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背对着他唇子暗暗勾起,那孟源隆接着又道:“你,喝一口本王看看”
转身后的阿珍满目喜色,着实惊了他一下,阿珍道:“真的吗??奴婢,真,真的可以喝吗??”
孟源隆不屑回道:“叫你喝就喝,哪这么多废话”
“是,那奴婢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珍说完三两下拧开酒壶,‘吨吨吨’给自己一通灌,孟源隆脸上神情逐渐僵化,反应过来即刻就从她手里抢起酒壶:“叫你喝一口,你这是找死?拿来!给本王拿来!你这贱人!”
哪知他一个用力,米酒顺势溅他满身,阿珍条件反射要跪,想了想又赶忙卷起袖摆在他身上擦起:“抱歉抱歉实在抱歉啊二王子,奴婢也是从没喝过如此好喝的米酒所以没忍住多喝了几口,都是奴婢的错,二王子赎罪啊”
孟源隆哼着鼻道:“存心找死是吧……”
阿珍一边在他身上胡乱擦着,嘴里接着道:“奴婢回头就帮您清洗干净,二王子赎罪,回头奴婢一定帮您清洗干净送过去,还望二王子大人不计小人过,赎奴婢的罪啊”
她正求饶,孟源隆一把拧起她手腕儿:“赎罪?你有几条小命给本王赎?”
阿珍却道:“二王子,那要不,奴,奴婢这就去求郡主,求她把剩下的那壶都给您好不好?”
……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晦气东西”
被孟源隆扔下手腕儿后,阿珍缩着肩膀忙道:“是是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
马车里,阿珍掀帘进了去,孟云蝉即刻道:“快给我看看手,有没有伤到哪里?”
阿珍道:“我没事的郡主,对了郡主,还真被您猜中了”
孟云蝉道:“没有?”
阿珍道:“千真万确的郡主,奴婢方才在他身上探了个遍,确实没有”
孟云蝉喃道:“倒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得多……没在他身上,倒还好办了”
阿珍道:“郡主,那剩下的这壶还给他不?”
孟云蝉果断道:“给,不给才该让他起疑心了”
“好,奴婢这就去”
阿珍抱起酒壶就要掀帘子,孟云蝉忙道:“当心点,还有,这次不用刻意提醒给他清洗衣物的事,他人狡猾,说多了定起疑心,回头你去衣坊直接给他送去就好”
阿珍道:“郡主提醒的是,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务必当心”
……
——
大营里,孟达梵父子正说着话:“为了让你兄妹几人冰释前嫌,为父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好在你弟也没说什么,倒也乖乖答允了去迎城,所以泰儿,你也该放下对他的成见了吧”
孟尔泰冷哼道:“他是出自真心最好”
孟达梵又缓着声道:“为父老了,如今这个位置将来也只有你能担任……作为兄长,未来的孟尔多国天子也罢,泰儿,你要多多包容自己的弟弟和妹妹才是啊……”
声落许久,孟尔泰这才不忍的盯着孟达梵那双苍垂的眼睛,说道:“父王,是儿臣狭隘了”
不久黑压压进来一屋子人,为首的孟云蝉叫嚷着扑进孟达梵怀里:“父王!云蝉好想你啊!”
人送到后,那孟源隆拿着酒葫芦,骂骂咧咧得擦着自己衣摆离开了,孟达梵这才道:“为父方才好像闻到一阵酒香……好生熟悉啊……可是你二哥手里那壶酒?”
孟云蝉在他怀里抬头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本来呢云蝉就是打算给父王的,谁知”
她正说着,孟达梵笑着打断道:“为父知道了,一定是你二哥嘴馋抢了去对不对”
孟云蝉道:“也不是抢,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父王,云蝉改天给您补回来行不?”
孟达梵乐道:“为父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快与我讲讲,这段时间你在你师父那又学到了些什么本领啊”
两人落座后,孟云蝉道:“本领倒没有,就是倒腾出了几道小菜,对了父王,云蝉今晚就做给您吃好不好?”
孟达梵又是一乐:“还有这种好事,那为父今晚可就专门等着你的一手好菜了”
两人正聊着,旁边站了些时的孟尔泰突然打断道:“行了,一身臭烘烘的,先去把自己洗干净了再说吧”
孟云蝉道:“就不,我要多陪父王一会儿”
孟尔泰道:“你自己是闻不到,熏死了”
两人正拌嘴,孟达梵突然道:“这大热天的,马车里闷坏了吧,去洗洗再来找为父也不迟的”
孟云蝉这回拍腿就起:“好,听父王的,阿珍,走,烧水去”
候在一旁的阿珍忙应道:“好的郡主”
……
——
那夜闷雷声响,倾盆大雨将至,风声乎乎作响。
郡主营里,孟云蝉放下手里把玩了些时的玉佩,下榻去到窗口处望了望,再往榻间走时,嘴里碎碎念着:“菩萨保佑,明日一定天晴,一定天晴……”
……
——
雷雨交加之际,山脚下一四合院里,屋檐下的师徒两人久久静站,承恩大师突然喃道:“阿弥陀佛,徒儿,明日一早,便可动身去大祁山谷了……”
旁站的汪霆刃说道:“师父,是徒儿自己去,还是叫上东卢一起?”
承恩大师道:“东卢留下,为师与你去就好,那葵子腥不比寻常药,稍不注意就容易将它与其它药种弄混淆,再加上从此地到那大祁山谷往返也要两日之久,若是耽误了最佳采摘时辰,就不好了……”
汪霆刃忙道:“徒儿只是担心师父身体,怕您赶这么远的路会吃不消”
承恩大师却道:“你啊,还是太小瞧为师了……
不早了,快去歇了吧”
“是,师父您也早些歇息”
……
——
夜末三更,山谷间,如注的大雨中隐约可见一片微光在一洞穴方向闪烁。
洞穴里,一堆干柴烧得噼啪作响,石榻上的男人双目紧闭,额角汗珠如涌般渗出,干裂的唇子吐着模糊不清的梦呓。
“……柳娘……柳,阿,阿璃……”
梦境里,一府邸庭院之地,那里红墙绿瓦,青柳成阴。
树荫下,一名头戴银色簪花的长裙女人正抱着女婴哄睡,女婴粉扑扑的脸上一双眼睛宛如两枚紫葡萄,灵动又清澈,她正嘟着樱桃小嘴牙牙学语,毫无睡意的模样。
不久,石弓门下出来一身着斜纹锦袍的小男孩儿,男孩手摇拨浪鼓乐呵呵的就要向那母子走去。
阳光下,母女俩冲他笑靥如花。
‘沛儿,你来啦……’
女婴亦同样向他伸着小手,在空中抓握着,也对他呀呀作语着,实在乖巧。
男孩儿就要将拨浪鼓递去,然而却怎么也放不进女婴手里。
骤然间,一股灼热无比的气流将他紧紧裹挟,那痛感清晰无比,宛如置身炼狱里般。
再抬眼,母女俩已被那片红海所吞噬所淹没——
……
不久的他醒了来,醒来只觉腹间奇痛难忍,仿佛数条毒蛇游离其中,啃噬着他体内的每厘每寸,还没来得及坐起身,即刻一口淤血喷就而出——
……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呆呆地坐在石榻边沿。火光摇曳,忽明忽暗映在他的眸底,无意间,喃了句不知与谁听的话。
“很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