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虎报了警,警方在通过调查,发现在昨晚8点的时候,小佳推着一个行李箱出门了,一个小时后通过铁路系统查询,发现她的确坐上了北上的一辆列车。
“她可能真的只想散散心。”陈明盛喃喃道。
陆欲凌并不想关心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但姜念对着这事却着实上心。
但她现在也不能说出哪里不对,警方那已经联系到小佳动车目的地的警方,说要确保一下当事人的心理状态和人身安全。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这种隐隐焦灼的情绪持续到晚上八点,当地警方发现黄佳敏在一个旅店吞吃大量安眠药,幸亏王川虎报了警,告知警方失踪人有抑郁症,两地警方一阵摸索,在黄敏佳无可挽回前找到了她。
一番折腾后,小佳被救活了,但她抑制特别消沉,王川虎去了一趟北方,在当地警方的帮助下带回了小佳。
姜念的月子坐得差不多了,她去医院看了看长大了些的孩子,随陆欲凌回了趟苏市。
“为什么你要操心一个跟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的陌生人?”浙市到苏市需要开车5小时,陆欲凌自己开车,姜念坐在副驾驶上。
他不太懂姜念飞跑这趟苏市有什么必要,小佳已被诊断抑郁症加重,有明显轻生行为,她出钱,找了心理医生去开导她,平常人坐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她偏偏还要跑一趟。
明明自己刚出月子不久,还非要跑这趟。
“就是不放心。”姜念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你不跟来也没事。”
“我顺道回趟家。”陆欲凌口是心非道:“我才不跟你一样喜欢多管闲事。”
姜念瞪了他一眼,没回话。
赵雅舒留在浙市,守着自己的大孙子,陆乘风在出差,陆宅只有佣人在家,姜念先同陆欲凌到了一下,两人吃过家里的午饭,开车往小佳的住宿敢去。
姜念在楼下遇到了王川虎,人如其名,长得颇为壮实。
陆欲凌跟他也算老相识,两人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王川虎看向第一次见面的姜念,开玩笑道:“姜老师真人比综艺上好看多了!”
“叫我念念就行了,你也看这个综艺啊。”姜念被夸得有些心虚,习惯性摸摸鼻子。
陆欲凌瞟了眼笑得跟朵花似的姜念,心想想着她的笑真不值钱,人家客套几句,她就当真了。
她明明哪里都好看。
倒是这个王川虎,当他是摆设吗?
“以前刷到过。”王川虎答道:“我刚送心理医生出去,你们是来看佳敏的吧,跟我上去吧,这楼道有些窄,你们小心点。”
姜念有些奇怪王川虎怎么会因为陈明盛几句话就对小佳如此上心,难道是因为忏悔自己读书时对小佳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嘛?
这个小区明显是个老小区,只有六层,没有电梯。
王川虎走在前头,姜念跟在后面,陆欲凌走在最后面,低声让姜念小心点。
王川虎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
小佳住的地方很大,听王川虎介绍,这个就是她爷爷奶奶的房子。
“她爸妈呢?”陆欲凌问道。
“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有各自的家庭,她爷爷奶奶在的时候,他爸就会定期寄些钱过来,她读大学的时候,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她爸回来处理后事,给了她5w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王川虎蹙起眉头,他在述说小佳不幸的过去时,仿佛自己也在感同身受。
他对不起小佳。
姜念叹了口气,“真是不容易。”
“是。”王川虎点点头,拎着他们敲了敲小佳的房门,刷着白漆的木头门已经老旧,白漆氧化成米黄色,但整个屋子还算整洁,看来主人很是爱惜。
小佳并没有回应屋外的敲门声,王川虎推开门,三人看到坐在米黄色小花被褥覆盖小床上的小佳。
小佳穿了件米白色碎花长袖睡裙,她的头发过肩,面色苍白,整个人瘦的都快脱相,她眼神涣散地盯着手中正在折着的千纸鹤。
她的动作很快,一分钟一只,五彩的正方形的纸在她手中快速折叠,一只只千纸鹤被她扔进床头一只巨大的玻璃罐子中。
那千纸鹤已经堆满了2/3的瓶子。
像是冬日的雪,一片片堆积起来。
又像是流言蜚语,一句接着一句,要将人压弯。
“小佳。”姜念轻声开口,小佳听到响声,手一顿,眼神聚焦起来,她缓慢地抬头,有些发黄的头发垂在耳边,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她的眼神略过素未谋面的姜念,而是飘至陆欲凌脸上,她微微侧过头,似乎在回忆这个人。
陆欲凌被这双眼睛盯得极其不舒服,他蹙眉不解地看向她,她却慌乱一躲,脸上挤出些淡淡的笑,她看向姜念,强装出开心道:“你就是姜念吧,终于见到真人了。”
“嗯。”姜念应道,心中的愁绪又多了几分,她的状态比她想象得还要不好。
不过好在她还愿意说话。
小佳的脖子正中有块深色的疤痕,姜念的目光触及到她脖子时,她很紧张地用手挡住自己的脖子。
“是不是很丑?”她低着头,尝试着将自己内心中的那个女孩埋藏得更深些。
“没有。”姜念摇摇头,走向小佳,抓住她的另一只手,两手相握时,她才觉察出她手的冰凉,“都过去了,小佳,我们要勇敢地活着。”
小佳的身子一怔,她缓慢地抬起头,那双圆眼里装着极易破碎的情绪,她抿唇,自嘲地笑了笑,“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认为我能勇敢地活着,后面我才发现,这很难,非常非常难。”
她拽紧了姜念的手,眼泪突然涌出眼眶,像是块洁白的画布滴上颜料,一点点晕染开浓浓的情绪。
“为什么我才是受害者,为什么我要受到大家的抨击,是我的错嘛?我活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嘛?”
小佳的肩膀颤抖着,排山倒海的情绪一时间都翻涌上来。
她过得太苦了,她每天用激励自己的话鼓舞着自己,以为能把自己给骗过去,谁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