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姚半仙云游四海,通过不怎么光彩的手段,从道山仙师那里获取了阴阳法术之六十四口诀,也称“八八”法咒,感念棒对这六十四口诀有着天灵感应。
特别是在圆月之夜,只要一念咒语,感念棒便会感知到他内心所想,幻化成各种法器,他给此法术另起了名字,叫“八八阴阳法”。
正因为有这“两宝”压身,在一次法仙会上,姚半仙一战成名,虽然未夺得魁首,但在整个中原也算是名声在外了。
其实姚半仙很想将他的法术传授给徒弟们,一来考虑到感念棒只有一支,无法将其分成八份,对于向天他们八人,姚半仙力争做到将一碗水端平;二来他对这件不光彩的事总是讳莫如深,每当念到这六十四口诀时,他的心中颇有羞愧,很多时候也影响到了他法术的发挥。
……
只听得“砰砰”声响起,姚半仙敲打起了手中的金钹,他领着向山的徒弟们围绕向山的灵柩旋做起了道场。
这种超度亡魂的方式是姚半仙在诵读道家喊魂和佛家转山禅语时自悟而出,美其名曰“转轮回”,意在为去世的人渡劫生死轮回。
围绕灵柩旋转的圈数越多,速度越快,则为死去的人积累的阴德也越多,不用苦等五百年便可投胎转世,投胎也会投个好的人家。
是的,人之常情,谁想死后在地狱遭受暗无天日的劫难,谁不留恋这红尘之美?
姚半仙的独创迎合了众人敬畏死神、轮回转世的心理,在中原边陲迅速传播开来,又传播到了中原腹地,随后又传遍了整个东土。
虽然“转轮回”在各地的做法不尽相同,但万法归宗,方式怎样去陈革新,始终还是摆脱不了姚半仙“空悲咒”的影子。
姚半仙每走几步便猛地敲打着手中的金钹,还唱起了空悲咒:“浮若此生看轮回,一切如梦幻成空,潇洒无意近晚霞,行如清风无牵挂,悲吟低唱升仙曲,何须再等五百年,空悲切、空悲切,生死两茫茫,寒月夜未央……”
他每走一步便停下来跳起道家仙舞,听着“砰砰”的金钹声,猛然想起了多年来的艰辛与不易,又想起了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虽然他多次和徒弟们说,自己早已经厌倦红尘俗世,但此刻却怎么也看不破这红尘,倒反贪恋起红尘的美好来,想着想着,脸庞已是热泪两行。
向山的十几个徒弟一步不离地跟在姚半仙身后围绕向山的灵柩打转,哭声、哀声充斥着整个大堂。
念完空悲咒,姚半仙甚是乏累,他如同烂泥一般,软绵绵地一屁股塌在了向山灵柩旁边的八仙椅上,便有意地朝门外看去,大院中除了几个白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摆之外,并无其他异常,更别说见到黑衣人的影子了。
姚半仙深吸一口气,调和了体内的释心真气,全身的气力大增,他轻叹一声,心道:“才过得第一天,那群黑衣人岂能这么轻易上当,既然已经设下此局,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
过得片刻,姚半仙叫徒孙们拿来了几本道家经书,他坐在了堂屋中央,拿起八仙桌上的一本“苦难渡经”又念唱了起来。
每唱出几句,姚半仙猛地敲打金钹几声,向山的十几个徒弟一字排开,跪在师父的灵柩前,又是磕头又是作揖。
圆月高悬,破败不堪的龙古镇尽显消沉,“砰砰”的金钹声和悠悠哀哀的哭喊声更增添了几分凄凉。
记恩领着向天他们七人隐藏于乾坤派各路口,随时让黑衣人有来无回。
姚半仙本是让夏宇龙、张仙和蓝芯在这些时日养足精气神,以便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这场恶战,但夏宇龙却又有了新的盘算,他带着张仙和蓝芯还有大天二来到后院的夜来香树下。
这夜来香树是十几年前姚半仙去高脚村为姜老太公儿媳看病时移栽而来的,如今已是枝繁叶茂、密藤缠绕,与对面的古树相互映衬。
蓝芯深吸一口气,脸上洋溢着微笑,喜道:“哇,夜来香的味道果真好香啊,平时我还真没留意呢。”
张仙愤愤地道:“孙有望心机真是过重,我们先前都还以为他采摘这花香来驱散虫蚁,想不到他竟然与黑衣人勾结谗害我乾坤派,哼,我们都被他给蒙骗了。”
夏宇龙看了看四周,说道:“芯儿、仙儿,你们赶快去采摘对着月光处的花瓣……”
二人齐声应“是”,便飞身而起,轻飘飘地落于花叶丛中。
蓝芯奇道:“哥哥,夜来香正对着月光的香味要比其它处的花香更为浓烈。”
张仙笑道:“你有所不知,夜来香每个月都会开花一次,在圆月之夜,后院满是花香,什么蚊虫啊、苍蝇的都被这香味熏跑了,呵呵,我们得动作快些,一会儿被这香味熏得醉倒了,哥哥可要把我们背回去咯,哈哈……”
“啊!”蓝芯颇为讶异,“此花还有这等神奇之处,不知哥哥采摘此花有何用途,难道是想把那些黑衣人给熏醉咯?”说着,便加快起摘花的速度。
张仙又哈哈笑道:“这你得问哥哥,他这几天和爷爷总是神神秘秘的……”说着,她向夏宇龙看了一眼,“这夜来香可不会让人醉得神魂颠倒,方才我是逗你玩的,如果真是这样,我乾坤派的人每天不成了醉鬼了么?这夜来香只会让人陶醉,另外还有清肝明目的功效,那群黑衣人又岂能轻易被这花香迷倒,我想哥哥一定还有其它用途。”
蓝芯笑道:“呵,哥哥鬼点子可真多啊!”
张仙点头回道:“那是,他从小就是这样,有一次,龙古镇东大街与西大街的小孩子闹别扭,分边打仗,哥哥想出了一个损招,他将粪便裹在泥土中,带领我们将东大街的小孩打得落花流水、满身臭味,后来那些小孩的父母找上门来,嘿嘿,哥哥被我告了黑状,他被爷爷罚站一夜的马步,第二天他回灵山古墓时,不知他去哪里掏来了一块大便放在爷爷床上,爷爷睡觉时才发现,他差点被哥哥气死了,想想真是笑死我了……”
说着她又转头看了看夏宇龙,便压低着声音,咯咯地笑了起来。
蓝芯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说道:“小时候哥哥真有这么痞吗?”
张仙又咯咯笑道:“这还有假,不信你自己去问他有没有这回事儿?”
“我可不敢,会被哥哥责骂的!”
“有何不敢的,你可是我未来的嫂嫂。”
“哎呀,仙姐,你胡说些什么呢!”
“呵呵……”
张仙脸上挂着笑容,又轻声说道:“其实也并不全是哥哥的错,是东大街那边的小孩先挑起的事儿,说我们西大街的人一个个尖嘴猴腮的,还装成是神仙的样子,明明就是‘干尸将',这不是明摆着在骂爷爷嘛,爷爷却不问青红皂白,责罚了哥哥一顿,哥哥气不过来,第二天便叫向山师叔送他回了灵山古墓,我想向山师叔也一定知道这件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的。”
蓝芯抿嘴笑了。
大天二闻这夜来香的味道久了便会喷嚏不止,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它对着圆月“呜呜呜”嚎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