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了

绣玉虽不知道主子为何突然要换衣裳,但也没问。

少女看着绣玉离开的背影,悄悄在暗格的药瓶子里倒了枚丸子捏在手中。

绣玉去衣橱里挑了一套太后赏的华丽衣裙过来,见主子眼前一亮,便知道拿对了。

这身衣裙还是今年生辰时,太后早早就让人制成的,可谓是华丽无比,刺绣精美至极,上面镶嵌的珠宝每一颗都是稀罕物。

不过就是换上的时候有些繁琐,白銮月伸开手,任由婢女摆弄,花了一刻钟的功夫才把这身衣裙换上。

因为衣裙的扣子都是红宝石扣,所以绣玉格外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了,她攒一辈子的月银都赔不起。

看着换好衣裙的主子,绣玉忍不住惊叹,瞬间就觉得宫外首相那家自诩则国第一美人的首相小姐,若是和她家主子比,根本没有颜色。

“走吧。”少女满意地摸了摸裙摆,将微微松散的发髻重新挽好。

绣玉见她如此随便,想说什么,到底是没开口,伸手稳稳的扶着主子离开了殿内。

白銮月容貌本就姝丽,即使是这身华贵的衣裳也论作陪衬,发式再漂亮也是公主心情好坏罢了。

公主难得离开公主殿,又得了皇帝和皇后嘱咐,背后跟了一群奴仆,惹的白銮月有些心烦,眉宇微微蹙起倒也没赶他们离开。

正午的太阳总是比平时毒辣些,少女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有些烦闷,她不喜欢这种燥热的感觉。

但是难得出来一趟,还是晒晒太阳好些,回去定要吃枚沁雪丹解解燥意。

太后的宫殿离公主殿不远,一盏茶的时间,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宫殿门口。

恰巧一身穿红色衣裙的少女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本是要往这边走,看见白銮月就转身走另一边的路。

看见这一身正红色,绣玉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嫡庶尊卑有别,除了婚嫁或是节日,平日只有皇后和嫡出公主才能衣着正红色。

三公主身为庶出竟然敢穿着正红色在宫中走动?这一看就是新年时的衣物,也亏的她大太阳的穿着这身,也不嫌热?

若是没看见也就罢了,这三公主明明就看见了自家主子还想跑,这不是心虚?

更何况张贵妃一向和她们娘娘公主不和,绣玉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重创张贵妃的机会。

绣玉回头招了招手,唤来了一名婢女扶着主子,直径上前行了一礼拦住了准备离开的三公主。

“见过三公主。”绣玉快步上前将人拦住,虽跟在白銮月身边,但是她也是皇后陪嫁丫鬟出身,自然是比平常奴仆身份高一些。

三公主白丝丝见到绣玉拦了她的去路,脸色有些难看倒也没发作,挥了挥手算是受了绣玉这礼数。

“三公主的规矩可是杨嬷嬷教的?”绣玉站直身子,语气也少了几分恭敬。

“是,绣玉姑姑有何事要拦下本宫?母妃还在等着我回去呢。”白丝丝见绣玉的语气嘲讽,忍不住拽紧了帕子,也摆出一副强横的脸色来。

“那就好办了!一会我就去秉了皇后娘娘,好好罚一罚杨嬷嬷,治一治她没有教好三公主的罪!”绣玉的语气也不算盛气凌人,但是身为嫡出公主的贴身宫女的气势还是很足的。

“你什么意思!”白丝丝被唬的退后了一步,死死地盯着绣玉,她当然知道为何。

见不远处的白銮月似乎在打量她的红衣裳,只觉得身上这身耀眼的红衣裳格外滚烫,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今日只不过是…看这应是祈礼节新做的衣裙好看,想穿着出去显摆,没想到被极少出来的白銮月抓了个正着,也没跑掉。

白銮月听着觉得好笑,她这个姐姐一向是看她不顺眼,只要有她在的场合就格外爱出风头,平日里也差不到哪儿去。

怕是想让别人看看她的新衣听听马屁罢了。

以往一直以为她只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爱争宠罢了,如今知道了真相倒也不恨,只觉得好笑。

“三皇姐是也是千金之躯,绣玉是宫中老人,也是不好直言,不过正红色衣裙平日是嫡出才可着,皇姐还是赶快回宫换下吧,奴仆吃点皮肉之苦,好过自己吃亏。”

少女缓步走来,温暖的阳光笼罩着她的身上,说的话却让白丝丝浑身发冷。

白丝丝看清楚白銮月身上的衣裙,更是恨了。

上面的月纱和珠宝珠链看的她双眼发直,她也是听说过皇祖母给白銮月制了一套华贵无比的衣裳,没想到居然如此华丽!

月纱可是一年只有十匹之数!

“皇妹身子可是好了?怎么这会子跑出来了?不怕回去又病了?”白丝丝嫉妒的浑身都发抖,哪里还想着自己的小把柄在对方手里,眼睛里只有白銮月身上这套华贵的衣裳,凭什么她没有!

“放肆!三公主的礼仪姑姑当真是失职,满口胡话!我这就去秉了太后定要严惩!”声音是太后身边的如愿姑姑,手里还拿着一方帕子,看着那花纹应该是白丝丝的。

听到这一声,白丝丝顿时吓到了腿软,这可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姑姑,张了张嘴,也不敢说什么,对方对白銮月服了服身便直直往宫里去了。

听着宫殿里有脚步声传来

白銮月掩唇咳嗽了两声,把丸子吃下,声音也有几分虚弱说道“我的身子也就这样了,都怪我前几日贪玩在御花园中不小心睡着了,昨日使的皇祖母为我忧心,今日好些了别来请安赔罪,我到底还是羡慕皇姐的。”

太后扶着如愿出来,便听到了这番话,在宫中度过了青春年华到白发苍苍,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这么多子子孙孙中,她最心疼的就是白銮月,明明是最尊贵的小公主,却拖着一副病弱的身子,别人寻欢作乐的时候,她只能缠绵病榻。

“你……”白丝丝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气急败坏。

这话白丝丝听起来可真炫耀,宫中的公主也不算多,也就那么几个,但是最得重视的也就只有白銮月一个,这让白丝丝怎么能不嫉妒?

绣玉也听到了脚步声,不动身色的退后了两步,心中有些惊讶,平日里懒懒散散不怎么爱说话的公主,今日这是怎么了?

“老三,看来是张贵妃平日里太惯着你了,连规矩都不懂了!如愿从明日起就由你好好教教老三规矩,可不要丢了张贵妃的脸面,今日就回去闭门思过吧。”太后扶着如愿踏出了宫门口,威严的语气让白丝丝脸色白了几分。

“是,孙女告退。”白丝丝眼眶发红的服了服身子,转身跑开了。

“阿銮来了,这一身衣服果然很衬你。以后那些话可不要再说了,若让你母后听见了定又要念你了。”老人家眼底闪过惊艳,对白銮月招了招手。

少女甜甜一笑,看上去心情很好,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通过皇祖母阻止父皇收下邻国质子,但是能稍微重创张贵妃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您还别说呢,我来前母后还特地到我宫里去念叨了我一回,我想着昨日里定是吓到皇祖母了,便连忙赶过来赔罪了。”白銮月松开婢女的手,亲自扶住了太后,笑盈盈的说着。

“你这丫头,以后可万万不能再这般了。走,陪哀家这个老太婆说说话。”慈祥和蔼的老人家哪里有刚才威严的样子,分明就是普通人家里的外祖母一般。

祖孙俩说了些体己话,便不由得说起皇帝在朝上的政事

则国也有不少女官,身为嫡出公主,这些话题白銮月也是曾提过意见的

“你父皇今日烦的很,俞国送来了个质子,本该是昨天就该到了,谁知竟然在城门口不远处那质子就死了。”太后的语气有些不悦,各国储位内斗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只不过这是头一回有人真的将送来的质子…

少女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即赫礼…死了?

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随口说了几句符合她平时性子怜悯的话,有些心不在焉了。

见孙女神情有些恍惚,太后招了招手让人换上一盏新茶,让她喝着解解渴。

白銮月陪着太后也讲了一盏茶的话才喝了半杯茶。

这会确实口渴,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心不在焉不小心喝急了,便开始咳嗽。

忽然感觉口中有腥甜味,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太后,想咽下去,旁边的绣玉以为她是有污物,连忙端来了痰盂。

又是一阵咳嗽,少女脸色顿时就苍白了下去,太后疑心地盯着她片刻脸色大变,“快!快叫太医!”

绣玉抬头一看着主子唇角的血迹顿时吓了一跳,眼眶顿时就红了,连忙跑去太医院。

白銮月蹙眉,下意识伸手擦了擦嘴角,手指上是殷红的颜色,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太后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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