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赵止曳迷迷糊糊感觉左脸上有点痒。
她拍了一把, 转头避开。但很快那股痒意就到了右脸上。这套路太过熟悉,下意识让她想到系统闹她起床的经历。
擡手探向气息喷来的方向,果然摸到一丛毛茸茸。
“别闹, 睡觉呢。”
随手拍了两下后扯过被子盖住头顶,很快又没了动静。全然没发现守在被子外的根本不是她以为的猫猫,而是一脸呆愣的裘知遇。
他盯着被子下的突起, 几次欲伸手最终都缩回来。
过了一会儿,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决心,轻轻将手盖在赵止曳脑袋处的被子外侧。
“……”
什么都没有, 室内除了规律的呼吸声一片寂静。
他微微蹙眉, 掌心往下按了按。
依旧什么声音也没有。
但掌心下开始传出一些动静。
困扰的问题似乎终于将要等到答案,他眼含好奇,低头将耳朵慢慢靠近被子上的手掌。
一点一点用力, 一点一点好奇, 一点一点狐疑……直到被一只手突然薅住,眼神瞬间转为错愕。
他顺着发顶这股不可反抗的大力被迫擡头,昏暗的房间在眼前一闪而过, 随即陷入一片柔软,被黑暗淹没。
他像一只莫名其妙被提溜上岸的食人鱼, 在烈日底下的浅水坑里不断张合着长满利齿的嘴牙,看似凶狠实则毫无攻击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窒息。
有呼吸从头顶响起,隔着厚重的被子也能听见急促的频率。
“你想憋死我, 老实点儿……”
啪啪两声脆响落在他后脑勺上, 和刚才相比, 赵止曳明显多了不耐烦。
反应过来又被打了,裘知遇第一反应是挣扎。
他撑起身, 很费了一番力气才从赵止曳掌心底下逃离。
被子撑成一扇拱门。
昏黄的床头灯瞬间从缝隙里挤压进来,落在熟睡女人光裸的面颊肩头,映出一片被夕阳浸染过的蜜色。
及至此时他终于看t清,自己究竟被赵止曳塞到了什么地方,也明白过来,刚才贴在脸前几乎挤到他窒息的柔软到底是什么。
瞳孔骤然紧缩,本就粗乱的鼻息又重了两分。
一股热流瞬间从脊椎涌向头顶,发现冲不出去又想落回原地,回得太急,一时堵在胸口不得寸进。
裘知遇下意识擡头。
熟睡的侧脸和墙上的挂画一样毫无反应。
他微微松了口气。
“啪嗒。”
正要爬出去,一滴粘稠的红色液体突然在蜜色的骨窝里迸裂。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裘知遇擡手摸了摸鼻尖,摸到一手温热。
他盯着指尖浓郁的血红看了很久,直到眼底的不可置信渐渐平息麻木,才似怒似叹地呼出一口气,脱力一般撑住了额角。
房间的灯亮了又灭。
窗外倒是越来越明。
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赵止曳终于抓着脑袋转醒了。
时隔几天再次睡到自然醒,她感觉浑身舒畅。
唯一的不适来自小腹。
她翻了几个身,感觉小肚子坠坠涨涨,猜测可能是生理期。
起床洗漱,果然发现大姨妈的踪迹。
出门时走廊上空无一人,平时这个点应该有人在打扫才对,今天却安安静静。
直到经过一楼的洗衣房,才碰见个捧着洗衣袋的男管家。
“太太您醒了?早上好。”
“哈哈不早了,你们今天休假吗?都没看见几个人。”
“不是,裘先生交代今天您醒之前都不要上楼打扰,大家现在都在外院,您有什么吩咐吗?”
赵止曳纳闷儿了一下,摇头笑道:“没有,你做你的,我去吃饭,厨房应该有人?”
“有的。”
“那就好。”
她转头要走,无意发现他洗衣袋里的衣服还皱皱巴巴,看颜色和昨天裘知遇身上的睡衣很像。
想到前不久龚姨给裘知遇烫衣服的场面,她顺嘴提醒:“里面的睡衣好像还没烫好,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管家低头,很快解释:“哦,衣服上沾了血渍,裘先生说不要再留了。”
赵止曳一愣:“血渍?好好的怎么会沾这个?”
管家摇头:“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她摸了摸肚子,下意识冒出一个很荒谬的猜测。
“没事了,你去吧。”
回头看看床单上沾没沾就知道了。
临近中午,今天又非年非节的,裘知遇当然已经不在了。
赵止曳独享的用餐时光,一向没有什么规矩。她支起平板一边刷新闻一边往嘴里送汤。
千草融资案今天已经有了新的进展——
由于融资失败,千草高层一早全体引咎辞职。果然和昨天弹幕里搜集的信息一样。
“速度还真是快啊……”
这个明含章,还真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她都有点喜欢上了。
下面有一条推荐的相关新闻。
标题为【红阳空降搅局,千草生物独家生産权究竟鹿死谁手?】。
昨天裘知遇只是随意提了一嘴,整篇报道看下来,赵止曳终于明白来龙去脉。
这个红阳是老牌京圈资本,来头确实不小,此前一直很少在西鸣活动,这次是突然出现的,直接奔着主投和裘知遇所在的金秋硬刚。
报道字里行间充满了火药味,仿佛双方积怨已久。最后提到金秋根基尚浅,惜败红阳,很是惋惜。
前面还好,看到最后赵止曳生出点疑惑。
裘知遇不也是京北来的吗?背后是女主都忌惮的雄厚势力,怎么他手里的金秋还在这儿成了“根基尚浅”?
这是替裘知遇挽尊呢?总不能是另有隐情?
她摇了摇头,翻到娱乐区。
头版头条就是《爱旅》即将开播的预告宣传稿。
点开评论区,高赞热评说的全是前几天节目录制的烂瓜。
有说帝后cp到底谁演技更好的,有说高岭之花夫妇到底是不是在驯狗的,还有说节目开播前会不会爆其他瓜加码的……
居然还看到一个提到她的——
【那位团长到底什么来头?这些瓜几乎全是她直播间里爆出来的。】
【听说是素人来的。】
【谁家正经素人比节目嘉宾还能整活儿的?我压一块,她是金主。】
【或者金主的老婆。】
【她不是个小网红吗?m站亡命之徒,一个间歇性和阎王爷双向奔赴的女人。】
【她下次什么时候开播。】
【卖货也行,听说刚死了老公,怪可怜的。】
“……”
不是,什么阎王爷什么死老公?
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先反驳哪个。
当龚姨抱着一团皱巴巴的布料出现在餐桌旁时,她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澄清一下。
“太太,这个床单……要怎么处理?”
“嗯,嗯?”
赵止曳迷惑擡头,看了眼她抱在手里的东西。
是床单。
准确说是昨天晚上她和裘知遇一起睡过的床单。
“他们刚刚收拾房间,说床单上有血……我想着,先问问你怎么处置。”
龚姨说这话时表情有点奇怪,似乎有点想笑,又怕她尴尬似的硬忍回去。
“还真沾床上了?”
赵止曳没觉得生理期有什么好羞耻的,并不在意,“脏了洗干净就是,你要是怕裘知遇嫌弃,丢了也成。”
她不以为意,夹起一块鱼糕塞进嘴里。
龚姨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冷淡,愣了好一会儿才噢了一声,带着疑惑转身。
赵止曳没留意。
吃得饱饱的上楼,打算换身衣服出门逛逛,结果一进衣帽间却发现空空荡荡。
她转手打开旁边的置物柜,里头空空如也,今天早上还拿用过的卫生棉棒忽然就失去了踪迹。
不仅如此,洗漱间里的瓶瓶罐罐也通通不见了,整个房间找不到一点她的物品,仿佛昨天晚上她压根没来过。
“怎么回事?世界线错乱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记忆,薅了把头发就出去找人。
“龚姨,我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她找到正在剪枝插瓶的龚姨,“怎么又搬回我房间了?”
“哦,是知遇交代的,”龚姨没太大反应,“他说脚还没好,不是很方便,之后还是分开睡。”
“他脚没好?他脚没好昨天能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太太!”不等她说完,龚姨忽然眼神一慌,手里的玫瑰就断成了两截,“青天白日的……这些话成何体统?”
她边说边用眼神示意四周,仿佛赵止曳说的不是事实,而是什么虎狼之词。
赵止曳没看太懂。
她吸了口气,也没太纠结。
“行吧,挺好的。”
“对了,知遇今天有没有什么东西让你转交给我?”走过两步她忽然想起什么。
不睡一起也行,但答应的补偿还是要给吧?
龚姨回想了片刻,轻轻摇头。
“我就知道!”
赵止曳咬牙切齿。
果然不能相信这个狗男人,搞钱这种事还得靠她自己。
以千草现在的局面,是时候动起来了。
她想起裘知遇之前借给她的那家基金公司,回到房间第一时间给对方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