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醒来的时候,觉得脑袋异常疼,她揉着太阳穴,缓慢睁开眼。
酒店里开着温度刚好的空调,窗户没关严,清晨的风吹进了,将轻薄的纱窗吹起,像是飘然而至的仙子。
她动了动,腰间有力的手臂猛得一紧,勒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醒了?”刚睡醒的陆欲凌的声音很是低沉,跟他平日里清冷的音调很不一样。
姜念敏锐听到他语气中的不悦。
她伸出一只手,看掀开被子一角,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穿。
她锤了锤脑袋,妄图疏解一下脑袋上的疼痛,她明记得自己跟沈清在吃烧烤的啊!
“你昨天来接我了?”姜念猜测道,她不知道烧烤后发生了什么,估计又是她贪凉贪杯喝晕了。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酒疯,把沈清吓坏。
“嗯。”身后的应声有些迟钝。
还是有些不高兴。
姜念扒拉开他的手,让自己转了个身,同身后的陆欲凌相对。
他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上,满脸疲惫,眼下一片青紫。
姜念动了动酸胀的两条腿,不出意外的话,陆欲凌昨晚又自助了,难怪她睡不安稳,梦到自己一直在一辆爬坡的小车上。
一炮泯恩仇,照理来说两人存档的吵架应该已经消除了,但陆欲凌的脸还是这么臭。
“我昨天出去吃夜宵了。”姜念细想了一下,大概能让他脸臭的只有这一点。
“嗯。”陆欲凌撑起脑袋,极具压迫性得笼在她上空。
她平躺下,两人分分合合也快两年了,床上什么习惯,什么动作后面要干些什么,没有比他们两更熟悉对方了。
“你在生?”姜念有些不确定,“我只是跟沈清吃个夜宵。”
陆欲凌的脸色沉了三分,他不想提这个人,只好埋头苦干,弄得姜念没什么心思想其他事。
但姜念就是一个喜欢转牛角尖的人,她就是想弄清楚这大早上的他在生气些什么。
“这个男大学生是不是很像季辞?”陆欲凌突然问道。
姜念草草收拢联系了思绪,想了会儿,陆欲凌却认为她要欲盖弥彰些什么,动了气,用在身上,让她叫苦不迭。
“白白净净,又是学医的,笑起来还有酒窝,季辞这三样都占了。”陆欲凌自暴自弃地解释着。
心中的不甘只能靠简单重复的动作发泄着。
无论他怎么做,无论他在姜念身边多久,甚至两人都有了孩子,姜念还是会下意识去靠近一个像季辞的人。
他以前总觉得网络上那些白月光言论很搞笑,什么无敌,他现在算是知道这个的厉害了。
他到底哪点比不上季辞,哦,应该是过去的季辞。
姜念诧异陆欲凌的想法,虽然她乍一眼看沈清也暗暗惊叹他跟大学时候的季辞有些神似,但她既不知道他是学医的,也没注意到季辞脸上那点浅浅的单侧酒窝跟沈清两侧的深酒窝像。
明明她觉得沈清很像她高中遇到的陆欲凌那个样,白净高挑,站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到,还有就是不太诚实。
按她的个性想跟谁交好还是很容易的,她就是个人来熟的个性,但不知为何,沈清让她觉得不是很单纯,她下意识与他保持距离。
仅仅维持在热心店长和坚韧员工的关系上。
昨天那么顿烧烤她觉得也没什么出格的,唯一不太对的事她居然在一个不太熟的男人面前喝醉了。
“为什么不说话?”陆欲凌的心碎了一地,他渴望姜念能骗骗他,告诉他管他像不像,她都不喜欢,而不是像失了魂一般的迷茫。
他是高傲的,却一次又一次在姜念面前放低底线,丢盔弃甲,他每次都会自我安慰遭遇的不公和轻视。
他以为姜念对自己多少有点不一般。
毕竟她愿意和他结婚。
虽然这个婚姻参杂了很多不该有的东西。
“你是抽什么疯了?我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嘛?”姜念抓着他的上臂,不过几月,肌肉大了不少,不太好抓。
陆欲凌不答,只管宣泄。
事毕,两人抱在一起,汗渍渍的,陆欲凌比平常抱得还要紧,似乎要将她生生掐碎。
“怎么了?”姜念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是给自己的狗狗顺毛。
“我难受,姜念。”陆欲凌嗓音沙哑,窝在她颈窝处,身子热得像块铁。
“你爱我嘛?”陆欲凌絮絮叨叨问道。
姜念蹙起眉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不过和沈清吃了一个烧烤,怎么搞得像她抛夫弃子的模样。
她刚想说,手机铃声响了。
她支起疲惫不堪的身子,摸索了一下床头,摸到了手机,她接过电话。
“喂?”
“是姜女士嘛?这里是苏市东区明江街道警察局,请问你认识沈清沈先生嘛?”
电话那头传来严肃的女声。
姜念一下坐直身子,陆欲凌看着她神色,也觉察出不妙,他跟着坐了起来。
“沈清先生今早被发现在Rain酒店309重度昏迷,全身上下多处骨折,头顶被撞伤,大量出血,前台显示你于今天1:49同沈清先生一同入住,2:24,一名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男子趁前台不备闯入酒店,在2:58,抱着你出了Rain酒店,由于监控问题,该男子的面部并不清晰,请问你现在方便来警局一趟嘛?或者将该男子的信息提供给我们。”
女声咬字清晰,但从逐渐加快的语速来说,这个案件的性质很恶劣,也很严重。
手机从姜念手中脱落,她缓慢地转过身来,同神情自若的陆欲凌对视。
“姜女士?姜女士?你这里能听到嘛?”女警见姜念迟迟未回复,有些着急。
陆欲凌手臂横了过来,将聒噪的手机按掉,抬眼看向那双满是震惊的眼睛。
“他强吻了你,跟你睡在一张床上,他欲对你图谋不轨。”陆欲凌言简意赅地说着,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刚才只是一个骚扰电话。
姜念眼睛动了动,突然间的信息太多了,挤在她脑子里出不去也理不清。
“你为什么要把他打成那样?”姜念不知道一时该信谁,她不相信沈清会做这样的事情,她并未察觉到他有这种倾向。
或者只是两人酒后失态了。
可是陆欲凌将人打成重度昏迷,多处骨折还有头部大量出血,她以前只当他是生活优越的王子,淡漠得看着人间疾苦,谁知他竟还有这样暴力的一面。
“我解释得很清楚了,我不是疯子,我不会无缘无故打他。”陆欲凌面对姜念第一句的质问,面露不悦。
“如果他根本没有对我做你认为的那样的事呢!”姜念有些奔溃,就像一个好端端的人突然烂在你面前。
“你不相信我?”陆欲凌面露寒光,他冷笑着掏出自己的手机,将威哥给他的照片点开放大给姜念看。
“看清楚,你若心疼他,那只能说明你背叛了我。”
耳旁如恶魔在低语,姜念慌忙地拿起手机,看着烧烤摊上沈清抓着自己的肩膀吻着自己的画面,她颤着手往后划去,威哥后来又发过来几张,不同角度的亲吻照,还有沈清扶着东倒西歪的她去酒店开房的模样。
“你知道我给你刷了几遍牙,洗了几遍澡嘛?姜念你不是有洁癖嘛?怎么允许这么多男人碰你?季辞也就算了,是他快一步,可是一个乳臭未干在酒吧卖身的鸭子,你是真不嫌脏!”陆欲凌讥讽着,全然不顾佝偻着背,不住颤抖的姜念。
他生气了,他气姜念第一句话就知道指责他,误会他,将胳膊肘往一个鸭子身上拐。
姜念脑子现在混乱个不行,这里没有房间里的照片,房间里会发生什么呢?
她微微抬头,满眼通红地看向居高临下鄙睨着她的陆欲凌,“他对我做了什么?”
原本建设好的心理高墙在听到那声脆弱得不行的言语时瞬间土崩瓦解。
“我去的及时,你衣服什么都穿在身上。”陆欲凌撇开脸,他不想让自己处于下风,他不能看姜念那双眼睛。
湿漉漉的,想把勾子,要将他的心肝肺都勾走。
“你嫌弃我了。”姜念强忍着泪水,屈辱感从心底逐渐蔓延开来。
陆欲凌张张嘴,眸色一深,他没有答。
他想给姜念一个教训,不要轻信任何除了他意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