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关上车门,季玥就熄灭了烟,曼妙的身子横了过去,两条藤蔓一样的手臂缠到了他修长的脖子上。
“你干什么?”沈清显然有些怒气,他怕自己在酒吧的事被季玥说出去,犹豫再三后只好停下共享单车坐进她的宝马,但显然,车内的情况更是糟糕。
季玥的笑意在顷刻间僵住,她抬手对着那张越发硬朗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沈清的脸瞬间红肿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季玥冷笑,沈清捂住脸,两只清澈的眼浑浊了些,他撇开脸,深呼吸了一口。
纵是季玥再野蛮无礼,在这个无人在意的封闭车内,他的力量完全在季玥之上。
但,他还有奶奶。
他眨了眨眼,眼中恢复了刚才的清澈。
“我不是你的物品。”沈清稳定住情绪,放在大腿边的手悄悄握紧,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那你干嘛要上我的车?”季玥像个赖皮,嗤笑地看向露出窘迫的沈清,“上次你被陆欲凌打个半死,现在打工也不去姜念店里了,怎么,你的狼子野心暴露了,还是姜念已经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了?”
沈清脸色一僵,他一直在养病,病好的时候已经联系不到姜念了,等他去店里找她时,却被黄敏佳告知说姜念已经不在这个城市,说她嘱咐过叫他不用来了,她已经找了新的换班员工。
他冒冒失失又错误至极的爱恋像突然被拔掉的野草,他后悔自己说出那样的话,他最终没有起诉陆欲凌的暴行,而是选择做一只夹着尾巴逃走的灰狼,将自己重新放回舒适圈内。
姜念似乎是一个梦,是他这个身份背景以及阶层无法企及的一个梦罢了。
好在奶奶的病情没有再复发,他靠学校勤工俭学的岗位和自己在外面找的家教的活足够支撑得起他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有奶奶的开销。
日子都在变好不是吗?
“你从那么恶劣的环境中走出来,比平常人有更多的毅力和野心,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你可能觉得我这是在说漂亮话,但我站在利我的立场上我想去帮你一把,喜欢姜念对吧,觉得她遥不可攀对吧,我可以很我明确告诉你,她现在和陆欲凌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她家庭也只是一般的家庭,而陆欲凌就不一样了,出生名门望族,人家一条领带的钱就是你五年大学费用可能都还不够,你输的就是这些东西,女人是很肤浅的,谁能提供更好的生活,谁就会得女性青眼。”
季玥将声音放轻,像只挠痒板一下一下挠着沈清的头皮,他蹙眉,保持着冷静,嘴角讥讽地勾起,很显然这个女人把姜念看成跟她一样的人了。
但如果姜念没和陆欲凌扯上瓜葛,她还能这么心善一下子就给他这个才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这么多钱吗?没有这笔钱,他会因为良心上的愧疚和内心的悸动而自行中止季玥派给他的任务,转身投入姜念的阵营吗?
或者说,姜念要是和陆欲凌没有瓜葛,那她和季玥也不一定有瓜葛。
陆欲凌给她带来很多,机遇金钱人脉也好,同时也给她带来很多麻烦。
无论是白沫沫和季玥,这两个像两条疯狗一样一直间歇性地针对姜念的人,不都跟陆欲凌有瓜葛吗?
如果,如果,如果。
沈清垂眼,陷入沉思。
“我不是要宣传什么恶臭的理论,只是我手头有个机会,你想跟陆欲凌平起平坐吗?你想有资格和他竞争吗?或者你想让你劳累了一辈子的奶奶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吗?”季玥用手抵着下巴,一字一顿抛出诱饵。
她和姜念没什么深仇大恨,有时候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被白沫沫影响了,为什么总想着与姜念对着干,现在想来,只能出于一个理由,那就是嫉妒。
她调查过姜念,她出生平凡,父母经营着一个小本生意,也有个弟弟,但她从来不是被抛弃者,她的成长被爱包裹,她朋友不多,但有个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能为她两肋插刀,她只谈过一场恋爱,这场恋爱最后无疾而终,但却让她被她弟弟永久挂念,她结过一次婚,对谁都是绝对冷静的天之骄子唯独对她抓狂紧张,磕磕绊绊两人有了孩子,两个家庭变成了一个家庭。
她抗拒男女之间的亲密接触,因为她憎恨家庭,而姜念的出现,让她看到世界上与她相对的人的活法,出生幸福的人,好像永远拥有幸福。
她肆无忌惮,任意妄为,她从不担心自己身上的幸福和爱会少,而她却永远需要如履薄冰,她的喜怒无常暴躁狂怒,何尝不是一种自我的保护机制,看上去她好香谁也不在乎,实际上她在乎得要死。
她会因为莫桑的单纯美好想把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她会因为沈清的孝顺懂事想帮他助他,她也会因为想得到妈妈和妹妹的认可而膨胀自己的野心,与无辜的季辞争那所谓的继承人的位子。
她更会一次次试探世界上唯一一个愿意跟她表达爱意的父亲的爱意,她想看看他对她的爱是否如他表面上表达出来的那般浓厚甚至无底线。
这就好像从没喝过水的人,突然遇到一口水井,尝了一下水的滋味,觉得美味,便想知道这口井到底有多深,她能拥有美味多久。
“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沈清眼底有些松动,这些诱惑太大,而且他知道眼前的女人虽然暴戾无常,但说话还算话,通过他的观察,他觉得这个女人能给他她所说的。
钱这种东西,肤浅至极,但人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很肤浅的事。
“我想要一段感情。”季玥说出来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尤其是她看到沈清那抹不去的震惊的面孔,她的话很可笑吧,她也觉得,她现在正在用钱买自己想要的情感。
“为什么是我?”沈清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并没有感觉到季玥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想法,Chilling酒吧里像她这样见色眼开的人多了去了,她这种已经算文雅的了。
“你有的是年纪跟我耗。”
季玥伸手去,挑起他的下巴,眯起眼打量着沈清那张此时绷得很紧的脸,他不喜欢她看货物一样的眼神看向他,但却无力抵抗。
“你要是早些遇到姜念,说不定就没陆欲凌什么事了,你这个样子跟陆欲凌读书的时候有三分像,你猜姜念对你的信任是不是来自这三分?”
沈清听不懂季玥在说些什么,他总觉得她说话很费劲儿,他不想去猜,他想知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