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燃在秦离开以后并没有离开,他的心里突然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与愧疚。
他想起上一个副本里对秦诗雨所说所做的那一切,想起被他拒绝时秦诗雨那如珍珠般闪烁的眼泪,想起她最后释然的微笑。
那怕到了最后,他仍是在骗她,这一次,又要骗她第二次吗?
东燃只要一想想就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温柔善良从不是错的,更不应该被他利用欺骗。
他想利用她回家,他可以非常自私,非常卑劣的欺骗自己,说自己只是迫不得已说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游戏,可是,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认为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游戏,他也做不到冷血无情,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是在欺骗自己,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可是,心是没有办法被欺骗的。
他就是那么的可笑,明明说好了要回家,可是又偏偏被这路上的风景所迷,明明想要不再欺骗,可是却又放不下那平静的生活。
真是……
东燃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实在是太可笑了。
他又想到了据说去往了神国的莫,他们已经缔结了魔法联结,可是他没有办法感受到莫的存在,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还有不知所踪的莉莉·多维亚。
东燃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能感觉到上一个副本的她们和这一个副本她们的相似,也许他没有证据,但他可以去用耳朵听,用鼻子去闻,用心去感受。
她们,分明就是上一个副本的人,不是什么用着相同面容的不同人。
也正是因为感受到了,所以东燃的心揪得更紧了,明明一次就够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欺骗两次?这就是游戏吗?可他不想玩这种游戏。
如果给他选择,他宁愿没有接到那个快递,宁愿没有打开这个游戏。
“亲爱的玩家,检测到您有消极游戏倾向,现在对您进行电击,希望您积极游戏,要知道,您的死党还在等着您呢。”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彻在东燃的脑海里,它现在看起来像是已经完全撕破了平静的伪装,露出了它狰狞的内在来。
伴随着它冰冷的声音的还有一道刺激的电流,一股前所未有的酥麻与疼痛的感觉蔓延在了东燃的身体里面,他全身的汗毛都被这股电流刺激的竖起,这是一股作用自灵魂的疼痛。
强烈的疼痛感让东燃忍不住想要尖叫,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叫出来,都已经这样了,再叫出来实在是太丢脸了。
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牙齿已经陷在了柔软的唇肉里,鲜血从嘴唇溢出。
一番折磨过后,他的嘴巴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血肉淋淋,看起来分外可怖。
这种作用在灵魂上的疼痛无论东燃怎样蜷缩身体都得不到半点的缓解,只是愈发强烈,他浑身的衣服都已经被身上的冷汗染湿了,本来红润的脸颊此时已苍白无比,整个人像是生了场大病一般。
可是东燃仍死死的撑着,他没有叫出声,也没有向系统妥协,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也许在上一个副本,他的心理还存在一些玩闹与侥幸,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所有的幻想与侥幸都被撕碎,只余下冷冰冰的现实。
他不是什么可以自由退出的玩家,他只是一个傀儡,一个攻略的傀儡,一个被系统操纵的玩物。
所以,为什么要让他攻略呢?这个游戏真的是他死党给他的吗?系统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那些攻略对象又是什么身份?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东燃的脑海中,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了,他所有的思绪都被疼痛占领着,只余下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一个世纪,那股直击灵魂的疼痛终于停息了。
东燃看着湛蓝无比的天空,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几乎想要吼出来,以此向这个世界彰显他的存在。
不过最终东燃还是没有说什么,他一反常态的没有在抱怨系统,也没有向任何人诉说他的痛苦。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又是什么呢?就像是一个养了宠物的人,他会在意宠物对它的叫唤吗?
当一个人弱到一定的地步,他最激烈的反抗也只会被认为是可爱。
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白石的地板上,神色晦暗不明,因为疼痛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水捞出来的一样,看起来十分凄惨的样子。
“燃东大人,我总算找到您了,马上要吃晚……”突然,那人止住了声音,显然,他也看见了东燃凄惨的模样。
“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有人袭击吗?”侍从惊讶的捂住嘴,连忙上前来扶东燃。
“没什么,只是刚才练习了一个新的魔法而已。”东燃虚弱的说着,伤痕累累的嘴巴让他每说一句话就能尝到腥甜的鲜血。
“你快别说了,燃东大人,我为您去找一个牧师来。”侍从有些急切的说着。
“嗯。”东燃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很凄惨。
因为练习过体术,哪怕扶着东燃这么大一个人,侍从依旧走得飞快,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牧师。
“牧师大人,您快来看一下燃东大人,他看起来很不好。”侍从看见远远走来的穿着红白相间长袍的牧师,眼前一亮,连忙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不用这么着急,让我来先给燃东大人看一看。”牧师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小心地接过了东燃。
“嗯,燃东大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外伤,除了嘴巴上自己咬的。”牧师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
原因无他,因为东燃的样子实在是太过苍白凄惨了,早上出去还面色红润的样子,现在就突然变成了这副大病缠身的模样。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牧师们对于草药并没有理论性的了解,对于内伤之类的亦是如此,在他们看来能让东燃一夕之间变化的肯定是重伤,便先入为主的认为东燃是受了重伤。
所以在看到东燃并没有什么伤口之后,才会觉得如此奇怪。
“燃东大人说,是因为他研究了一个新魔法,才变成这样的。”侍从连忙解释。
“原来如此。”牧师这才理解地笑了笑,原来是因为魔法呀,这倒是不是什么怪事。
“以我的实力,估计只能治疗一下燃东大人嘴巴上的伤口,关于魔法反噬的伤口我就没有办法了。”牧师说道。
“没有关系,谢谢你了。”东燃想治的也只是嘴巴上的伤口,系统的电击,电击的只是灵魂,根本与他的肉体无关。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红衣主教来了,估计也只能看出他嘴巴上的伤口。
“既然如此,那我就施展治愈术了。”牧师点了点头,很快就将纵然身上的伤口治好了。
“既然是魔法造成的伤,那燃东大人要记得多休息,选拔在即,还是不要再弄出这样的伤势了。”
牧师关切的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东燃目送着牧师离开了,他撑着一边的侍从,刚想走,却又立马跌了下去,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燃东大人,您真的没有事情吗?要不我去找主教大人……”侍从一看东燃这样,更加担心了,连忙说道。
“不用了,就是没有什么力气,你扶着我就好了,这种小事也不好麻烦主教大人。”
其实东燃也挺想学会主教那一招祛除疲惫的魔法,但仔细想想,他跟主教又没有什么关系,主教肯定不会教他,也只能想想了。
“那好吧,我扶您回去。”侍从点了点头,缓缓的将东燃扶了回去。
“对了,你给我去准备一点苏纳塔花的花种。”东燃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体力稍微恢复了一点。
“是,燃东大人。”
尽管侍从不明白东燃要花种做什么,但还是尽心尽力的去做了。
不一会儿,侍从便带着一袋的花种回来了,尽管在外面十分的昂贵难得,但是在教会里,苏纳塔花却是最普通的一种花种,同时也是用途最广泛的,所以要取得它的种子十分的简单。
“好。”东燃点了点头,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小颗的种子,苏纳塔花的种子与它的花一样都是纯白无暇的颜色,小小的一颗,仿佛一块无瑕的白玉。
不过没等东燃仔细端详,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房间里宁静的气氛。
“怎么了?”东燃有些奇怪。
“这,燃东大人,我帮您去看一眼。”侍从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搞清楚了情况回禀了东燃,“是雅克·哈维大人,和您同样也是圣子候选人。”
东燃对于同为圣子候选人的那几个人挺了解的,虽然明面上是秩序之光管辖的每一个镇子都有推举的权利,但实际上你要是没钱没事根本推举不上来。
本来像是东燃所在的塔塔镇其实根本没有这个机会,但是谁叫东燃突然被秩序之光眷顾。
一下子,他变成一个不可能成为圣子候选人的人成为了最大的黑马,同时也成为了最有可能担任圣子的人。
正是因为这份幸运,以至于许多的圣子候选人都看不惯他,无论是他漆黑的头发,还是不知底细的背景。
成功被推举的选择候选人加上东燃,也不过一只手能数的过来,而这位雅克·哈维正是这些圣子候选人中的翘楚。
他的两父母都是虔诚的秩序之光信徒,同时还拥有大贵族的出身,无论是长相,信仰,亦或者是元素亲和力都是圣子的不二人选。
可以说,如果没有半路杀出的东燃,他的位置绝对是稳稳的,也正是因为如此,雅克·哈维比其他人更加的讨厌东燃。
前几天之所以没来找东燃的麻烦,是因为有别的事情耽误了,现在他一空闲下来,便忍不住来找东燃了。
“他来找我麻烦?”东燃直白的问道,他对于雅克·哈维的身份可没有什么惧怕,他连神明都不怕,还怕他这一个凡人?
“怎么会,燃东大人,您和他都是虔诚的信徒,都是被主选中的人,在主的荣光下,信徒们怎敢互相欺压?”侍从嘴角抽了抽,他没想到他侍奉的这位大人这么直白。
“哦,看来就是来找麻烦的,不过应该不会动手,算了,就算动手又怎么样?我现在这副样子,哪里打得过?”东燃完全没有听侍从的话,只有傻子才信他那番话。
秩序之光又不是什么管事的,平时对于教会也是爱搭不理的,真要触及的利益,谁会管有没有互相欺压?
“这,燃东大人,要邀请雅克·哈维大人进来吗?”侍从有些犹豫的问道。
“不见不见,你跟他说我病了,不见客。”东燃撇了撇嘴,刚才受了系统的鸟气,现在还要受他的气,他才不想呢!
“是,我这就去说。”侍从擦了擦自己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立刻出去了。
“雅克·哈维大人,燃东大人现在病重,没有办法见您,请您回吧!”侍从看着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少年,讨好的笑了笑。
“什么,不见我?我看他是怂了,说什么病不病的……”雅克·哈维冷笑了一声,语气十分的不屑,“他当我雅克·哈维是什么人?今天我说要见他,就是要见他!”
“大人息怒,燃东大人却是确实受了伤,不信您可以去找人问一问,我们还特意叫了牧师呢。”侍从哪里敢让雅克·哈维进去,要真进去了估计免不得吵一架打一场的。
“哦,是吗?果然贱民就是贱民,不仅长得怪模怪样的,连身体也是那样的差,我看他还是不要来参加什么圣子选拔了,贫民窟倒挺适合他的。”
似是觉得东燃怕了,雅克·哈维的言语越发的放肆,他出身高贵,向来对于这种血统低贱的人没有什么好脸色,如今看到东燃竟然敢和他一同竞选圣子,心里更是不满。
“帮我给他带句话,告诉他如果他不退出圣子选拔的话我必然让他好看。”雅克·哈维冷笑着。
说完,他便带着自己的侍从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