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豁然开朗
云州中央，玄门正位。
一处安静的四喜酒肆，江夏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慢喝酒。
他低下头，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市，颇为繁华，缓缓闭目养神。
桌子上摆放着一桌佳肴，他也是第一次这么大方，最近练功有些乏了，便来犒劳自己一顿，放松身心。
“乙下的案子，果然不是那么好查的，那许大人简直身份成谜，连那赵梁赵千户也是不甚清楚。
这人数日之前就离开了云州府，恐怕已经是依仗自己在官府上层的触手，早早接到消息，避难去了，恐怕再不会回来了。”
桌子上盛放六个小碟子，都是滋补气血的异兽肉，铁线牛，水鱼，黄龙猪，煎炒烹找，各式做法一应俱全，还有几个素菜，清新自然。
江夏吃得很慢，但毫不停歇，而且咀嚼和消化的速度极快无比，不多时便吃完东西，正欲结账，一阵闷雷般的轰隆声传入耳畔。
四喜酒肆，在这里颇有名气，门口的护卫都是八九窍的好手，沾过不下十条人命的，一般环境都比较清幽，这也是食客选择此地的因素。
地面中央，一条长龙队伍缓缓绵长，中间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太阳商行急需扩招”。
另一侧是红字招牌“接受凉州护送服务，去需二十金，不接受往返”。
二十金已经是不小的数目，等同白银二百两，虽是乱世，但云州府内还算太平，并不算慌乱，物价还稳稳保持着。
“这是哪家的商队？”江夏也算恶补了一番知识，却也没认出这番号是哪家商行打出来的。
“回爷，这商行是最近成立的，虽说势头很猛，不认识倒也正常，是xc区李家的。”
“哦？”江夏第一反应，是xc区被灭口的李百户家里，随即反应过来，李百户家里就七口人，那算得上什么家族。
“哪个李家？”江夏打量着底下的商行，马车里端坐着几个消瘦背影，估摸着是李家中层，或是嫡系子弟。
小二心里疑惑，还是恭敬道：“自然是之前城西西户的李家，开了两家采石窟，一家商行，几件零售铺子，作倒卖行当。”
小二话语一顿，似乎略显疑惑道：“李家倒也奇怪，不声不响发了笔横财，之前虽说被六扇门的查上门，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损失惨重，但声势反倒增加。”
江夏放下筷子，缓缓起身，打量下面的商队，脑海里回忆起一个熟悉背影。
“李希岩。”那个李家管事，采石窟总管。
之前他也关注过，城西西户的李家已然落马，但作为主脉的豪门李家，在官场扎根已久，层层相护，壮士断腕，反而逃过一劫。
私采火药矿，乃是大罪，但这年头，谁家要是不犯个诛九族的罪名，都不好意思出去显摆。
私兵，火兵队，贪污受贿，欺上媚下...火药矿固然重要，但是李家豪门也做出了应有的让步，一些棋手倒也没有咄咄逼人的要杀这过江龙。
野心是一切的基石，当它被利益滋养，就会从云端坠落，越滚越快，变成一颗巨物，非是流行，便是陨石。
倒也应和了那句“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的话。
脑海里，零零碎碎的信息，似乎随着一条长龙的掠过，慢慢串联起来，渐渐清晰。
白象堂，徐芝象眼角略显疲惫，正欲伸个懒腰，江夏推门进来，他百无聊赖道：“有事快说。”
夏日引人生乏，需得细睡两刻钟，养养精神，更何况他最近忙于查案，下意识摸上头发，略微稀疏，有脱发的趋势。
还好还好，据说独孤名捕都要经历掉牙的阶段了。
“头儿，我有重大发现。”江夏语气郑重道。
徐芝象精神一震，期待这位新晋捕快的发现。
“说说看。”他沉声道。
“是关于火器运输案件的。”江夏一偏头，后面李洪和阮子济迎面走来。
“你说你有新的发现？”李洪声音有些兴奋，似乎闻到了功劳的味道。
“之前我一直在想，许大人，以及不知是谁的火器倒卖商，实质上，这些都不重要？”江夏斟酌措辞，一字一句道。
众人面带震惊，这可是关键性问题，为何会说出“并不重要”的字句。
江夏应该有他的道理...徐芝象念头一转，继续耐心听下去。
李洪皱眉不语，似乎要表达什么，还是按捺下去。
“许大人，可以是一个抛出去的钩子，所谓的军火商，也可能藏在不起眼的细节里。”
江夏把自己整理好的细节，缓缓道出。
“有没有许大人，根本不重要，本质上的问题，在于火药是从哪里来的？又该如何运出去。”
“火药？”徐芝象念叨一句，“不是源自军火商贩的倒卖吗？”
“不对，这么明显的线索，六扇门查了这么久却都没有发现，可见未必正确，至少未必完全正确。”
江夏不再藏着掖着，而是一语惊人。
“火器，是以火药为材料，自己制成的，然后卖给外面的匪患，获取高额暴利。”
“可是，这和从军火商倒卖有什么区别呢？”阮子济抬起头，询问道。
“自然是有的。”江夏拿起六扇门的展示火器，“这东西，一把火信子，谁都认识，而且必定被严重监视。”
“但是如果运输的是，硝石，还有硫磺呢？这种矿物本就难以辨别，混在别的石头里分辨不出，守卫要是还收了银钱，放松警惕，哪里顾得了这么多？”
江夏缓缓抓起一捧硝石，弹指一搓，手心冒出鲜明火焰。
“把东西运出去，然后制成火器，就避开了送出城的困扰。”
“至于期间耗费的钱财，想必在高额暴利面前，也就不值一提了。”
李洪和阮子济猛地起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李家的硝石矿。”
“还有那个李百户，我一直以为他是为运输火器放行，从而遭到幕后之人的猜忌，遭遇了灭口。
可是若是这般，倒和我的推理不符，于是我找人仔细查了一边那李百户的资料，他是豪门李家的支脉。”
江夏抿住红润的嘴唇，轻笑一声：“他是豪门李家，为了混淆视听，抛出来的砖头，让我们纠结那个不知何人的许大人，其实有没有许大人，李百户这两人，根本没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