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风仿佛也会流汗一样,伴随着烧烤的味道,黏糊在人身上。
这是露天的烧烤摊,只有几个大风扇,没有其他吹凉的设备。
姜念容易出汗,串还没吃两口,背已经被汗浸湿了,她贪凉,多喝了几罐啤酒,那利落冰凉的口感让她着迷。
“我酒量不好,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发酒疯。”姜念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因为酒精上来了,她同沈清打着预防针。
沈清的酒量也不行,才喝了半罐,脖子那片都变成粉红色。
他很白,红起来更明显,但也不像是陆欲凌的冷白皮。
“我会送你回去的。”沈清转头看着眼睛勉强聚焦的姜念,她拿起一块儿烤面包,上面又涂了蜂蜜又撒了辣椒面,又甜又辣的口感让她怪上头的。
面包吃起来噎人,她又灌了几口啤酒进去,肚子里的面包吸了水,沉甸甸的,她抑制不住打了个嗝,有反应迟钝地捂住嘴巴,一脸慌张地看向正看向她的沈清,他唇角的酒窝若隐若现,左眼下的泪痣仿佛在跳动。
“不好意思我。”姜念差点咬了舌头。
“没事。”沈清刻意放低声音,“很可爱。”
“啊?”酒精上来了,姜念感觉自己的五官不太中用了,她突然有些后悔,陆欲凌知道她和前一个半熟的男人在外头喝酒把自己喝个半醉,又能唠叨一整天。
都说嫁给年长些的男人能当公主,姜念却不认同,不过陆欲凌倒是比较喜欢当爹。
她爹和她妈加起来都没他唠叨。
沈清贴近她,姜念刚也顺势侧过身子要听他再说一遍,突然靠近的耳朵让沈清毫无防备,唇瓣匆匆划过她泛红的耳朵。
有些痒,姜念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耳朵,转头,眼中的沈清仿佛有两个,她眨眨眼,两个虚虚的沈清才渐渐重合在一块儿。
她这个姿势不能保持很久,她晃了几晃,觉得身子发软,眼看就要倒下去,沈清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扶正了。
姜念吐出一口浊气,尽数撒在沈清的鼻梁处,她费力睁着眼,指着沈清的鼻梁道:“你怎么鼻子上没痣?”
沈清鼻尖是淡淡的山茶花香混杂着酒味,说不上来好闻还是不好闻,只是让他全身发烫,手下是柔软的触感,明明将她在椅背上了,但他却迟迟不松手。
她醉了。
“陆欲凌。”她见眼前的人没理她,生气地拿着手指戳着鼻梁,可是她视线是飘渺的,圆润的指尖戳在他面上,她戳了一下又一下道:“你个醋坛子投胎,电影也是你叫我去看的,话题也是你起的,跨夸你一下同行怎么了!”
沈清听不懂,但他清楚姜念把他认错了。
他垂眸看了眼桌上七倒八歪四瓶啤酒,宽松的卡通短袖笼罩着微微鼓起的肚皮。
真是能喝。
他该看着点的,但怕扫她的性,便也没说。
“你哑巴了!”姜念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掐了掐他面颊上的肉,他还来不及感觉到疼痛,她却猛得凑过来,同他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
他僵持着身子,深怕再前进一点就要同她的唇相碰。
她的手不老实,顺着他那张脸一点点往上挪,从鼻翼到眼下,她点着那颗泪痣道:“你的痣怎么变地方了?”
“看清我是谁。”沈清抓着她的手,沉声道。
姜念歪着脑袋左看右看,半晌才出声道:“陆欲凌。”
“神出鬼没在校园里,故意接近我。”姜念勾起嘴角起,两眼弯弯。
“这么早就认识了。”沈清轻声道。
姜念仿佛是打开话匣子般,晃了晃脑袋,“不认识,从别人嘴里听到过,说我们班主任有个儿子,长得可俊了,成绩又好,贴在宣传栏里,但因为长太帅,照片被撕掉了。”
姜念咯咯笑了起来,清醒的时候,她从没同陆欲凌讲过这些,她读书的时候去,虽然他毕业了,但学校里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她不认识他,却知道这个名字,阴差阳错碰到三次,最终又结婚了。
缘分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她以前不信的,现在信了。
沈清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了下去,他感觉到无可挽回的失落,就像是海啸,呼啸着将他淹没。
学生时代再到进入社会,如此漫长的记忆和缘分将姜念同别的人捆绑在一起。
他总有插进去的心思,却没实践的胆量。
他沉思着,胸口突然一重,姜念从椅子上倒了下来,重重摔在他胸口。
他慌张地看着四周,周围似乎更热闹了,人声鼎沸,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有也是匆匆一瞥,眼里满是羡艳和忍俊不禁的笑容。
他们以为他们是一对。
这里不远处就是大学城,提早回校的大学生有,有一批是因为学业,有一批是因为异地情侣需要相见。
这里的居民和店家都见怪不怪,以为他们两也是其中一对。
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一记口哨声,像是刻意的调侃。
他心虚起来,伸手本想将胸口的人推出去,但却鬼使神差将手罩在她的头发上。
头发很丝滑,像是细软的发质,摸起来就像缎面一样。
他不由自主地摸了两下,心骤然跳快了很多。
姜念好像有些睡不安稳,在他胸口蹭两下,攀着他的手臂,又直起脑袋,眼睛费力地睁开,两眼不知为何红彤彤的,未有着色的唇呈现西柚色,肉嘟嘟地抿着。
沈清不知道,是不是跟细线拉扯着他,他微微低下点脑袋,唇瓣贴到了她半个唇。
软的,有些凉。
跟她的手似的。
姜念眨眨眼去,似乎想要眼里的清明更多些,她脑子乱乱的,像是一团毛线,她费力地抽着,抽到紧要关头了,唇上一热。
沈清亲了上去,姜念呆呆的,微张了嘴巴,刚巧方便他肆意闯入。
烧烤店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却总会有新的人来,越到后半夜人越发多起来。
陆宅。
陆欲凌办完公出来已经一点多了,他伸了个懒腰,想去客房找姜念。
这家伙一跟他吵架就喜欢分床睡,不是他睡客房就是她睡,上回她睡过,下回一定要他睡了,一次也不肯让。
陆欲凌每次被弄得哭笑不得,说他像孩子,明明她才像。
总是追求虚无缥缈的公平,也不嫌累。
他推开客房的门,抹黑走了进去,想要吓唬她一下,谁让她夸一个绣花枕头帅来着,明明他更有演技也更帅,两只眼不知怎么长的,每次都会看走眼。
他的小腿抵到床边,眼睛也渐渐适应了房间的黑暗,他伸手朝长条形的鼓包摸去。
软的?
他心下生疑,用力捏了一把,还是软的。
他猛地掀开被卷成长条形的被子,床铺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姜念啊!
他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骤然亮起的灯照得他眼睛刺了一下,他眯了眯眼,慌忙朝床上看去。
没人。
又躲哪去了?
陆欲凌跑回自己的房间,开灯一看,被褥都没被打开,他又去宝宝房看,敲门声吵醒了月嫂。
“什么事,陆先生。”吴姐忙起身打开灯开门。
陆欲凌匆匆朝屋里一望,只有南南在,并没有姜念。
“陆先生是找姜小姐吗?我刚夜起上厕所的时候瞧见她出去了,我要跟她打招呼,她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吴姐回忆道。
她以前也在别的家里当月嫂带过小孩,像她这个级别的月嫂,能请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大多为年轻夫妇,第一次养孩子没经验。
年轻人嘛,大晚上总喜欢出去,这个姜小姐估计也是这样。
“出去了?”陆欲凌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都快凌晨一点半了,还没回来,这又是跟他赌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