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宫殿里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每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床榻上的少女身上,有忧愁,也有不安。
白銮月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都是让人无法忍受的痛楚,就仿佛身子骨被人拆了,又重新强行组合在一起。
又觉得身上很热,想伸手把被褥推开些,就听闻婢女阻止的声音,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哄小孩似的“公主别掀被褥,您还需静养,可不能乱动。”
这个耳熟的声音让白銮月顿时清醒了几分,可是虚弱的身体可不配合,眼皮子重的仿佛有千斤压顶,根本睁不开。
张了张嘴,干涩的咽喉也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功,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雪白的颈子上又落入衣裳里。
婢女心疼地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又担忧地盯着床上还没苏醒的主子。
今日本是中秋佳节,身为嫡公主的白銮月本该在宴会上陪皇帝皇后参加家宴,谁知家宴还没开始,人忽然就在寝宫门口昏倒了。
昏迷了到了深夜还未醒来,连太医针灸都没见醒来。
绣玉伏在一旁见主子的手指僵硬地动着,似乎是要醒了,顿时开心的不得了,擦了泪就连忙大声地对外喊道“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在外守候已久的御医一听连忙提着药箱走进来,为这位病弱的嫡公主号脉。
去伺候皇后娘娘去偏殿就寝的绣叶一听到婢女传来的消息,连忙扶着人又回来了。
就着绣玉的手喝了口温凉的水,白銮月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掀开了沉重的眼皮,看着光影交错的殿中,神情有些恍惚。
她…没死吗?
可是那样高的城墙,即使是七尺男儿都要躺上几个月,更别说她如此病弱的身体,几乎是必死无疑。
“阿銮,本宫的阿銮,你要吓死母后吗?”皇后见女儿真醒了,连忙上前抱住了发呆的女儿,嘴里不停地埋怨着。
“让母后…忧心了。”少女回过神嘶哑的声音听上去格外虚弱,像极了病入膏肓的样子。
果然皇后一听连忙松开了女儿,着急地看向跪在一旁的御医,着急地询问“阿銮怎么样了?”
宫里烛火点的足,刺的她眼疼,一时之间也没看清母后的脸,听着声音也把目光转到了太医身上。
“公主…应该是感染了风寒,今日方入秋,寒气正浓,公主便是大意被寒气入体了,只需好好调养便可。”御医的脸色有些沉,斟酌着给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
中宫在宫中步步为营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御医的神态不同,恐是另有隐情。
但是女儿在身侧,怕影响她心情,她也没多说什么,只能吩咐道“那就回去给公主写方子吧,绣玉,跟着许太医去拿药。”
“是。”绣玉虽是端銮公主的贴身婢女,却也是皇后的陪嫁进宫的,自然懂得主子的心思,点点头便跟着许太医离开了。
听着这一些话,少女饶是反应再慢也听出来了异样,这些话,总觉得格外耳熟。
她心底有些不安,下意识拽住了身旁母后的衣袖,哑声唤了一声“母后?”
皇后一听就连忙回头抱住女儿,不愿给女儿看见眼角泪光,“都是母后不好,都是母后没保护好我的阿銮。”
少女纤细的手指费力地拽紧了些,面色有些怪异,这些话…也是格外耳熟……
见女儿一直不说话,徐沐以为女儿又昏过去了,连忙拉开距离看看。
只见女儿却盯着她的脸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徐沐还没来得及思考。
白銮月伸手捂住胸口,小口小口地喘气。
“母后…我怎么了?”白銮月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垂着头装作呼吸困难,掩盖住自己的情绪,不让母后起疑。
“日后可千万不能再去御花园里的亭子睡了,还未出寝宫便病倒了,今日可把大家吓了一跳……”徐沐以为女儿刚才的表情只不过是劫后余生罢了,也没放在心上。
这些话让白銮月更加茫然,看着母后忽然年轻的脸,她不是已经从城墙上跳下来,死掉了吗?
宴会?什么宴会?难道方才那只是一场梦吗?可是梦里也太真实了吧。
她能清楚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她好像是死在了…他的怀里,还诅咒了他。
脑海忽然闪过了一堆记忆碎片,一幕幕的刺痛着她的神经,白銮月不得不痛苦地抱住了头。
这可把刚刚放下心的徐沐吓了一跳,连忙让人去把御医叫回来。
那御医老了腿脚不方便,还没等御医回来,白銮月就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这一下皇宫里又是鸡飞狗跳的,把皇帝和太后和几个皇兄都惊动过来了。
与此同时,在则国和俞国边境行驶着一辆格外引人注意的马车。
为首的人穿着将军的铠甲看上去威武,还跟着一小队士兵,背后的马车却寒酸的很。
不过里面的人可长的一点都不寒酸
少年身着一身黑色衣裳,生得一双潋滟凤眸,鼻子高挺,轮廓分明,唇边挂着让人看不懂的笑。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路,眼看就要到交界处了,忽然就出现一群黑衣人把整个马车围的密不透风。
感觉到周围压迫的气息,少年忍不住勾了勾唇,称的寒酸的马车内只有微弱的烛火,也顿时基本变的光彩夺目了起来,让人无法忽视。
为首的将军面色难看,面前的人数较多,他也不知道对方身手如何。
前面就是城门了,他必须把人送过去,这事关国家的尊严!
一群袭击者仿佛预谋已久一般,直直向马车袭去,将军脸色一变,连忙抽出配剑挡下了一波攻击。
少年坐在里面听了一会,才慢条斯理地掀开帘子,假装好奇发生了什么似的。
周围的袭击者仿佛看见了金灿灿的金子似的,顿时气势汹汹地要向那马车袭去。
到底是以一敌众,将军压根招架不来,勉强挡住了了攻击,可是对方的目标明显不是他。
只是一直缠着他不让他去救马车里的人,却又不伤他分毫。
终于有一个人找到机会用内力重重地向那脆弱少年拍去,这一掌便可让他毙命。
就在那人觉得自己立马就可以回去领赏的时候,对方却似乎有所预料一般,退后了一步,躲过了他的杀招,同时在他惊愕之间局势也已经转变了。
周围的看似和他同伙,又不是同伙的黑衣人毫不犹豫一脚把他踹的极远。
生生把他的肋骨踹碎了好几根,短时间他根本没法起来,然后下一秒他的脖子便一双手被拧断了,死的不知道为何。
那将军被人缠着一直想突破过来救那少年,但是……
那诡异的少年像是突然失去了邪性似的,被几个黑衣人十分轻松的打晕带走了。
其中一个负责善后的黑衣人看了一眼那将军,用剑挡了一下对方的杀招,眯了眯眼睛,还是下了点死手。
将其打晕,又摆出被下药迷晕和不堪敌众的样子,又去则国城门那引来几个士兵就悄然离开。
大约离开则国边界有一段距离,黑衣人才松开了少年,恭敬地单膝下跪在少年面前,唤了一声“小少爷。”
“外公派你们来的?”少年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抚开,语气也漫不经心的,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是。”跟随其后的几个也单膝下跪,扯掉了自己的黑纱巾,露出了自己的容貌。
换到奢华的马车,少年淡定地闭上了眼睛,由着一群人护送自己前往晋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