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欧文老师欣慰、激动、与有荣焉的秦陌同学就争气了那么一下下,勉强撑到汇合的修车行就冲下车吐了,并且因为欧文老师正在欣慰、激动、与有荣焉的拥抱他,而他没能从那个狠狠的拥抱里及时挣脱出来,所以“哇”地吐了恩师一身。
欧文当时的心情啊,简直跟哔了一群狗一样,所有欣慰、激动、与有荣焉都被呕吐物淹没了。
晟卓老师原本站在修车行门口四十五度仰望暴风雨前的夜,看到被吐了一身的欧文石化当场,那个忧郁深沉的pose直接散架了,笑的浑身乱颤抖落一地烟灰,抽了半截的烟都要夹不住了。
秦陌推开石化的欧文又扭过头去吐,直到将胃里所有东西倒空实在呕不出东西了,他才既狼狈又抱歉的对修车行的人说:“对不起,我会打扫干净的。”
修车工呆呆的“啊”了一声,心想你不该第一时间向被你吐了一身的人道歉吗?我们这既是汽油又是机油的水泥地真没什么要紧,你不用内疚的。
欧文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于是把沾满呕吐物的外套一摔就要上去揍秦陌。万年不做人的晟卓不知从哪挖出一点人性,说着“算了算了反正衣服也要处理掉”把暴怒的欧文架开了。
乔娜是最后一个赶到汇合地的,裹挟着一身烟硝味下了车,看到顺利完成任务的秦陌蹲在墙角画圈圈,欧文臭着一张脸骂骂咧咧,晟卓夹着一根新点燃的烟边抖边笑,在两人顺利脱身欧文疯狂叨逼叨时就将耳机抠掉的乔娜一头雾水:“我错过了什么?”
秦陌抬头看她一眼,又心虚的把小脑袋埋了回去。
欧文臭着脸看她一眼,继续骂骂咧咧。
晟卓用脚尖蹚了下欧文摔在地上的外套,憋着笑做伤神状:“易吐体质伤不起啊。”
欧文恼火道:“为什么他易吐我受伤?”
秦陌小声说:“都要你放开我了,你非要抱,还用那么大力气拍我背,我都忍了一路了,怎么可能忍得住嘛。”
欧文眉毛倒竖,就像一只怒发冲冠的金毛狮子:“那你为吐脏地板道歉怎么解释?难道这脏兮兮的水泥地比你老师我还贵重?难道老板会要你赔钱吗?!”
秦陌还真有解释:“我不知道这家修车行是老板的呀,人家的地板和自己的老师,不能看哪个贵重,要看亲疏,你肯定比地板要亲一点了。”
口舌不输脱口秀演员的毒舌教父竟然无言以对,嘴无声的张了几张,第二次撸起了袖子:“还敢狡辩?我揍死你!”
乔娜老师不愧是集美貌、智慧、霸气于一身的女alpha,分分钟就将自己错过的内容推理整合了出来,两步上前挡住了欧文:“陌陌不和你见外你应该感到荣幸,别不识抬举!”
毒舌教父第二次无言以对,已经高高抬起的大巴掌顿在了半空。
乔娜揉揉挪过来抱大腿的秦陌,补了一句:“还有,欧文你别忘了,他是老板房里的人。”
秦陌想跳出来说不是那样的,睡在大屋和睡在老板房间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我和老板是清白的,我还是个孩子呀!然而抬头一望欧文那和熊掌一般宽厚有力的大巴掌,聪明的孩子默默缩了回去。
欧文不甘的收回手:“好吧,我还不想丢掉工作。”
易吐体质引发的危机解除,四人借用修车工的宿舍各自换掉衣服,连同书包水杯一起敛进垃圾袋里,秦陌扛起口袋一阵风似的消失在欧文老师的视野里。
晟卓抛给欧文一支烟,笑着说:“我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欧文斜眼睨着他:“哦?我该为娱乐到你感到荣幸吗?”
晟卓笑着摇了摇头,俯视着楼下问修车工要汽油的秦陌,道:“我的意思是,我很高兴这颗好苗子可以活下来,如果做完这票老板就下令灭口,我会很遗憾。”
欧文啪地一声点着烟,抽了一口才不以为然的说:“应该庆幸的是他才对。”
“欧文,不要小看孩子,尤其是这种经历过挫折和不幸的孩子,他看人看事未必不如成年人透彻。”晟卓落在秦陌身上的眼神不像在看人,那更像玉雕师端详一块只露出一角阳绿的籽皮原石,“也许在被带回庄园之前他担心过所谓的测试只是一个谎言,老板不过是想借他的手除掉一个不方便出面处理的竞争对手之类,他答应下来是因为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但从被带回来接受训练开始,他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因为他看得出我们这些老师完全可以不着痕迹不留后患的为老板做事,老板没必要大费周章的买个半大孩子回来做这件事,再杀掉这个孩子灭口,那太傻了不是吗?”
欧文不认为老板是个傻瓜,也没有小看这个第一次出任务就干脆利落的孩子,他只是小心眼的不肯承认用呕吐物回应他的欣慰夸奖的秦陌真如晟卓评价的那样既有胆量也有脑子,他撇着嘴角道:“你说是就是咯,谁叫你是军师?”
晟卓好笑:“你一定要这么傲娇吗?”
毒舌教父眯着眼睛反唇相讥:“再傲娇也好过变态,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当心小猴子学成那天第一个宰了你。”
乔娜因为洗了个澡才换衣服多耽搁了一会,出来正巧听到这两位各有可恨之处的禽兽老师互相推让“最该被杀奖”第一名,不禁翻了个白眼:“别谦虚了,你们并列第一。”
欧文:“不不不,从他强迫秦陌杀掉羊咩咩的时候,他就已经赢了。”
晟卓:“至少我不话唠。”
欧文:“我没有强迫秦陌亲手为他的朋友剥皮。”
晟卓:“至少我不话唠。”
欧文:“我没有强迫秦陌吃掉他的朋友。”
晟卓:“至少我不话唠。”
欧文怒道:“妈的!你是复读机吗?傲娇、话唠、刻薄、小气,这些全部加在一起也好过变态!你这个变态,如果我是秦陌,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既然你知道自己有多该被杀掉,我就不重复了,祝你早日去地狱受罪。”军师大人用一招四两拨千斤K.O了毒舌教父,优雅的转身下楼了。
欧文崩溃道:“怎么看都是他应该第一个被杀掉吧?!”
乔娜不无同情的看着他:“那又怎么样呢?你是斗不过那个变态的。”
酝酿了半个晚上的暴雨哗地砸了下来,就像惨败者那逆流成河的血与泪。
在院子里焚烧衣物的秦陌抱头往里面跑,然后在砸的人皮疼的瓢泼大雨里摔了个大马趴,好悬跌断下巴。
抱着手臂站在门里的晟卓眨了眨眼睛,回头道:“欧文,老天帮你报仇了。”
欧文循声往下看:“怎么了怎么了?你被雷劈死了?”
晟卓笑着说:“没有,是小猴子跌倒了。”
跌倒的小猴子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已然变成落汤鸡了。
欧文哈哈大笑:“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报应吗?来的真快,我要喝一杯庆祝一下。”
加紧时间为三辆车喷漆改回原色原牌照的全体修车工:“……”
乔娜快步下楼,随手扯了条擦车用的大毛巾,把满身泥水的秦陌裹起来,擦拭着他跌破的下巴叮咛:“陌陌,等你有能力杀掉那两头禽兽的时候,不要分前后,一把火烧死他们,记住了吗?”
秦陌被初冬时节寒凉入骨的雨水浇了个透,冻得瑟瑟发抖,下巴也痛牙也痛,舌头直打结:“记、记住了,烧、烧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