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少年在贝里昂他们吃饭的桌子附近的两张桌子上,捡了一些派、面包和客人啃剩的带肉鸡骨头,都装到了一个布袋子里,他在捡完这两张桌子上的东西后,从贝里昂身后路过,去另一张桌子上,去拿那半块吃剩下的蜂蜜面包。
就在他路过贝里昂身后的时候,因吃热了、撩起衣襟漏出肚皮的贝里昂,突然间感到好像自己腰间好像有一阵风吹过,不过,这时候刚喝了一大杯黑啤酒的贝里昂没有在意。
但感觉到风之后,他还是习惯性的将衣襟放下去,就这个动作,他触碰到了自己的腰带,让他发现自己腰间的金挂饰没了。
那是贝里昂的母亲凯兰夫人,在贝里昂被送去给洛根爵士当骑士侍从时,凯兰夫人找冶金匠给打造的,虽然不大,但饱含了一个母亲对远行儿子的挂念和祝福,贝里昂一直当作宝贝戴在身上。
这个东西一没,贝里昂赶紧向地上和四周看去,在环顾四周的时候,他看见那个从他背后的少年正用那块蜂蜜面包做掩护,将他手里那件从贝里昂腰间偷走的金挂饰塞进袋子里。
“站住!”怒不可遏的贝里昂大吼一声,就上前去抓他,那个少年一见自己偷东西被发现了,做贼心虚的他,赶紧抓起袋子就冲出门外,跑的速度很快,但贝里昂还有布兰速度也不慢,冲出大门在街道上去追赶他,留下德鲁一人留在酒馆里结账。
那个少年跑得很快,他对街道也很熟悉,虽然贝里昂和布兰体力很好,跑得也不慢,但还是被他甩在身后一大截距离。
贝里昂知道这样追下去,这个小偷肯定抓不住,眼看他要拐到前面的一条巷子里,贝里昂给布兰使了一个眼色,天天呆在一起的两人有很强的默契,布兰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贝里昂跟着那个少年进入到一条又窄又长的巷子之后,贝里昂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不是贝里昂追不动了,而是箱子里摆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那个少年瘦弱的身体可以跳转腾挪,迅速地避开障碍,但身材高大壮实的贝里昂就不行了。
不过贝里昂咬牙追上去,虽然慢了,但还是只有两三个身位,依然可以给少年形成压力。
两人你追我赶的跑到这条巷子的尽头,是一处两人高的栅栏门,少年停了下来,贝里昂大口喘着气也停了下来,喘息了一会儿,他愤怒的给这个少年说:“把东西还给我,我可以饶了你。”
那位少年虽然也气喘吁吁,但他依然很倔强的摇摇头,“我不会还给你的,你的这件东西我有大用,而且如果不是看你是比武审判的赢家,而且还是拯救无辜少女的正直骑士,你怀里的钱袋我也一并拿走了,你就知足吧。”
听到这里,贝里昂有些哭笑不得,听着少年的意思,自己只丢了一件挂饰,还算幸运了?贝里昂有些无奈地反问说:“那你的意思,我还要感谢你了?”
那位少年拿出凯兰夫人让人做的金鹰挂饰,看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应该谢谢你自己,你是一个好人,如果不是不得已,我也不会去偷你的东西。你放心,无论事情的结果如何,我都会把这件东西还给你的,不会变卖或者弄丢。”
虽然这位少年语气温和,眼神中还对贝里昂有敬佩之意,但自己视为珍物的随身品,被人偷走了竟然还坚持不还回来,贝里昂心中的怒火多少有些压抑不住了。
“你这个小贼,我好话说尽,你不听,那就别怪我无情了!”说着贝里昂大踏步上前,就要去抓他。
只见那少年灵活的扭动身体,往反方向助跑两步之后,一蹬巷子一面的墙壁,腾的一下,身子跟飞起来了一样,借助墙面给他的反作用力,他一个鹞子翻身跃过两人高,也就是十尺多高的栅栏门,稳稳的落在另外一侧。
落地之后,他见贝里昂惊讶地看着自己,笑了一下,说道:“贝里昂爵士,您是抓不住我的,还是赶紧回去吃饭吧,等我用完了,自会还给您的。”
说完,他一转身就想离开,可就在他将转身未转身的时候,一柄锋利的钢剑搭在了他的脖子上,那冰凉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随时就会没命。
“老爷,我在一旁等了好一会儿了,这样的小贼,您跟他废什么口舌,直接杀了也就是了。”说话的人正是布兰,那会儿贝里昂给他使眼色,就是要兵分两路去堵他。
刚才贝里昂跟这个小偷说话,一方面是想看是否能通过谈判要回来东西,另一方面,就是他不确定布兰是否过来了,就多争取一些时间来。
这个少年刚才还得意洋洋,这会儿剑搭载自己脖子上,前后都是自己刚狠狠得罪了的人,他能预料到自己的下场,不由得紧张的直落冷汗。
贝里昂这时候走到那栅栏门跟前,抬脚一踹,就将栅栏门上的三根手掌宽的木板给踹断了,然后他伸出手,用力将它们掰下来,扔到一边,再弯腰钻出来。
那个少年见贝里昂力气如此大,在紧张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恐惧,登时间,体似筛糠的颤抖起来。
贝里昂走到他面前,将他攥在手里的金鹰挂饰拿过来,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根麻绳,递给布兰,让他把这小子给绑起来。
毕竟现在也不用再拿着剑威胁他来,有贝里昂在跟前守着,这小子根本没有机会逃跑,而且他现在也没那个力气再跑了。贝里昂知道,人一旦心态垮了下来,就再也提不起劲儿来了。
果不其然,这个少年老老实实被布兰绑住了双手,就在他们俩计划要带着他,将他送到治安队的时候,这个少年突然间给贝里昂跪下,他双眼含着泪水哽咽地说道:“贝里昂爵士,我求您,别把我送到治安队,要是我被关在监狱里几天,我的母亲一定会饿死的。”
听到这里,贝里昂和布兰同时惊讶地转过头去,盯着他的双眼看,贝里昂在看了一会儿后,又想了想这位少年刚才给自己说的话,他觉得这位少年不像是骗子。不过,虽然心里很笃定,但贝里昂知道这种社会底层且以偷盗为生的少年,嘴里往往谎话连篇,且善于利用别人的同情心。
想到这里,贝里昂没有直接同意他的请求,而是笑着说:“先不把你送到治安队,你先跟我们回酒馆。”
把这个少年押解回酒馆之后,贝里昂让布兰在酒馆后面的院子里的马棚里看着他,以防他逃跑。贝里昂和德鲁跟酒保和女佣们了解下那位少年的情况。
通过酒保和女佣们的介绍,贝里昂知道了这位少年的真实情况:少年名叫哈克,是一位家离酒馆不是很远的一个贫民窟内,他的父亲是一个酒鬼,在生下他五年之后的一个冬夜里,喝多了酒倒在街边睡着,给冻死了,哈克由母亲在这家酒馆后厨做零工,含辛茹苦的将他抚养长大。
就在今年年初,哈克的母亲突然间病倒了,他们母子二人一下子没了生计不说,哈克还要照料母亲。还好少年十分孝顺,在外面干一些杂活,然后来酒馆里收集些客人吃剩的食物,带回去当作他们母子俩的食物。
酒馆里的酒保和女佣们基本上都是看着这个少年长大的,对他也很熟悉,但他们没想到,哈克这孩子竟然会干起偷盗的勾当,而且还偷了一位骑士老爷的,真是太大胆了。
一位年纪偏大的酒保,在等大家给贝里昂说清楚哈克的身世之后,小心地请求贝里昂,看能不能饶恕这位身世悲惨的少年,作为回报,他们可以为贝里昂这顿饭免单。
贝里昂听了之后,笑着摇摇头,“我可以答应你们饶恕这个少年,但你们给我免单的请求我不能答应。”说着,贝里昂抛给那个年纪偏大的酒保五枚银币。
这位酒保接过这五第纳尔之后,连忙说:“这位爵士大人,您给的太多了,只需要两第纳尔就够了。”
“两外三枚第纳尔是为你们的善良支付的,火神一定会保佑你们这群善良的人。”说着贝里昂起身向后院走去,留下激动的眼含热泪的酒保和女佣们。
来到后院之后,贝里昂让布兰给这位名叫哈克的少年松绑,哈克一看贝里昂要饶恕自己,他激动地来到贝里昂跟前,跪在地上说道:“贝里昂大人,哈克将永远铭记您的大度和恩情。”
“起来吧,如果不是酒馆里的叔叔阿姨们,为你求情,我一定会把你送到治安队去的。”贝里昂说着将他搀扶起来。
“谢谢您,贝里昂爵士。”哈克再次道谢。
贝里昂挥了挥手,让他不用这客套,然后开口问道:“我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我。”
“嗯嗯,您问吧,我绝对不会欺骗您的。”哈克坚定地点点头说道。
“好,第一个问题,你怎么认识我的?这点儿我很奇怪,我们之前应该没见过面吧。”贝里昂好奇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哈克笑了笑,回答说:“大人,我们见过面的,您在比武大会现场的包厢里下注的时候,我过来送过两次酒呢。只不过,两次我都是跟着我们老板,您和那位富商主要跟我们的老板说话了,那能记住在门口等候的我。
再说了,那两次,我都是穿着干净衣服的小酒保,跟现在这样邋里邋遢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噢,我想起来了,是,你就是那个小酒保,你的右手上有一处烧伤的疤痕。”布兰听哈克说完,兴奋地说道。
哈克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就是我,我听到了老板跟你们的对话,我也知道了贝里昂爵士的身份。”
贝里昂听完之后,也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偷我的东西呢?而且,相对这个分量很轻的挂饰,你偷我的钱袋子不更好吗?那里的钱,可足够让你和母亲,在杨维克朔买一所不错的小房子了。”
“大人,虽然在您眼里,我是一个小偷,但我可以向火神发誓,除了偷您的金鹰挂饰之外,被我偷盗过的人,都是一些坏人,我是为了惩罚他们,才偷他们东西的。
母亲从小就教育我,钱很重要,但人不能为了挣钱不择手段,只有凭借自己努力挣来的正大光明的钱,花起来才不会觉得烫手。”哈克坦诚地告诉贝里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