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
张翼皱紧眉头看着书案上的陶瓷烛台。
在烛台的旁边是一个笔筒,笔筒在烛光的照射下投下了一个筒状的阴影,而在阴影的下面没人知道那地方有一道儿时的张添文用匕首留下的划痕。
张翼的目光从烛台移开,依旧不死心地问道,“你是说你和江怀宁是在青山户外见的面吧?”
妫瑜摇摇头,笑道,“不,我们是在青山的一座大宅院里见的面!”
“一座大宅院?据我所知,整个青山的建筑群只有一座青山书院,你没搞错吧!是不是马车拉着你们到了青山书院东南方向的稷山县,那里因为有一家皇家寺院,所以周围会有很多家山庄……”
“侯爷是想说我连方向也不知道吗?”妫瑜打断张翼的话头,讥讽的笑道。
张翼愣了一下,讪笑道,“那这么说江怀宁果然藏在青山书院了,元宵夜那些学子的事情果然是她搞得鬼了!”
“这个我可没说!”
妫瑜想到自己从那个马车夫嘴里听来的话,心里忍不住一乐,笑着问道,“你知道青山有多大吗?”
“我们是近黄昏的时候被人接到青山后山,然后由一个老妪带路,在山中茂密的树木间七拐八拐到了一个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大宅院的,那里有假山有池塘,有亭台楼阁,粗看和富商巨贾的大宅院没什么区别!”
“我和我的随从连半个时辰都没待到就离开了,因为跟那个女人说话,你会忍不住起杀心!”
“她那宅院的一草一木一石都有阵法,不懂五行八卦阵的人很容易就被困在里面了!”
“还有阵法?”
张翼震惊地说道,“难道她身边真有什么高人?”
妫瑜嗤笑道:“高人倒是谈不上,她那阵法倒没什么难的,难的是你怎么找到那处地方!难道你打算把整个青山翻过来找吗?”
张翼看着妫瑜嘴角的笑意,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难道不行吗?”
“当然行!不过我怕你做无用功,反而会打草惊蛇!障眼法听说过吗?”
张翼皱紧眉头说道:“这世间法术都离不了一个‘破’字,大不了我把青山翻过底朝天!”
“不错!”
妫瑜对张翼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又笑着问他,“不知道你们炎国兵部或者吏部可有青山的测绘地图,你可知道青山究竟有多大呢?”
“反正我们去的时候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当然这不排除马车夫故意绕路了。我们回来的时候是从山间的树丛中钻出来的,那时已经月上中天了。”
“车夫说,那里既不是青山的前山,也不是青山的后山,而是梁家村的路口。”
妫瑜看着张翼纠结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是不是有点迷糊了?”
“车夫还对我们说,那里连成一片的大山小山都叫青山,青山书院是在青山前山。对了,我们出来的过道有一个一线天,我抬头看见了月亮。”
“你如果从梁家村路口进山也可以,不过我们走出来后回头看时,那里已经没有出来时的路了!”
“反正你自己派人去找吧!打草惊蛇的可能性非常大!”
张翼想了一下连绵不绝的青山山脉,感觉摆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难道就留着这个隐患随时可能在炎国掀起腥风血雨吗?到时候会死很多人的!”
张翼拍案而起,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后,终于下定决心告诉妫瑜一些很隐秘的事情。
“不瞒妫公子笑话,前不久我们才在清泉山捣毁了江怀宁父母的地宫,地宫里的陪葬品已经被她转移得干干净净了!”
“以前她诈死的时候太上皇几乎把刚刚充实的国库掏空了给她做陪葬,等皇上登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陪葬品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张翼坐下来,疲惫的叹口气接着说道:“也就是说江怀宁手底下有一批人,她手握的财富又富可敌国!你说像这样的人难道不可怕吗?”
妫瑜对于张翼说的话倒没多震惊,他反而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她那样的人其实说可怕也不可怕,可怕只是因为你们高估了她,是人就会有弱点,而她的弱点这回不就暴露了出来吗!”
张翼正满怀期待地看着妫瑜,等着他说出江怀宁的弱点,谁知道妫瑜话锋一转问道:“侯爷,关于江怀宁的事情我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我姑姑妫呈鸾和我弟弟妫旭的下落了?”
张翼的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于是就冷肃着一张脸说道:“妫公子,你用一个人的消息来换两个人的消息,这似乎很不公平啊!”
“而且关于江怀宁的消息妫公子似乎也有所隐瞒啊!”
妫瑜笑着说道,“侯爷,我知道这两人的消息你都知道,其实我只要抓住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亲人就会得到答案!”
“你敢!”
张翼震怒地站了起来,案几上的茶杯也被撞落在地上。
“我不是不敢而是不屑于这样做,不过我能在锦城停留的时间不多。”
妫瑜从茶盘里拿出一个新茶杯给张翼倒上一杯茶水后,表情凝重地问道,“侯爷,闵琮贺死前看到的那个男孩现在在哪里?或者说他叫什么名字?”
“什~什么那个男孩?”
张翼吓得坐了回去,他看着妫瑜,表情惊悚地问道,“妫~妫公子,怎么会这么问?”
妫瑜叹口气,垂下眉眼看着地面悲伤地说道:“我弟弟当年是不是被折磨得快死了?因为他的体质很特殊,在他濒死的时候如果前世欠下恶债的人接触了他,邪崇就会以他的身体为媒介跟着那人,直到那人死后才会消散。”
“所以妫呈鸾才能在算到闵琮贺病了后立即赶回来,而且不让其他人来照顾他,因为那种死亡很恐怖!就好像那些邪崇钻进了他的体内,一点点在蚕食他的精神力,而他痛苦得恨不得撕开自己的皮囊……”
张翼身上直冒冷汗,他万分庆幸当年他没做什么恶事,不对,他以后也不会做什么恶事,他还要提醒家里人也不要做恶事,这世间真的有因果报应啊!
“那~那既然妫呈鸾能算到我大伯的情况,她为什么不救妫旭呢?那毕竟是她的亲侄子!”
妫瑜眉目间涌起一股悲哀的神色,他有怨恨也有无奈,最后只能苦笑道:“我们毕竟是人不是神,我们也要遵循规律行事,她当时不出现也有她的道理!”
妫瑜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心里依旧无法释怀,于是他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侯爷,其实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因为我会去问如意县主!昨夜我梦中已经有了警示!”
妫瑜从始至终就没有把那幅母亲的画像拿出来给一个陌生男人看的打算,而且他已经从张翼提到的闵琮贺的死状中知道妫旭出现了。
“好吧,我告诉你!”
遇上妫氏一族的人,张翼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打又打不过,别人还能推演卜算,简直是神人一样的存在。
“二十年前,我师弟杨广钰从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太监手里救了一个五六岁的漂亮男孩。当时那男孩发高烧都快死了,那老太监想将他扔进河里冲走,结果我师弟路过的时候将那老太监踹进河里后,将那男孩抱了回来。”
“我大伯捏过那男孩的骨,他说那孩子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可惜要死了,叫我们把他丢回去!”
妫瑜眼眶发红,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只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被我师弟收养了,因为他脚踏一星,所以我师弟给他取名叫天玑。”
“好,天玑!我知道了!”
妫瑜深吸一口气又问道,“那他和如意县主什么关系?”
“他们是师兄妹的关系,不过我看他们……”
张翼没有再接着往下说了,但是妫瑜心知肚明地说道,“不过妫旭很喜欢如意县主是吗?”
“是!”
张翼好像一点也不奇怪妫瑜说的话,反正已经要说了,自己何必隐隐藏藏的呢?
“天玑因为被那老太监用了宫刑,他这一辈子只能与情爱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