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盼着你不好?”小周氏不敢置信地指着闺女,“我若不盼着你好会说这些?你爷奶若真表现出来那么疼你,会让你跟亲娘分开?”
“那是他们心疼我,害怕你太年轻不会照顾孩子。”
慕南锦振振有词,怕小周氏再说出什么难听的,干脆堵住自己耳朵。
见状,难以言述的无力袭上小周氏的心头,“最后问你一次,到底跟不跟我走?”
“不走,家里正乱着呢,”福宝微扬下巴,“娘,但凡你顾念着祖母照顾你的情分,就不该闹的全家一团乱。”
小周氏气笑了。
她红着眼睛打量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女儿,语气凉薄,“很好,既然你已经选择祖父祖母,咱们母女的情分,到今天就尽了!”
往后,若是再为这个白眼狼费心一次,都她算贱!
说完,冷着脸牵儿子转身。
乍一听如此绝情的话,福宝有些害怕,没一会儿,委屈的流起眼泪,“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
看似普通争吵,却没人知道,就在这个普通而平凡的春日,原本感情就有待加深的母女,再也没给过对方机会。
娇纵也好耍心机也罢,小周氏都能接受,但是有一点,她不可能热脸贴一个没心没肺的人。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女儿纵然养在公婆那里,身上的一针一线全都出自她的手上,平日里的吃食、茶水也是她来张罗。
没有半分感激,还觉得自己这个当娘的不盼着她好,简直是块叉烧。
纵然是福宝又如何,当爹娘又没指望沾什么福气,罢了,就当没生过这个闺女。
丈夫靠不住,女儿凉薄。
小周氏大受打击,整颗心支离破碎,甚至一片死寂。
“礼儿,娘好像只剩你了!”
何其讽刺?
乡亲们羡慕自己丈夫憨厚、女儿乖巧,却没人知道,自己并不想要。
“娘,”慕知礼死死攥住小周氏的衣袖,“我会听话,也会好好读书,永远都不会丢下娘。”
“嗯!”
稚嫩却有力的声音,让小周氏干裂的心多了丝生机,她擦眼泪,继续牵起儿子的手离开慕家。
赵嘉赶着驴车走进村口时,远远就看到母子俩,“耀哥,前面两个人好像是三房的嫂子和小侄子。”
“嗯,”慕耀掀开草帘,好奇地瞅了一眼,“他们娘俩这是要去哪?”
“除了娘家,也没其他地方去吧?”
说话间,小周氏已经来到慕耀身旁,她拍拍手边的儿子,“知礼,给二伯问安。”
“侄子见过二伯。”
慕耀心情复杂。
他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妻儿,对于老宅这些人,并没什么好感。
然而,看到母子俩失魂落魄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心情依旧很微妙,“慕业在干嘛?怎么没送你们母子?”
就这么放任妻儿出来,不担心吗?
“他啊,”小周氏勾起嘴角,“大约在自己感动自己吧。”
这话有意思。
慕耀挑挑眉,示意赵嘉把驴车往旁边赶,“我把车让让,你们先过吧。”
“二哥,”小周氏不置可否,犹豫一瞬,试探地出声,“你们什么时候回镇上?”
“办完事就回去,大约一个时辰吧。”
“那,能不能捎带我们母子一程?”
两天没吃没喝,小周氏体力已经耗尽,她担心自己半路晕倒。
“这,”慕耀思忖片刻,视线落在母子俩干裂的嘴唇和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是答应了,“行吧,你们先在车厢休息,我们去村里办事。”
“谢谢,”小周氏真的很感激,“我们母子一定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
慕耀没接话,点点头示意其他人跟自己下来,把驴车停在村口的老柳树下后,带着人进入村子。
“娘,”慕知礼茫然无神,“我们要去镇上吗?”
“对,”小周氏耐心解释,“大房走的走逃的逃,只剩下我们三房,你爹耳朵太软,凡事都听二老的,地里一堆活要干,家务也要人操持,没有意外,这些会全压在咱们身上。”
“为什么去镇上?不能回外婆家?”
“不能,”小周氏叹了口气,“你太姥姥还在呢,回去也没用,倒不如趁娘还有点私房,赶紧租个院子,把你送去学堂。”
“那我们,”慕知礼咬咬嘴唇,挣扎着问,“还回家吗?”
闻言,小周氏全身僵硬。
好一会儿才搂着儿子喃喃,“别怕,不管在哪,娘都不会委屈我儿。”
这段时间,分出去的二房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搅和在一起的慕家却各种麻烦。
原本一直压抑自己的小周氏,再也不想无休止忍下去。
她有嫁妆又有手艺,一个人也能养活儿子,为何还要继续委屈自己?
上梁不正下梁歪,长久待下去,谁知道儿子会不会被带坏?
慕知礼不明白母亲的苦心,听到这个,整个人都低落起来。
见状,小周氏也没多劝,只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安抚。
村里,鉴于慕耀每次回来都搞事,每次都帮自己出气。
慕族长对慕耀这个侄子的好感度不断提升,已经当成自己看好的后辈。
“老婆子,赶紧泡茶,记得用上好的碧螺春。”
“行,你们先聊着!”
“不用浪费这么好的茶,”慕耀礼貌地微笑着寒暄,“我们坐坐就走。”
“急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再怎么说也得在家吃顿饭,我让你大娘杀两只鸡,咱爷俩好好喝两杯。”
自来熟的语气弄的慕耀非常不自在。
任谁见到以前对自己横鼻子竖脸的人突然热情亲近,都会心情复杂。
“族长……”
“叫大伯,”慕族长打断他的话,“你虽然名义上已经过继,可咱们都清楚那只是权宜之计。
说实话,我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跟你这么合脾气,该直接把你过继在我名下的。”
咳咳咳!
刚喝口茶缓解心情的慕耀,被这话吓得直接呛住喉咙,“说笑了,这不可能!”
长房枝繁叶茂,三代加一起二十多人,慕族长怎么也不至于收一个便宜儿子。
“瞧你紧张的,”慕族长不以为意地押一口茶,“还是那句话,只是挂个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