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谷主,谷主!”在那座宏伟的殿宇之中,陈鹤正靠在椅侧小憩,猛然被那急匆匆跑进来的女官惊醒,当即大发雷霆,抄起桌上的杯子丢了过去,叫道:“什么事,急什么急!”
“谷主,那小子跑了!”女官连忙跪下磕头,一边磕一边说道。
“跑了?”陈鹤顿时精神起来,道:“快追,那家伙身上还有那么多赤龙血呢!”
“奴婢已然遣人去追了,只是剑庐里那位好像知道了此事,正在闹呢。”那女官答道。
“陈纯钧这个家伙,留着总是祸患,你以禁制收拾了便是。”陈鹤满不在乎道。
“陈鹤,你终于是对我动杀心了啊。”门外,那大殿的大门猛然炸开,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急飞而来,狠狠插在陈鹤的桌案之前,这一剑,便叫整个房内都充斥了剑意,而那女官,已然横死当场。
“陈纯钧,罡风谷历代谷规,不得伤害同族,你这是作甚!”陈鹤拍案而起,喝道。
“你既然能对我起杀心,能对你自己的子侄做出剜骨取气的残忍之事,你便不配为此谷谷主,今日我非但杀她,我更要大义灭亲,让你认罪服诛!”陈纯钧怒目横眉,青衫飘飞,长剑倒悬,出尘之中,又带着几分戾气。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既然如此,那我便只得依照谷规处置你了。”陈鹤双手结印,想要催动禁制,却见陈纯钧没有半点反应,不禁怒叫道:“你的族印呢!”
“罡风禁制,不过尔尔。”陈纯钧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思绪飘回昨夜,就在那个夜晚,这困扰了他几十年的族印被解开,他彻底获得了自由。
昨夜,剑庐。
深夜,周围女官都已然熟睡,而剑庐的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叩门声,陈纯钧睡的很轻,当即便惊醒过来,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虚弱的喊声:“舅舅……舅舅?”
“墨儿?”陈纯钧贴近了剑庐一侧的墙壁,试探的叫道。
“是我。”
陈纯钧是修道之人,当即便听出秦墨此时气息不稳,不禁问道:“陈鹤没将你如何吧?”
“怎么可能……”他的声音在陈纯钧耳边萦绕,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全部一一告诉了陈纯钧,陈纯钧越听越怒,叫道:“你在此等着,我今日必叫她给你给个说法!”
“舅舅!”他喊了一声,叫住了陈纯钧,随后,便听得秦墨道:“我这里有一篇我师父苏牧留下的解除禁制法门,我念诵给您,以您道行应该可以参悟出解那禁制之法。”
“苏牧?”陈纯钧想了想,以苏牧阵法的功参造化,解除此阵应该不难,虽然此时只有通过旁的阵法推演,但他毕竟也是可以修至人仙之辈,自然不可能是碌碌无为之人,推演一篇已然近成的阵法,还是可以做到的。
剑庐外,那道虚弱的声音在庐内回响,陈纯钧盘膝而坐,以纯钧剑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这篇经文总共三五千字,乃是苏牧当年对禁制一门道法总汇,乃是解禁制,布禁制的原理篇,而当门外之人念诵完经文后,便在黑暗中消失,陈纯钧想要追上去,却还未破开禁制,不得追赶,便只能眼睁睁的让其离开。
等到第二日早晨,陈纯钧终于是解开那道困扰了他几十年的禁制,随后,便有了今日早晨,一袭青衫,一柄剑,闯殿。
“私自除去族印,杀害族人,擅闯流云殿,你数罪并犯,罪不可恕,今日我非得让你知晓知晓关系利害!”陈鹤伸手一挥,他脚底便有一座大阵浮现,只见那整个罡风谷聚拢而成的罡风在空中席卷而去,犹如一柄柄利刃,划向陈纯钧。
“呔!”陈纯钧伸出手指,指尖微微弯曲,随后直起,便在长剑上轻轻一弹,那漆黑如墨的纯钧上面忽然一片如同铁片般寸寸脱落,露出洁白如玉的剑身,同时,一道如龙吟声般的剑鸣传来,这柄纯钧剑在黑暗中已然蛰伏太久,太久,此时,也是时候让他,重见天日了。
纯钧胜雪,犹如一柄仙剑,而陈纯钧的剑法却是诡异之际,行时不知其踪,动时不知其来路,真当是形如鬼魅一般,这柄剑,在罡风的缝隙中穿梭,竟是避开所有阵法,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朝着陈鹤而去。
陈鹤惊叫一声,后退数十步,才堪堪避开这一剑,气息已然有些紊乱,而陈纯钧此时剑意丝毫不减,反而攀升,气息平稳充足。
“怎么可能,罡风大阵,你怎么可能破开!”陈鹤惊恐的大叫道。
陈纯钧青衫如松,屹立殿前,道:“自从瑾儿她驾鹤西去,你便滥用那罡风谷谷主职权,残害众人,我一身修行,一为破禁制,二为破罡风大阵,这一剑,我以五十载修成,专应罡风大阵,名为……开风!”
风字刚刚出口,那柄纯钧剑便已然递出,因是开风,此剑出时,没有劲风半点,明明迅疾,却仿佛缓慢递出,这剑行的越来越慢,而只见这座流云殿开始坍塌,剑每前一寸,流云殿便塌去一丈,渐渐的,这座宏伟的殿宇竟是几乎被震碎,陈鹤近乎癫狂的大叫道:“陈纯钧,这东西是陈瑾留下的,你莫非想毁了吗?”
“天下无人配流云,便使流云坠长空。”陈纯钧爽朗大笑,眼角却有些湿润了,九天之上,云开雾散,九天之下,流云殿碎,陈鹤在殿中狂吼,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罡风谷中的众多女官,自然,也惊动了蛰伏在谷中人。
就在陈纯钧手中长剑直刺而来之时,只见那大地竟是不住颤抖起来,罡风浓郁,在那地底最深处,一道身影缓缓浮现,只见从地中钻出来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壮实老人,老人双手握双刀,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穿着一件破旧麻布短裤,头发胡子脏兮兮的,满是污渍,头上生双角,通体赤红,而陈纯钧的长剑刺来之时,竟是被这双刀生生夹住,不得动弹。
“黑泽?”陈纯钧看着这道熟悉的面孔,死死看向陈鹤,喝道:“原来当年……是你偷偷放了这只妖孽!”
“陈纯钧,当年你和陈瑾将我打回原形,今日,我再度修成人形,我看你一人,还能不能再奈何得了我!”牛妖模样的黑泽双手舞动大刀,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