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春眠?”
……
“咳咳…醒醒,我有话想跟你说。”
好困,好吵……是谁?
即便不愿醒来,可听见对方以如此哀求的语气说着,陆春眠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了眼。
没成想,竟见到了那意想不到的男人。
依旧是在这一片虚无与黑暗中,空无一物。
依旧遇见了他,那个不惜让时间溯回,让自身承受万千雷劫的男人。
明明是没有必要的行为……
“你醒了啊。”相对比上回,风濯世的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语气也是如此的虚弱。
见此情景,陆春眠更是按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一把抓住男子的衣领,斥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这能力是天神给龙族的庇护吧!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将这种庇护给我这样微不足道的人啊!你更应该给你的子民啊!”
“才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人。”风濯世打断道:“你从来都不是微不足道的人,不要贬低自己。”
事实上,陆春眠并不知道幽国存在多久时间,只知道其他部落还在跟这群精怪争抢食物,到处移居时,幽国子民已经在龙族的帮助下建立了城墙。
龙族靠着预言晶,预言出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情,有好也有坏,通通都告诉了幽国的统领者。
仗着天神的眷顾,龙族最精通五行与八卦者,会被派来给幽国的君主当国师,也是由他传达预言晶的内容,传达君主该怎么做。
幽国的建立,发展,变强,一步步都离不开龙族……说幽国就是龙族的一部分,也不为过。
毕竟这些君主……都是龙族亲自挑选出来的啊。
哪怕是君主诞下的长子,也会因他资质过差,心性软弱被抛弃。只有被选中的,才有资格接受龙族的赐福。
在赐福下,与龙有着相同颜色的金瞳,便由此诞生。
“从不是微不足道的人……五千年后早就没了幽国,龙族族长又想利用吾做些什么呢?”
不是微不足道的人,却又不惜挨上万千雷劫作惩戒,放弃了他的族人,放弃了他们的未来……
真是残忍。
如今的陆春眠对他已是没了半分好感,纵使是救命恩人……可在陆春眠眼里看来,这样的救命恩人,完完全全就是个恶人。
一个弃子民于不顾的恶人。
他也不能明白,为什么眼前的恶人在此刻,要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情。
惺惺作态。
“春眠……”风濯世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解释些什么,可在看见男孩那双充满厌恶的眼中,又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最终又是“罢了”几声,将那些话咽了下去,垂头叹息道:“我召你来此……只是想通知你一声,青丘那边听说了阿绯的死,准备召集那群怪物对薄涯化和陆神只展开复仇,你要小心些才是。”
“阿绯的死?”
这么一提起,陆春眠恍然想起陆神只怀中抱着的粉色被子……
想来那应该就是阿绯了。
先前陆神只说,要把她绑了送来,如今再想想那粉色的带子……何尝不算是一种绑呢。
她真的是阿绯吗?
那四十年前的阿绯又是谁?
陆春眠将这样的疑惑告诉了风濯世,想在他这得到答案。
待说完后,又为自己的愚蠢行为感到了懊悔。
龙族深居简出,外界的事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但也用不着懊悔。
因为他还真知道。
“是同一个人。四十年前的她横死街头后,被苍恒救下……这样起死回生的事太少见,在当时应当会引起一番动乱才是,可不仅没有动乱,反倒理所应当的接受她死而复生,现在想想,应该也是受苍恒巫术的功劳。”
“苍恒……我记得他是蛇族大长老?”
风濯世点头,也跟着回忆起四十年前的事情。
那可叫一个惨绝人寰啊。
……若说惨绝人寰,还是这场末日更叫人感到触目心惊。
难得与龙族族长有面见的机会,陆春眠不打算这么轻易地离开,想要在此解开所有的困惑。
“你知道为什么前世会突然出现那么多的陆神只吗?他们明显都是同一个人……但又不是本尊。本尊又在哪里?”
风濯世虚弱的咳了几声,似是在想着这问题的答案,又似是在想该委婉的告诉他真相。
思来想去,也只能把自己所知晓的都告诉他了。
“前世的他被实验人员抓去研究,试图在他身上得到解药……可惜巫术这能力,是天神赐予的,是狐族人生来就会的,他们研究不出什么来的……这巫术,本就是一场神赐。
“他们找不出解药,陆神只被折磨的几近濒死,他们不想放弃一个能够操控怪物的人……想着哪怕得不到解药,向城内投放大量的,能够操控地区怪物的人,命他们永生永世的压制住怪物,这也好。”
没有人能够永生,也没有绝对的永远。
或许是见街上的丧尸越来越多,人类又不间断的逃亡,哪怕只是失败品,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也不知是何原因……”风濯世接着说道:“那些成群结队的陆神只,只是个没有意识的傀儡,他们的任务只是控制丧尸,保护人类。不该将镰刃指向你的。”
不该将镰刃指向爱人的……
这话太过残忍,风濯世不想开口,也不愿述说。
陆春眠闭了闭眼,接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他的本尊……在哪里?”
若是被傀儡杀死,若只是因为程序出错……他也心甘了。
毕竟无论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有天赋,在安穆城练习了短短一个月时间,怎么可能敌得过他在边境摸滚打爬的二十五年呢?
可不甘的是,被亲兄斩断腰腹,又被亲兄保护……
风濯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什么话都不必多说,什么事都不必多做。
仅这一个轻微的动作,陆春眠便足以心死。
“他……终归是恨我的。”
本以为一同经历了这么多,在逃亡的路上,始终有他的保护……本以为他心里是有这个弟弟的。
结果都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