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秦陌也想不到,平时那么严肃的人会借由他一句话联想到他扶着灵柩哭爸爸,还是哭到拉都不拉住的那种。确定这人憋住了,不会再笑成神经病,秦陌也有些脱力的把头搁在了他肩膀上,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我还当我们把你气疯了呢。我们以后再也不气你了,你这么要强的人,疯了还不如心梗呢,一下就过去了,省的丢丑受罪。”
龙一一边觉得他说不无道理,一边做了件夏夜想做没做成的事,扯住他的腮帮子晃:“兔崽子,能不能盼老子点好?”
秦陌疼的龇牙咧嘴,两爪扒着那只铁钳似的大手叫:“能不能别曲解我的意思?我盼你祸……我盼你千岁千岁千千岁呢。”
你是觉得及时改口,爸爸就听不出你想说的是祸害遗千年吗?龙爸爸这样想,扯着他的腮帮子说:“爸爸稀罕你呢。”
秦陌都要被“稀罕”哭了:“稀罕儿子不是这样的,要轻轻的,捏一捏就放开,你那手劲就不支持这种操作,快松开!”
龙一松开手,看他那从受伤之后缩水不少的脸蛋被捏出了指印,又有些心疼了,拨开他试图去揉的手,亲了亲他的脸蛋。
秦陌脑袋一懵,继而二度变身大螃蟹,这次是煮熟的,粉白的面皮瞬间爆红,两只耳朵红的尤其厉害,都要把毛细血管冲破了。然后也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为了掩饰脸红心跳,他一脸气急败坏的挥舞着大鳌推龙一:“你干嘛呀?我是十八不是八岁!你当亲儿子呢?!”话说出来才觉得哪里不对,立即去捂他的嘴,“你别说话!你今天够失常了,发脾气,拎出皮带吓唬我,因为我一句话笑成那样,再逞逞口舌之快,人设就碎成末了!你还别觉得有实力不用卖人设,后果很严重的!H道教父轮不到你了,霸总你也别想了,而且跳过心理疏导,直接送你去看精神科!”
大概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龙一总算如他所愿的把人设捡了起来,然后把跨坐在爸爸腿上的十八岁大儿子撵下去,问他:“小夜只给了你银行卡?”
“不然呢?别告诉我还有一串房钥匙。”秦陌两手捂着爆红的脸斜眼瞪他,“那你先下去待会,我再激动的滚几圈。”
肯定不止银行卡,这张卡只是附带的,难道真正的礼物被小夜扣下了?所以俩沆瀣一气的小崽子才起了内讧?
不对,即使只给他一张卡,也足够他开心的打滚了,怎么会跑到门口骂他们全家有病?
龙一沉吟着四下扫了一圈,抬手指了指地上的卡夹:“去捡回来。”
秦陌的小眼神越发愤懑,你当亲儿子似的亲我我就不计较了,当训狗是找我咬你吗?转念一想已经咬过了,再咬怕是要吃顿皮带炒肉丝,于是收回那愤懑的小眼神儿,拿着皮带下了床,捡起卡夹先收进口袋里,再走到柜子前,把里面的皮带全部找出来,连同手里那条一起丢出了房间。
龙一睡的这间卧室没有主卧那么宽敞,既没有分隔成两个区域,也没有独立的衣帽间,坐在床上就能将他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心里哭笑不得,这就是以后再也不气他了?这个“以后”真够短暂的。
秦陌扔完皮带没有马上回去,站在门边说:“我不是挑衅气你,这是自我保护,明早我再帮你捡回来。”
“真乖。”龙一抬手招了招,“回来吧。”
“……”乖个头啊!更像训狗了!
龙一接过他捡回来的卡夹,不意外的发现真正的礼物好好的收在里面。不用问,肯定是他这财迷儿子见钱眼开,抽出银行卡就把它和卡夹一起抛出去了。
秦陌没想到里面还有东西,赶忙伸手去拿,够不着,立即跪坐起来,伸长手去够:“我的,给我——你逗狗呢?我咬你了!呜……”
这孩子太有表演天分,简直学什么像什么,龇牙一“呜”跟庄园里那些看家护院的大型犬一毛一样,唯一的不足就是他皮相不够凶悍,气势打了个折扣,再加上他威吓的是个把人搅碎喂狗眼都不眨的恶人,所以爸爸没被吓到,忍住不笑不是顾全人设,而是以防他恼羞成怒真的扑上来咬人。
“儿子,你是财迷心窍了吗?”如果真的把遗嘱改了,他会不会为早点拿到遗产,早点送爸爸走?龙一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能,这孩子是爱财,不是食亲财黑,和小夜联手坑他这事,一看就是小夜的主意,多半是拍着胸脯保他无事,撺掇他做同党,趁机出一口被拖欠血汗钱的窝囊气。
“我拿回我的东西怎么就财迷心窍了?”
“你怎么知道是你的?”
“小夜一起砸给我的,当然是我的了。”
“他为什么砸你?”龙一知道他们两个无话不说,相处起来没那么多顾忌,打打闹闹也不当真,但当着他的面内讧,一个倒打一耙,一个落井下石,还真不多见。损人不利己的事他们不屑干,太傻了,这两个小坏包擅长犯坏,不擅长犯傻。
“你弟弟你问我?他那脾气你最清楚了,他心情好就是矜持的太子殿下,温柔的太子哥哥,他心情不好就是一神经病,说暴躁就暴躁,一点征兆都没有。你抓紧时间带他去看看吧,免得以后嫁不出去砸手里。”
龙一没再逗弄他,困着他的手松开了。
秦陌终于够到了他仗着人高臂长拿远的卡夹,收回身势却没有忙着翻开查看,讪讪道:“怎么了?说你弟弟你不高兴了?”
龙一心里好笑:“你刚才还要收了他呢,爸爸说什么了吗?”
秦陌没还嘴,只摸了摸小脖子,那个举动分明在提醒他:你差点把我们气化了!
龙一当然不会说爸爸发脾气是因为你们内讧比你们联手杀伤力更大,免得他们为了把自己送走调整策略天天搞内讧。
秦陌见他伸手过来,马上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一脸戒备的说:“你要道歉说句对不起就行了,别上手。”
龙一差点被气笑:“老子冒着心梗的风险,忍住了没揍你们,还要向你们道歉?”
讲道理,如果你没出现,我就跑掉了,你弟床都懒得下,顶天追到门口就回去了,等我避过风头再回去,让他象征性的拍两巴掌,这事就妥妥的翻篇了,晚上还是抱在一起睡,明天还是同穿一条裤子。是你的出现导致场面失控,事态升级,你被气到失态,面子人设碎一地,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你乱飙信息素殃及无辜,难道不该感到抱歉吗?当然,我不会跟你讲道理的,不是碍于子不言父过,而是因为我还没傻到和法外之徒讲道理的地步。我怕你自己把皮带捡回来,让我为你的心脑血管健康牺牲一下肉多打不坏的屁股。
“爸爸,你看再有一个小时就敲钟了,让这些不开心的事留在去年吧,我们开开心心的迎接新一年。”夏夜是变脸如翻书,秦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直接变身,还跨物种,从好似盼爸爸心梗的忤逆子变身软萌可人的小狸猫,耗时眨眼一瞬。
爸爸不是看不出他回避不是因为心虚,如果爸爸答应不揍他,他绝对能凭借他那颠倒黑白的能力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或是直接或是间接的表明,爸爸才是该道歉的那一个。爸爸不确定“如果”变成现实,他们父子俩还能一起跨过这个年,以防敲钟前死一个,爸爸只能装作爸爸是个眼盲心瞎的老糊涂,好蒙又好哄。
龙一环着钻进爸爸怀里装小猫咪的讨债鬼,接过那个卡夹,翻开来和他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