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未央路一直跟到河坊街，我知道那个少女和那所谓的山长夫人坐在一个轿子里，可我~可我没想到一个人会为几句话和一盒香饼而如此虐杀一个人！”
赵如意说到这里垮下了肩，她一直觉得自己前世很惨，但她前世和藏春阁的很多姐妹比起来好像运气又特别好，她从没遇到过这样令人恐怖的人。
“这不怨你！毕竟……”
张添文也说不下去了，那少女的面容一团血肉模糊，连他们这样多次见过凶案现场的人看着都想吐，何况是赵如意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她的心理已经强得不是一点半点了！
赵如意不知道张添文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有个无辜的少女被害了，因此她要尽量去弥补这个过错！
“我闻到了那位夫人身上淡淡的蔷薇花露的味道，而且毓秀跟我说，那人是山长夫人，所以我就是想先跟着她，看她下一步想干什么！
平阳侯世子，我觉得这人很关键！
而且刚才这条街上的一对姐弟还说住在这屋子里的老头很怪，你~还是悄悄询问一下，并且保证他们的安全吧！他们姐弟一个叫金蝉，一个叫小虎子！”
“会的，你放心！”
本来张添文还觉得自己猜测宋玉和山长夫人有染这件事已经惊世骇俗了，但他更没想到山长夫人是这样的变态。
“张校尉，这屋子和清水街屋子的隔离墙被打通了，对方应该是从清水街离开了！”
这时负责带人进屋搜查的一个巡城卫手里捧着一件衣物递上前说道，“我们还在衣柜的底层搜到了这个！”
张添文一看到那衣物上的绣花纹路脸色就突变了，他对那巡城卫说道，“卫东，把这件证物收好别被其他人看到！
我有事先走了，你带着人在这里继续搜，并打听清楚这两家人的情况！”
卫东慌忙将捧在手里的衣物团好抱在怀里，信誓旦旦地说道，“是，属下遵命！”
张添文点点头，然后神情肃穆地问赵如意：“县主，他们走了有多久？”
“有一刻钟多点吧！”
“希望还来得及！”
张添文一边疾走，一边对赵如意说道，“县主，能陪着我到青山书院走一趟吗？”
“可以！”
赵如意也急于知道山长夫人究竟是不是今日看到的那个人，毕竟弟弟还在青山书院读书，她可舍不得把弟弟置于危险之中。
“那我们骑马过去！前面有个驿站，我可以以官府的名义征用马匹！
我们边走边说吧！你刚才说那对姐弟对你说了什么？”
“刚才那对姐弟说……”
赵如意的话正说到紧要处时，冬青突然走上前来打断赵如意的话说道，“平阳侯世子，还是我来说吧！我当时也在场！
那姐姐是个上门收脏衣服的洗衣妇，她说那户主是个又老又聋又哑之人，但那小子说那老头其实会说话，有一回那老头抓了他的小牛牛说……”
“咳咳咳……”
张添文被冬青的话呛了一下，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冬青要抢着说了，这话让如意县主来说的确不妥！
辛夷也瞪大了眼睛，什么人这么变态啊！
冬青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那老头抓着那小子的小牛牛说道，他找不到他的小牛牛了，问小子能不能把小牛牛送给他！”
张添文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赵如意和她身边两个信任的丫鬟，最终叹口气说道：“知道刚才那个巡城卫捧出来的衣物是什么人穿的吗？”
赵如意主仆三人相视着看了一眼，又作无知状摇摇头。
“那是前朝的太监服！也只有去了势的太监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张添文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问道，“所以如意县主，你知道这个人会牵扯到什么吗？你~还跟着我去吗？”
说真心话，赵如意真不愿意牵扯到这里面来，可她已经被拉进了局中！
母亲身世的秘密，皇上和太子殿下对她的特殊，还有平阳侯父子俩对她的照顾，武威侯府和她的牵绊，她已经不知不觉被归属于朝中的某个势力中了。
赵如意语气平静地问道：“平阳侯世子，如果我当一切都没有发生，可以全身而退吗？”
张添文意味深长地笑道：“这恐怕不行！他们不会放过你，你也不会放过自己！”
赵如意知道，张添文口中的“他们”不仅包括江怀宁，也包括德淳帝；而她也不会拿身边人的性命做赌注，所以她也是一颗棋子！
因此她心情很不爽的翻了一个白眼说道，“那行，走吧！你以后也不要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了！”
张添文不仅对赵如意的白眼不在意，反而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
张添文说的那个驿站是进锦城述职的外地官员临时住宿和换乘马匹的地方，那里的马匹并不强壮，有的马匹甚至已经很老很瘦了，就是张添文他们选的那四匹马赵如意也觉得那马背瘦得跟刀刃一样了。
赵如意轻盈的跃上马背后，微皱着眉头问道：“咱们炎国官用的马匹都这样吗？”
“也不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好马也要用在军队中！”
张添文说到这里又一言难尽地说道：“赵如意，我们的马匹来源一个是官牧军马，一个是民牧军马，还有一个就是茶马贸易，不管是哪一个都需要银钱来支撑，所以~这些马你就将就着骑吧！其实它们的耐力很好，一路小跑着到青山书院也不到一个时辰！”
赵如意算是听明白张添文话中的意思了！炎国国库没钱！
这就怪不得德淳帝抠抠搜搜的舍不得给她一支护卫队，而是允许她招收超出编制人数的伤残军人组成的护卫队了，因为德淳帝要她养着这些伤残军人，而官府每月就可以省了这些人的救助金。
其实徳淳帝不知道，有时候那些伤残军人到了官府也不一定能领到救助金，他们可能会领到一顿板子！
朝堂的事情赵如意不想管也管不了，但是身边人她要管，她就不得不关注朝堂的动向，她现在越来越理解陈晚境跟她说的那句话了：陈晚境说，有国才有家！
前世里她临死前的那场雪灾就因为国不成国，灾民救助不及死了不少人，她躺在屋里的时候都能听到窗外风声中夹杂的哀哭声，所以这一世她不仅要自保，还要有保护身边人的能力。
她要有护卫队，要有可用的马匹，要有足够支配的物资和银钱，张添文不知道自己随口吐槽的一句话居然让赵如意想了这么多。
赵如意看张添文骑着马在前面小跑了起来后，也双手提起缰绳，双腿夹紧马肚，轻呼一声“驾”，马儿也跟着小跑了起来，冬青和辛夷也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由于张添文穿着巡城卫校尉定制的服装，又一路吆喝着办案请行人和马车、轿子避让，因此马蹄“得儿得儿”的声音，渐渐地变得欢快起来。
而自从进了锦城后再没到马场骑过马的赵如意也越骑越快，越骑越感觉得心应手了。
“如意县主马骑得不错，什么时候我们赛一场？”
“这锦城有什么地方可以骑马吗？”
“你还不知道吗？”
张添文诧异过后，才笑着说道，“锦城南有一个浮玉山，那里有个官家牧场和跑马场，只有官宦子弟和家眷才能去，而且消费不低！
不过那里的马匹还不错，都是优良品种淘汰下来的，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赵如意咯咯笑道，“那好啊，什么时候赛一场！”
两人说笑着从一辆正在慢跑的马车边“得儿得儿”的小跑着过去了，而辛夷和冬青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如果他们回头看一眼的话，也许就会认出那坐在前室的马车夫正是那两个轿夫中的其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