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们佛会司,是输了不认账?”
陈芷若眉黛微蹙,在几名道吏的簇拥下,莲步轻移,来到场中。
“如空同修,这局确实是我输了。”
原地,戒妄将拨浪鼓收回怀中,看着亦领着一众僧吏,走到空地中央的如空,重复道。
闻言,如空肥厚的嘴唇微微扯动,却是没有接其的腔,目视道会司诸人,皮笑肉不笑道:
“玄机施主,你应当知道武摆最基本的一点规矩,不属于自身,或是由各自师门赐下的强横法器、手段,在比试中一律不得使用!
方才这晋玄施主,几若无视我戒妄同修的禅定鼓声,不施展任何术法神通抵御,便能在场中行动自如,这其中定然有古怪!
依贫僧所见,方才一局比试结果做不得数!”
“所以,如空法师是怀疑在下,在比试过程中,动用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手段?”
谭玄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正说着,他拾起跟前三分之一刀身插入泥泞地面的厚重阔刀,重新负于背脊之上。
如空冷哼一声,眼睛眯起:
“如若不然,仅凭你第二境中期的修为,如何能轻易抵御住戒妄的禅定鼓声?莫非,你是什么妖魔异类不成!”
这话一出,燕赤霞等人怒目而视。
虽然他们心中也有些疑惑如空先前所言,但其最后那句话,就明显是胡搅蛮缠了!
妖魔异类?
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时,戒妄后退一步,隐入佛会司诸人之中,见此情形,眼珠子微转,竟是口风一转:
“这……难道谭施主你方才与贫僧交手中,真的有违规定?”
话音未落。
其周遭一众僧吏,登时相继出声:
“不错,这一场比试确实有些不对劲!”
“刚刚我明明看见这位谭施主,前一刻在戒妄大人攻势下都只能勉力抵挡,但转眼功夫,戒妄大人就落败了!”
“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是啊,我就说戒妄大人怎么可能败得那么快!”
“禅定鼓声,虽然不是禅宗有数的高深术法神通,但也属于不外传的法门之一!神异颇大,要说那谭施主用的是自身手段挣脱开来的,我第一个不信!”
“我认为如空大人所言有理,方才一局比试结果做不得数!”
“对!做不得数!”
“原来……”
……
见佛会司诸人义正言辞的声音,愈发“慷慨激昂”,谭玄缓缓深吸了一口气。
心中连连冷笑。
这些秃驴的嘴脸,他以往还只是从陈芷若等人那里道听途说,而今却是亲自体会到了!
颠倒黑白的手段,可比他们施展出来的佛门攻伐手段,要犀利得多!
“如空,戒妄,输了就是输了,这是武摆,凭的不是口舌之利!你们此举,事后传扬出去,简直是在天下修士面前落我佛会司的颜面!”
眼看着局势,渐渐朝着不可控的趋势发展之下,今日本来只准备当个看客的月茗,终是没有忍住,试图呵斥阻止。
不过,她俨然低估了人心的丑陋!
她言语出口,佛会司诸人声讨之声先是一寂。
一众僧吏暂时闭嘴之际,如空、戒妄两人却不由着她。
“月茗!注意你的言辞!此番比试暗藏猫腻,便是张扬出去,那落的也是他们道会司的脸面!”
“呵呵,月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道会司那边的道官呢!”
如空、戒妄接连阴阳怪气道。
而他们这般态度,也使得一些僧吏彻底看清了如今淄川佛会司的局面。
出身禅宗以及净土宗的戒妄、如空二位大人,这显而易见是联手将华严宗的月茗孤立了!
见状,他们自然也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月茗大人,你怎么向着道会司说话啊?”
“要我看,这月茗大人莫不是私下,收了他们道会司什么好处?”
“有可能啊……”
“你们!”
遭此对待,月茗那如朝霞映雪般的白皙容颜上,显露出一抹嗔恼的薄红,月牙白尼裙下的娇躯微颤,胸脯处一阵隐约起伏。
她此刻所能约束的,也只有身后那两名姑尼了。
“好了,月茗师傅,一群装睡的人,你是无论如何也叫不醒的!”
将佛会司诸人的丑态尽收眼底,对着欲言又止的陈芷若摆了摆手,谭玄缓步上前,幽深的眸光落在如空二人身上,徐徐开口道:
“据在下所知,戒妄法师所在的禅宗,有一名叫真言咒的术法,能够当众辨别言语真假。
既然你们对这场比试心存疑虑,那不妨便对在下施展此术法?”
说话间,他目光趋于戏谑。
而结果也不出他所料,在他注视下,戒妄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肥大的耳垂,佯装镇静道:
“我禅宗术法浩如烟海,真言咒不过是其中之一,且并不是宗内弟子必要修习的法门,贫僧并未将之习得。”
谭玄面上也不生恼,只淡淡一笑道:
“那依诸位所见,今日这武摆,该当如何收场呢?”
“呵呵,收场?那自然是方才那场比试结果不作数,再行比过!不过这一局,由贫僧来试试你究竟有几斤几两!”
如空眯眼道。
对此,谭玄有条不紊接着道:
“哦?照此看来,这比试结果作不作数,是单凭你的一张嘴?那要是再行比过,结果还是一样,又当如何?
而且想要再比,你似乎该先证实在下方才有无违规之举罢?”
“……”
听到这话,如空言语一噎,这绕来绕去,算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但他今日既决定耍浑,便没打算要脸:
“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亲眼所见!
现在不过是你不承认罢了!
正因如此,需要你再比过一场以证清白,你若不想再比,又如何证明自己挣脱禅定鼓声,没有借助不属于自身的力量手段?”
语罢,如空面露冷笑。
跟他绕?
那就将话题绕回去!
他们这么多张嘴,众口铄金,由不得这谭霖不妥协!
“原来是亲眼所见。”
谭玄面上淡笑徐徐收敛,缓缓点头。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没再多说什么,转而自顾自的走到早些时候,到场来时路过的一颗高大黄杨树边。
十数丈的距离。
他慢悠悠足足走了半柱香的功夫。
就在一众人一头雾水,不耐烦之时,他身形站定,于树下法决掐动,一只手朝着上方树桠陡然一招。
顿时,一张泛黄符箓被他收入手中。
看到这一幕,如空、戒妄等人心生不妙。
而仿佛是印证了他们心中的这丝预感,谭玄笑眯眯的捏着那张符箓,返回场中。
手臂一抬,将符箓高举于顶,淡笑道:
“诸位见多识广,这种不入流的非攻伐低阶符箓,应该认得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