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太阳从西边出来

“熹央!”他轻轻捏住了我的手腕。

我脚步停下,没有走开,却轻轻从他手心里将自己的手挣了出来。

画川摇头,露出一丝苦笑,没有勉强。

他望着我,柔声且缓慢的说,“你不必骗我,我与你相识也有百年之久,你是什么样的个性,我最最清楚不过,你非要说自己的决定同执夏一样,不过是怕我因为这事儿与执夏生分了,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总这样为别人着想,甚至不怕自己被误会,我才喜欢你,喜欢到无论你怎么拒绝,无论有多少你所谓的好姑娘出现在我身边,我都只喜欢你一个人的那样喜欢。”

我红了脸,又羞又气的瞪着他,“我说了,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画川低低叹了口气,“好,我不说了。”然后笑容苦涩的朝我举了举手中的食盒,“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照顾晚娘是我觉得应该这样做,无关情意,比别误会。”

“我……”我刚要说与我无关。

画川又打断了我的话,继续说道,“你也放心,我对执夏并无什么芥蒂,生分不生分你不用考虑,但是有一点,熹央你也要知道。”

“什么?”我皱眉。

他很认真的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对你的情意并不容易改变,而我与执夏,也永远不可能,你与其想办法撮合我们,倒不如劝劝她,早日了了这样的心思吧。”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我身后的围墙处,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我猛然惊觉,忙别过头去。

还好还好,我怕拍胸脯,长出了一口气,那围墙边长着一个高大的桃树,拔了新绿的枝条在夜风中晃晃悠悠,在墙上、地上投下一片深色的阴影,除此外,并无其他。

“我今夜会在扶苏那里挤一挤。”画川没头没脑的沉吟一句。

“你……”我别过头,还想替执夏说几句话。

画川已黑沉着一张脸,绕过我径直走开了。

我跟在他身后追了两步,“画……”

刚扬声,我又立马握住了嘴,心有余悸的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墙角,那背后就是执夏所住的院子,太大声说话难免有被她听到的可能。

倒不是我与画川说话见不得人,只是今日出了晚娘这事儿,画川心里不痛快,说话未免有些太直接,若执夏听到,指不定会有多难过呢。

等我心里计较一番之后,再抬头,前路哪里还有画川的影子?

“哎。”我叹了口气,罢了,画川那样看似温和其实执拗的性子,也不是我三言两语能劝得住的,况且,执夏与画川的事儿,我本就是局外人,推波助澜我能行,其他的,也只有看他们自己了。

……

第二日晨起,执夏亲自在饭厅摆放,凉拌白萝卜丝、清炒小白豆是街角“庆会酒楼”的,酱菜肉包是胡同口“张记早点铺”的,甜烧饼、白烧饼是在挑担的宋三郎那买的,还有糖果子、酸菜粉丝……,林林种种的早点、配菜摆了密密麻麻一桌子。

我呵欠打了一半,呆立在了门槛上。

执夏一面将一碟做成荷花样式的藕色甜糕放下,一面侧头笑着与我打招呼,“熹央,快来坐下,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桂花馅的元宵,在厨房蒸着,我马上给你端来。”

我手动托着下巴合上嘴,犹豫的应了两声“哦哦……”后在最靠近门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准备随时逃跑。

怪不得我大惊小怪又小人之心,实在是执夏她……太懒了,比我更懒。

我们俩同为以食为天的人,在对待吃的这件事儿上,行事作风却全然不同,打个比方吧,我喜欢吃一样东西,我想尽办法、跑断腿也要将东西吃到;执夏喜欢吃一样东西,除非你端上桌或塞到她手里,她才能吃得开心,否则,就是饿死(当然,她是神仙,可不会被饿死)她也不会主动的去找吃的,即使她要吃的东西就被摆在后厨。

恐怕,在此之前,她唯一一次为吃食奔波就是之前在寺庙里为我煎的那颗蛋了。

可瞧瞧今天,她可跑断了腿,搜罗来这许多的早点,也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和功夫,可见要么有诈,要么就是她昨日受刺激严重很了,今儿才有了这异常,所以说我提前考虑好逃跑的路线,那是相当有必要的。

“咦?”我眼睛转了转,不由在心中腹诽道:这样想来,其实执夏仍不算是个合格的吃货,至少不如我合格。

执夏匆匆进了后厨,很快就提出一只大大的食盒,和一个小小的手提蒸笼。

她把东西放下,先打开了那只小蒸笼,将蒸笼里一个白瓷盅提溜了出来,还因为盅壁太烫而险些撂了东西。

“呼呼呼。”她龇牙咧嘴的原地跺了跺脚,忙捏着耳朵给手指降温。

我“扑哧”一笑,“你小心着点儿。”

“没事儿。”她轻轻捻了捻手指,回头冲我眯着眼睛笑了笑,催促道,“你坐那里做什么?快坐这儿来,尝尝这元宵甜不甜。”

我眼睛滴溜溜一转,没起身,反而扬着脑袋往屋外瞧了瞧。

执夏不解,“你瞧什么呢?”

“啧啧,不对。”我没直接回答,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的晃了晃脑袋。

执夏被提起了好奇心,忙几步走到我跟前来,半蹲着身子,顺着我的视线往外瞧,“怎么了?什么不对?”

我狡黠的咧咧嘴,“你瞧今儿太阳是不是不一样?”

执夏又认真的瞧了瞧,才不明所以的说,“没什么不一样啊。”

“就是没什么不一样才怪呢!”我尽量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按理说,今儿的太阳该是从西边升起来的才是啊,可你瞧瞧,太阳怎么仍是从东边出来的呀……”

但玩笑话才说到一半,我已实在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执夏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倏地红了脸,笑骂我道,“你个促狭鬼!从哪里学的这样嘴坏的?竟变着法儿打趣我呢!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嘴!”

说着,她就扑过来捏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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