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皇子寝殿出来,谢澜问她,“还想做什么?”
陶夭夭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你这副样子,好像两天后死的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谢澜依旧不说话,陶夭夭顿时觉得没意思极了。
“算了,回去睡觉吧。”她转身要走,他却拦下了她,“今日之祸,本王多多少少有些关系,所以今晚不管你想做什么,本王都会陪着你。”
他这是因为愧疚?
陶夭夭皱眉,“是我自己想进宫的,要说这件事情最无辜的,是你才是,周嬷嬷抓的是我,如果你不去救我,便不会因为我被抓,也不会被她下毒。更不会只剩下两天的寿命。”
“所以如果真的需要补偿的话,也应该是我,不是你。”
陶夭夭反过来问他,“你有什么想做的吗?不管什么事情,今晚我也舍命陪君子了。”
谢澜从未想过这些,确切的说,从七岁谢家满门被斩后,他就再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一次,所以眼下陶夭夭询问起他的想法的时候,他脑子里是蒙的。
陶夭夭看出来后,站在原地,安静的等着他思考。
不知道过去多久后,陶夭夭说了一个地方,两人一块出宫后,坐马车直奔城西一座荒废的宅子,此时天光微微亮起。
陶夭夭下马车正夭询问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时候,他揽住她的腰,纵身一跃,等陶夭夭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屋檐之上了。
从这里望去,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一点点把光芒洒在大地上,太阳从一点点,慢慢变成一个硕大的圆球,一点点爬向天空。
他想看日出?
陶夭夭后知后觉明白谢澜的意思后,下意识看向四周,这座宅子似乎荒废很久了,院子里落满了灰尘,树叶,房檐上到处都是蜘蛛网。
但整个宅子并不破旧,应该是之前的主人修缮的很好。
她怎么不知道京都城有这么一座宅子,看位置,这里并不偏僻,可这座宅子为何一直空着?
“王爷,这里是谁家的府邸?”
她抬头询问的时候,正好看到谢澜满脸留恋的望着宅子其中某处出神,他们认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时怀念,不舍。
原来,他也曾对某人某件事情有过依赖。
对了,她记得萧朔说过,他和谢家的关系很好,小时候也经常在谢家小住,难道这里是……想到这个可能性,陶夭夭立刻转移话题。
“临近年关,街上都比从前热闹了不少,一大早就有这么多小贩出来卖东西了。王爷,你饿吗?我请你吃早饭……”
“这里是谢家。”谢澜突然开口,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沉闷,陶夭夭张口想要打断他,可他继续说道,“小时候,我住在这里的时间比宫里的时间都多。
那个时候,母后经常说,我不是他的孩子,是谢家的。
外祖父最疼我,把我当亲孙子一般教育,家里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疼我,七岁之前,我过的真的很开心。”
陶夭夭坐在一旁,不安的搅动着手指,想要叫停,又怕他不高兴,就在他纠结不已的时候,他突然站起身,“走吧。”
陶夭夭疑惑的看过去。他却说,“不是饿了吗?”
可这一次,陶夭夭却不想走了,她用尽力气,起身拉住他,在谢澜惊讶的眼神里问道,“后来呢,没人讲过去只讲一半的。”
“你真的想听?”谢澜皱眉。
“只要你想说,我就想听。而且我也想知道你的过去。”陶夭夭拉着她重新坐下,“其实我早就好奇了,皇上为何对你如此冷淡,你又为何这般厌恶自己。”
“其实昨晚我问过萧朔,可是我听得出来,他遮掩了很多真相,而且他不是当事人,他说的话,也并非都是真的。所以我想听你说。”
这个理由,是谢澜没想到的,但是他更好奇,“你为何觉得本王说的就是真的。你之前不是一直说,你并不喜欢皇亲贵胄,觉得他们虚伪又满心算计?”
“可你和他们不一样。”陶夭夭态度坚定的说道,“我看得出来,你是好人,我也不管旁人怎么说谢家的事情,我都相信你是无辜的。
再说了,咱们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你和我说说,也不吃亏的。”
这和吃亏不吃亏有什么关系。
谢澜难得心情不错的看向了一旁,”七岁那边,表姐出门被白家少爷调戏,我想保护表姐,结果不小心打死了人。
之后不管我怎么和父皇解释,父皇也不相信哪是个意外。
白家不依不饶要一个说法,那个是我年纪小,并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等我再大一点才明白,那个时候,白家想要的从来都是谢家人的生死,而非我。
我不肯,不愿,逼着他们对谢家动了手。
如果我当初妥协,死的可能只有外祖父一个人,可因为我的坚持,谢家满门被斩。”
“这就是为了他们都怪我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
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不是白家吗?为何所有人都怪谢澜,而且当年他还那么小。
“在高门大户人家里,从来看的都不是公平,对错,他们只看利益,在这件事情里,白家看似是最大的获利者,实则,我父皇才是那个渔翁得利之人。”
陶夭夭看过宫斗剧,自然也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而且昨晚萧朔也说过,就算没有谢澜这件事情,皇上对付谢家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恰好出了这件事情,恰好让他背了这个锅罢了。
皇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没想过,当初的谢澜才七岁,这件事情会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不,皇上那般自私自利,他如果真的会为谢澜考虑,那才奇怪呢。
就像昨晚,他定周嬷嬷罪行的时候,干脆利落,可事情一旦涉及到太后,他就开始犹豫不决,左顾而言他。
就像当初他对待三皇子的事情一样。
所以,他在乎的,就可以纵容,他不在乎的,就可以弃之不顾吗?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