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赤地,无数飞禽起起落落于其上空,个个眉眼低垂,仿佛丧家之犬,哪里还有半点意气风发,浩浩荡荡朝着周山而去时的风姿。
这时,焦急不已的计蒙来回踱步于不死火山脚,他看向一旁的白泽,发现后者脸庞同样阴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问出那句话,被其生生咽下。
当一道赤色流光划过天际,重重砸落于南方赤地,众人目光皆被其吸引而至。
待漫天尘土散去,帝俊身形缓缓从内里走出,背上太一趴在其肩头昏迷不醒,一身金甲也被巫祖生生凿碎,此时已变得破烂不堪。
帝俊同样好不到哪去,一身明黄道袍此时已经破破烂烂,头顶金冠已不见踪迹,乌黑长发散落于脑后,极为狼狈。
计蒙白泽二人对视连忙上前搀扶,白泽手扶帝俊,计蒙将太一接过背在身后,未曾言语,帝俊便摆了摆手道:
“先回青鸾殿,稍后再议。”
青鸾殿,主位之上的帝俊端坐青玉大椅之上,他穿戴了一身崭新道袍,将发丝重新用帝冠束起,看向一旁的白泽道:
“太一如何了?”
白泽踏前一步,躬身作揖答道:“眼下尚未苏醒,其周身伤势过于严重,贫道已为其服下涅槃丹,想必很快就有所好转。”
闻言,帝俊脸色阴沉,他五指握住大椅扶手,猛然发力将其生生捏碎成齑粉,猛然起身从喉咙中挤出一道声音道:
“此仇不报,吾誓不为神!”
“听吾号令,命所有飞禽待命,待太一醒来,前往星空。”
白泽眼神一沉,看着帝俊的身形,仿佛看到了那日独坐星空万古的身影,他微微弯腰,恭敬抱拳领命道:
“谨遵上尊法旨。”
悠悠千年中的某一日,当两道身影拔地而起直入云霄,身后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飞禽振翅跟随而去时,洪荒大地所有生灵便觉心头一紧,那惶惶天威压的众生无法呼吸。
直至一道气运金龙腾升洪荒天幕,洪荒所有生灵便都不自觉的昂起头颅,目光看向天际。
当一座巍峨宫殿悬浮于洪荒天幕紧临九天处,洪荒所有生灵都瞪大了眼睛。
万寿山,五庄观内。
镇元子负手而立于观道殿顶,在他身侧,红云手拎酒壶,同样仰头望天,惊疑道:
“异宝出世?不对,气运竟如此之浓郁,当世罕见!道友以为否?”
红云看向镇元子,他坚信自已这位老友定然知晓一二,果不其然,只见镇元子微微颔首,他抚须道:
“对也不对,此为一宝,名曰“天庭”乃应运而生之物,非天地钟爱之大气运者不可得也。”
镇元子不免有些感慨,前世听闻过无数次的古天庭,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只见其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只见那天庭立有四门,居南之位曰南天门,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入内惊人。里壁厢有几根大柱,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又有几座长桥,桥上盘旋著彩羽凌空丹顶凤。明霞幌幌映天光,碧雾蒙蒙遮斗口。 寿星台上,有千千年不朽的名花;炼药炉边,有万万载常青的瑞草。
又至那灵霄宝殿,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上面有个紫巍巍,明幌幌,圆丢丢,亮灼灼的大金葫芦顶,当真威不可言。
见此,镇元子不免感慨道:“若非天道算计,妖族居此天庭,当如日中天,昌盛亿万年。”
“妖族?吾游历洪荒数百万载,怎得从未听闻此族?”
红云打量着老友,目光灼灼,似是在打量稀世珍宝般,见此镇元子身躯一颤,他转头看向红云,做出噤声的手势,沉声道:
“不可言,道友日后便知,只是骤时即便知晓也莫要追问才好。”
见镇元子表情郑重,红云也不再追问,他本就不将这些琐事放在心间,出言询问不过好奇使然。
不过当真有一事被红云记在心头,张了张嘴正欲开口,便被镇元子打断,后者摆了摆手,脚尖一点身形飘然至庭院中,他徐徐道:
“此处非是交谈之地,道友且随贫道入殿中一叙。”
入得观道殿中,镇元子将三根香火插入香案金鼎之中,这才转身落座于蒲团之上,与红云相对而坐。
看着红云迟疑的神色,镇元子微微一笑,接过后者手中酒壶,笑道:
“贫道知晓道友心中所惑之事,尽管说来,贫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此,红云也不再扭捏,他捋了捋长须,眼眸暗沉道:
“道友自从南方归来便闭关不出,想必受伤极重,以贫道看来,似道友这般神通者洪荒如今恐怕不多,实不相瞒,贫道游历洪荒数百万载,或多或少也曾见识过极为古老的存在,道友持地书在手,即便作为古老神祇想要将道友伤的如此狼狈,恐也不易吧?”
镇元子将手中酒壶抛给红云,后者稳稳接住,灌了一口酒,但见镇元子将双手拢在袖中,他赞叹道:
“道友果然心细如发,贫道便知瞒不过道友,只是你我今日交谈,万不可传入外人耳中半点。”
显然这是镇元子对于红云的敲打,经人参果树一事之后,镇元子便不敢再将天机告知红云,生怕后者酒后乱言,散播出去,从而打乱天道的布局,召来灾祸。
世人皆知事天意不可违,滚滚大势倾轧而至时,唯有等死而已,所谓天意不过是由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因果牵扯所凝聚而成的长河,水自天上而来,注定流入江海,可其中的水流大小却不可控,因此有人泄露天机,便如同给长河引流,从而所产生的分歧,天道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必定将意外抹杀于摇篮之中。
倘若镇元子将天机告知红云,在天道眼中镇元子与持铲者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