世瑰宝。
这一眼,却叫暮清歌心生疑惑,先前问那下人,这位公子同自己是认识的,可暮清歌怎么都想不起,自己何曾结交过这么一位。
“走吧。”
“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蝶恋轩,坐上马车,约莫等了几分钟后,马车再次出发。
这一回,竟是往城中央行去。
一路上,暮清歌看着悠然喝着茶水的北溪知,心中充满了疑惑,可先前上车时也没问名姓,现在得了衣服后再问,是不是有些拜金了。
暮清歌在一侧发呆愣神,北溪知瞧了一眼,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呆会要去见的贵人,是薛家大公子,薛卿权,他从小双目失明,寻遍天下名医皆未能医治好。”
“昨日领教了下你的医术,想着你说不定有能力医治好他,便回宫,趁着下朝时,在宫内拦住薛大人,同他商讨了一番,借薛大人之力,这才将你从牢中放了出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最新章节。
“清歌,接下来这条路,可就要靠你自己了,本宫能做的,也就只有如此。”
暮清歌惊诧,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北溪知就是昨日自己救的那个犯人。
若说能自由出入皇宫,那势必是宫中的皇子。
可为何,一国皇子,会被关在监牢中,遭了毒打,差点命丧黄泉,却又能全身而退恢复自己皇子的身份?
这里头究竟有些什么,暮清歌无从所知。
暮清歌深思,却听到另一头的北溪知再次开口。
“这段时间,本宫会努力帮你寻出证据,证明你没有推花窈心落水,这样一来,你日后才能够真正的自由,有薛家做靠山,你才能做你真正想做的事。”
“你我萍水相逢一场,你就这么信任我?倘若真的是我推的呢?”
“你不会,本宫信你。”
短短六个字,简单无比,却如同农历十五的圆月引起的潮汐在她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心中的震撼,最终化作了一抹浅笑。
“谢谢你。”
“殿下,到薛府了。”
北溪知撩起车帘朝外看了一眼,确认是薛府无误后,转回头,又露出那如同朝阳般温暖的笑容。
“清歌,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