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达送了茶水正要出御书房的时候，徳淳帝又叮嘱道，“派人在外面好好守着，除了太子殿下谁也不许放进来！”
“是，皇上！”
冯达偷瞄了一眼平阳侯张翼，然后退出了御书房。
“章翼，这回徐正省的案子追讨回不少银两，朕想好好修缮一下这些宫殿，你说大臣们会有异议吗？”
“这个……”张翼想了一下，实话实说道，“皇上，臣倒是没什么异议！毕竟这皇宫还是前朝留下来的，当初没多少银子，也只修缮了部分宫殿，还有很多残破不堪的宫殿没有修缮，好在皇上的妃嫔媵嫱不多，住着也绰绰有余了！”
徳淳帝无语地看着他，心想：你还不如不说呢！
“那就算了吧！”
徳淳帝有点垂头丧气地说道，“桃花汛也快到了，各处花银子的地方还很多，宫里就再等等吧！”
张翼很同情的看了徳淳帝一眼，要说徳淳帝也挺可怜的！
炎国刚建立不久，太上皇就挥霍无度，丢下一个烂摊子给徳淳帝收拾。
徳淳帝倒是想做个明君，奈何气运不佳，不是遇到天灾，就是遇到人祸，好不容易攒得一点银子就哗哗地往外流。
去年如果不是如意县主拿出银子来解了危机，估计皇上这会儿还急得揪胡子呢，哪还有什么心情过年睡小妾！
想到气运这事儿，张翼觉得在说正事前还有一事需要禀报给徳淳帝知道。
“皇上，清泉山坍塌的地宫已经清理出来了！原来这是前朝的皇陵。”
“前朝的皇陵？”
本来还垂头丧气的徳淳帝立即惊喜地问道，“那里面的墓葬品呢？我听说前朝皇后下葬时的陪葬品很多，光金银珠宝都堆了一屋子！”
徳淳帝对于陪葬品这事儿是有心结的！
当初江贵妃诈死后，太上皇大手一挥就搬空了大半个国库进去，然后再腿一蹬就升天了，留下徳淳帝守着穷哈哈的朝堂过日子，所以张翼觉得徳淳帝挖了江贵妃的陵墓有一半原因是为了里面的陪葬品！
可惜道高一丈魔高一尺，这一局徳淳帝输了！江贵妃带着自己的陪葬品消失了！
闲话少说，还是说回张翼听到徳淳帝的话后说了什么吧！
张翼同情地看了徳淳帝一眼后，接着说道：“我们的人进入陵墓最底层的时候，不光发现了前朝皇后的石棺，还发现了前朝皇帝的石棺，而那些陪葬品早就被最初进入地宫的人拿光了！”
德淳帝刚刚才浮起的笑意就这么僵在了脸上，他难以置信地说道：“前朝皇帝也葬在那里了？陪葬品还都拿光了？”
“没错！”张翼点头说道，“连石棺上镶嵌的宝石都被撬走了！”
德淳帝皱紧眉头问道：“章翼，你觉得会是谁干的呢？是安王父子俩吗？毕竟最早‘发现’这个地方的就是他们！”
“有可能是他们俩，但也有可能他们俩什么都不知道！毕竟那个地方很隐蔽，安王父子俩也要有人带路才行啊！”
徳淳帝震惊了一下，然后用空洞的声音说道：“你是说~是江怀宁自己盗了自己的墓葬不说，还盗了她父皇母后的陵墓，然后把那些陪葬品运出去了！”
“最后又把那个地方透露给安王父子俩，然后他们在那里开设非法赌场敛财，拉拢朝廷命官，要挟他们为自己所用？”
徳淳帝简直低估了江怀宁的底线，当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他绝不会去挖自己父皇母后的陵墓啊！
张翼看着徳淳帝笑而不答。
“对，一定是她！”徳淳帝拍着大腿激动地说道，“当初太上皇带着军队打进皇宫后，江怀宁的父皇已经被宫女们合伙砍死了！”
“太上皇可怜江怀宁，就让她做主葬了自己的父皇！然后她…所以她是知道那个地方的，也知道怎么进来！”
“原来她一直和安王他们有联系，而安王利用户部尚书徐正省偷窃国库钱财都孝敬给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究竟养了多少人？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徳淳帝气得拍案而起，他在大殿里走了几步后，有点不满地瞪着张翼说道：“章翼，你们监视安王那么久，难道就没有她的一点消息吗？”
张翼摇摇头，微皱着眉头说道，“他们其实很少联系，有时候两个消息之间间隔时间可能长达两三年，所以我们很难找到她的巢穴！不过我确定她最近又开始活跃了！”
“哦~快说来听听！”
徳淳帝又兴奋地坐了回去。
“这老妖妇再不行动，我都要以为她已经死了，毕竟她已经五十岁了！不把她揪出来，朕这心里不安稳啊！”
张翼很同情地看了徳淳帝一眼，然后将他在县主府和赵如意他们交谈的话，还有赵如意叫问荆传递的消息，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徳淳帝听了以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觉得这次元宵节的事情是江怀宁指使的？有何证据？”
张翼喝了一口茶，将脑海里的信息整理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道：“皇上，前几日锦城清水街的清凉客栈来了两个外地人，其中一个男子仪表不俗，俊美非凡，他登记的姓氏也很少见，他姓妫！”
“外地人，还姓妫！”
“是的！”张翼笑着提醒道，“说起来他跟臣还是亲戚呢！”
德淳帝愣了一下，转瞬就瞪大眼睛说道：“跟你是亲戚？跟你是亲戚~你是说······”
张翼笑着点点头，“臣的大伯早年闯荡江湖的时候娶了一个姓妫的女子，那女子就是那男子的亲姑姑！”
德淳帝笑着说道：“你大伯不就是我的大舅！那这男子岂不是跟朕也是亲戚！”
德淳帝话音刚落，脸上的表情就变得难看起来，他有点复杂地说道：“那这么看的话，这男子和江怀宁也是亲戚了！”
“朕记得朕小时候跟着先太后进宫的时候见到过一个姓妫的北疆部族首领，那人虽然年近半百了，但离开前还是娶走了江怀宁的妹妹怀玉公主！难道那男子就是······”
“没错！那男子是怀玉公主的儿子妫瑜！年不足三十，怀玉公主嫁给那妫姓首领近十年才生的他。”
德淳帝听到这里“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语气森冷地说道：“原来他是江怀宁找来的帮手！”
“章翼，朕命令你立即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朕要知道江怀宁的巢穴在哪里！”
“皇上，你先别急！”
张翼立即站起来，笑着安抚道，“等臣把事情说清楚了，你再决定要不要抓他吧！”
德淳帝狐疑地看了张翼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坐下来说道：“好！你说！朕听着！”
“是，皇上！”张翼坐下来接着说道，“臣这里一得到消息当晚就去试探了那小子，谁知道那小子功夫了得，早就在那里等着臣了！”
“他对臣说他并无恶意，他是被江怀宁引到锦城的，因为江怀宁说有他弟弟的消息！”
德淳帝这个时候情绪也平静了下来，他奇怪地问道：“难道怀玉公主生了两个儿子，而其中一个儿子还被人抱到锦城来了？”
“没错！妫瑜说他弟弟是个遗腹子，听说长到五岁的时候被一个前朝的老太监抢走了！”
张翼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念头，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他根本没有抓住。
“几个月前，妫瑜得到江怀宁传来的话说是有他弟弟的消息了，但妫瑜如果想知道他弟弟的消息，到了锦城就必须听她的吩咐！”
“这个老妖妇！朕怀疑抢走孩子的老太监就是她的人！”
张翼笑着点点说道：“妫瑜也有此怀疑，但是只要江怀宁吊着他的胃口，他就不会主动说出江怀宁的藏身之处！”
张翼说到这里停下来突然对德淳帝说道，“皇上不如猜猜元宵夜的那个刺客是谁！”
“难道是妫瑜！”德淳帝捋着胡须，思索道：“那这个妫瑜的目的是什么呢？”
张翼眼神微不可见地瞟了德淳帝一眼，然后笑着说道：“这个妫瑜我从他的交谈中感觉他是个邪魅狂狷之人，江怀宁未必指使得动他！所以我认为他是为了搅乱江怀宁布的局，给我们指引一个调查方向的！”
“皇上，如果不是妫瑜的出现，臣可能就把八方茶楼外面发生的事情和一品茶楼里发生的事情像以前一样处理了！”
徳淳帝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妫瑜在暗示你们，这件事情和江怀宁有关！可江怀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暗算两个学子暴露自己，很不划算啊！”
“的确很不划算！”
张翼笑着说道，“不过江怀宁大概没想到妫瑜会暗杀那个无赖！”
“而且据我的分析，江怀宁之所以要这么干，也许是为了春闱的时候让她自己的人上位吧！譬如说那个疑点重重的安玉！皇上要是看了安玉和崔远，赵德厚三个人的文章就知道了！”
“你是说……”徳淳帝脸色阴沉地说道，“安玉抄袭了崔远和赵德厚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