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之中,身披黑色法袍、改变原本体型的伊西多尔站在撒拉德后背,兜帽下的目光冷静在森林中寻找,引导天光凝聚火海焚灼森林。
伴随神圣之火的灼烧,林间门被焚灼的沉沦者接连被净化。与土之城中相似的情形重现,金色的灵魂光耀飞向远方。
卡摩斯挥动手中的勇者之剑,与撒拉德的龙之吐息斩杀靠近的沉沦者,通过道具在伊西多尔脑中询问:“伊西多尔先生,您还没感知到那座地下宫殿在哪吗?”
“我已经隐约察觉呼唤。”伊西多尔举起手中的银灰色法杖,兜帽下的眼睛微合,“就在附近,请再给我一点时间门。”
“我知道了。”
卡摩斯将左手放于剑刃上,挥扬长剑将一只宛若巨型飞鼠的沉沦者斩杀。
“嗷!”
撒拉德朝前方喷吐出龙息,泥流席卷成土之风暴,将被斩杀的沉沦者尸体摧毁,掩埋飞溅的血液形成石流。
随愤怒和惧怕逐渐恢复理智,主卧中的魔女走到侧边的墙壁前。
先戴上一双暗红色手套,血魔女从墙壁抽下一面精致的黑花纹帘幕,被揭开帘幕之后尽是一张张不同形状、被黑色光耀遮掩的魔法镜。
血魔女从魔法镜中先取出一根黑色的蜡烛,轻轻放在一侧自动伸出的烛台上。随后用指尖引燃一缕火焰,将蜡烛尖点燃。
魔烛因燃烧顺着壁大量流下如血泪般的腊,吸收镜面附着的黑色光耀。
被吸收光耀后的魔法镜闪烁虚影,先全方位无死角印照出血魔女的模样,再因阿芙蕾手指轻压腊的动作,镜中画面改变,投影出死亡森林中的场景。
流下的腊融合成一张虚幻的王座,蜡烛并未因此减少。
“人类勇者、巨龙……还有一位陌生、力量却如此神圣的光明法师。”
血魔女手指轻轻卷起自己的一缕金发,撩起华丽的裙摆侧身坐在椅上,并未因沉沦者的死亡而悲伤,猜测他们此刻到来森林中的原因。
虽然心中愤怒、理智近乎完全失去,血魔女的本体与化身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智慧完全不同。
血魔女在手套上涂抹一层蜡油,继续表现出愤怒,让森林因她而暴动,且任由沉沦者进攻卡摩斯。血魔女注视镜中的画面,将手伸进其中一面较为小巧的墨镜里,从魔法镜内掏出一颗女性人类、形状美丽的头骨。
血魔女将头骨随意放在燃烧中的蜡烛之上,烛火在空荡的眼眶中幽晃成两簇鬼火。
鬼火凝聚成眼睛的形状,头颅的上下颚骨咔咔作响,随后发出喑哑而低沉、却又不失华丽的馥郁女声:“噢,我亲爱的本体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竟然惊动你主动唤醒沉睡许久的脑子?”
头骨说到这里时闭嘴,空洞的眼眶朝向魔法镜,注视站于龙背上的伊西多尔,眼眶中流出如黑色蜡油般的眼泪,嘴再慢慢裂开一条缝,宛若夸张的歌咏:“噢,如此神圣的光明之力,是那位圣洁的教皇终于要净化我们了吗?”
“我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从我诞生时……就已经知道我们逃不脱被光明净化的未来。”
腊在头骨左右凝聚成手,擦了擦并没有的眼泪,极其虚伪的朝血魔女询问:“噢,本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城堡去迎接光明的洗礼?比起浑身散发出光明气息的家伙,我更希望死在另一位人类的手中。”
“你是还没有睡醒吗?我亲爱、且最重要的脑子。”
血魔女目光注视头骨的眼眶,“他既然能站在巨龙的背上,他就不可能是教皇的盟友、更不可能是教皇的化身。”
“你说得对。”
头骨再次用细细的腊手揉了揉眼眶,佯装自己刚才没看清,虚伪的轻噢一声,“确实,所有巨龙都不可能成为他的盟友。”
头骨眼眶中的魂火飘晃,于是魔法镜中的画面闪烁,房间门光线忽然暗淡,阿芙蕾的脑子、头骨中的女声神秘而体贴的朝血魔女询问:“我亲爱的本体啊,请问你此刻唤醒我的原因是为什么?”
“我与你共为一体,互不分离。”头骨中的阿芙蕾声音越发关切,“你现在将我唤醒,绝不可能是想要离开这座城堡对吗?光明正监视我们的城堡与森林,现在出去会被灼热的艳阳融化,我不想变成一摊烂泥,那样不美丽。”
“取出了脑子不代表我没保留智慧,我绝不可能犯这种愚昧的错误。”
血魔女注视镜中的伊西多尔,“你不觉得他的光明很神圣,却又莫名带有一种隐藏的黑暗吗?”
“确实。”
头骨上下闭合颚骨,碰撞后发出咔咔的声音赞同,“要不是因为他太像黑魔法师伪装成的光明法师,而且身上携带的光明之力如此纯净圣洁,我差点猜测他是那位教皇的化身之一。”
血魔女:“你是在讽刺我们?”
“当然不是。”头骨中的脑子惺惺作态,“身为最美丽的女人,我们应该拥有大陆最顶尖的智慧,所有种族都不能与我们相比。”
“你的虚伪有取悦到我。”
血魔女根据魔镜的画面调整一个更优雅的坐姿,“他不是教皇的化身,你觉得他会是谁?”
“猜不到。”头骨中的脑子低声轻叹,“我沉睡了太久,现在有些不理智,需要一点滋养。”
魔镜中的倒影与本体做出不同的行动,将一个精致的白色酒壶递出镜外。无需本体的动作,镜中的血魔女倒影提起酒壶,将壶口对准头骨倾倒出暗红色的沉血。
血液染湿骨,让边缘从优美的曲线看上去越发柔软舒适。
直到头骨吸收足够的血液,镜中倒影的血魔女这才将酒壶收回。
吸饱血的脑子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随后用同样更柔软的腊手轻捏骨骼的边缘,将头骨按照自己钟意的形状调整,眼眶中烛火凝聚的眼睛注视魔镜说:“他的光明很纯净,似乎有一些相似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位圣子,那位让人记忆深刻的圣子。”
“光明神殿的圣子数量太多,都是教皇遮掩罪恶的工具。”血魔女,“携带光明之力,又让人能记忆深刻的圣子……”
血魔女将手伸进镜中,取出一本用兽皮封包的羊皮卷,“是这些爱情故事的创作者吗?那可都是我用于打发时间门的好东西,可惜他许久没有新作,真让人寂寞。”
“若是与他有关……”血魔女,“他是请求这位法师,来救走那个女人的吗?”
第601章
“哪个女人?”
被封禁于特殊的‘头骨’中,阿芙蕾的脑子发出疑惑的询问:“在我沉睡的时间里,你与那个身披光明,却满心邪恶的家伙达成了什么交易?”
血魔女:“他借用我在血林地下建造的监狱,将一个可怜的女人关了进去。”
头骨咔咔的发出碰撞声响,惋惜道:“能被虚伪的我们称之为可怜,那她一定是真的很可怜。”
“那是一个从被玷污的神圣之中诞生的女人,本应是数量稀少的半天使,却只有教皇记住她的过往。”
血魔女的目光注视镜面,左手取出一杯陈酿的吸血鬼美酒,戴上手套的指尖在杯壁轻点,“她被教皇剥夺记忆,只剩下部分无法被抽离、至心中绝对忠诚于神圣光明的情感。而且被教皇改造自身魔法,还强行保留她白鸦圣女的身份,不断杀死、再重复以寄生新的躯体的方式重生。
明明已新生多次、因死亡沾染上邪念,那个女人依旧因内心的情绪帮助那位圣子……甚至想要逃离光明神殿,于是令教皇感到无法容忍。”
头骨摆动细细的腊手,同样从镜中取出装满血液的酒杯,再从张开的口中吐出一根类似蝴蝶的口器,“我似乎知道你说的人是谁,那位白鸦圣女安德莉亚对吗?我记得她的每一次重生都会有一位公主死亡。明明是一件痛苦的事,在他人眼中却因教皇成为荣耀与仁慈,真是可悲啊。”
“能值得被记住的白鸦圣女也就只有那一位。”
血魔女手指从杯壁移开,艳红的唇瓣上扬,“你嘴上说她可怜,吸吮她们头骨中的大脑时依旧很有滋味。”
“蕴含光明与黑暗的大脑,不将邪恶吸收干净她也无法重生。我们是在帮助安德莉亚,以及那些惨死的纯洁少女。”
头骨伸长口器优雅的慢慢吸食血液,“何况我只是吸收头骨和大脑,更多的部位不是被你吃掉,就是被改造成各种沉沦者,我们都不是好人。”
藏于头骨中的阿芙蕾的大脑轻声感叹,眼眶中注视镜面的魂火飘晃:“他将白鸦圣女藏在血林的地下监狱……这位光明法师突然到来,很可能是因为与那位光明圣子相识。你现在将我唤醒,是想‘放任’那位白鸦圣女被救走吗?”
“当然。你看这位光明法师此刻净化我们的沉沦者,教皇却一点小小的惩罚都不降临,是他先违背我们的契约在前。”血魔女的眼中流露愤怒,“更何况我因他的要求让化身离开城堡……却在土之城中遭受被净化的后果。”
血魔女注视停止吸收血液、突然颤抖的头骨,“无论是血林此刻正在灼烧的光明,还是将我们化身净化的光明。我们好不容易创造的化身被毁灭,你觉得我们不应该生气吗?”
“身为盟友,他表现的实在是太差劲了,完全没有做到最初答应的承诺。”
头骨中的阿芙蕾将杯中血一次吸收干净,“我能感受到教皇此刻的光明很平静,他似乎在创造什么……我们因他的原因无法离开血之城堡,沉沦者要抓住那位光明法师会毁灭惨重。即使放任那个女人被救走,这只能说明我们遵守规则,光明不能责备我们。”
“要将损失降到最小,要让他知道盟友也会生气,我们也不能做的太明显。”
头骨中的阿芙蕾放轻声音,“你猜测他可能是来寻找那个女人,那就表现的隐晦一点,让一些祭品去被炸开通道。若是他们进入地下,找到白鸦后却没有能离开的空间秘法道具,那就用血将他们封印于监狱中,作为今日擅闯血林的代价,刚好那些‘小虫子’也都饿了。
无论是哪种结果,记得主动通知教皇这件事,来不来都是他的问题。”
“你说得对。”
血魔女将空掉的酒杯放下,低声对头骨说:“接下来交给我就够了,你该继续去休息。”
头骨中的阿芙蕾大脑轻叹一声,“感觉他似乎在预谋着什么,注意安全。那座监狱既然已经借给了教皇,会发生什么都与我们无关。”
“他们既然要去救那位可怜的白鸦圣女,那就任由他们保持勇气冲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都与我们无关,正好还能省去一些麻烦。”
叮嘱之后眼眶中的魂火消散,头骨恢复成普通的状态。当被血魔女从烛火尖取下之后,头骨立即变成一块风化后的普通石头。
血魔女将头骨放进魔法镜中,再用秘法抹去大脑刚才存在的痕迹,分裂精神力凝聚成手伸进脚底、至刚才就一直黑暗的小镜中,取出一只光明‘璀璨’的飞鸟。
血魔女取出一块光明石,沉睡中的飞鸟立即苏醒,它用爪将光明石抓住,拍打双翼悬浮空中,金色的眼眸冷淡注视着血魔女。
“我这里可没有合适光明生存的地方,沉睡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要生气只能责怪你的主人。”
血魔女轻嗤一声,取出一张羊皮卷用羽毛笔在上边记录文字,折好后将羊皮卷朝飞鸟递去,随意的轻语:“你可要动作快一点回去,不然我的血林可就要毁了……至于那个女人若是被救走,这与我可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我的沉沦者最讨厌光明。”
飞鸟扇动双翼,注视血魔女的眼睛,片刻后无声在她手背上重凿。
血魔女娇嫩的皮肤因尖锐的鸟喙开裂,涌出大片鲜血。血魔女轻嘶一声,手中卷轴掉落,身披光明的飞鸟立即张开喙将羊皮卷接住,任由喙与飞羽沾染滴落的血液,转身离开时身形虚幻,化作光之波纹穿越空间,回到主人所在之处。
血魔女怨恨的眼注视飞鸟离去的地方,另一只手将手背上的血液抹去,用魔法愈合伤口。因要维持美丽和优雅于是保持冷静,忍下了想要怒骂的嘴,最后只是无声的谴责:“该死的家伙,就和他一样的讨厌。”
她并没有思考太多飞鸟此刻举动的原因,只当飞鸟是因为被迫沉睡、被关太久而愤怒。
被啄破的伤口不到数秒便完全愈合,恢复皮肤原本的精致。血魔女与大脑的交谈总共还不到五分钟,她从镜中投影的画面看见,巨龙已经带上后背的两位同伴,开始朝向地下监狱的方向靠近。
血魔女的手指在魔法镜上轻点,指尖与镜面接触之处像是波纹、血之涟漪层层推开,血林顺着她的动作无声改变形状。
血色城堡之外,黑色枯木之间原本紧凑、合适的距离突然被拉开。撒拉德舒展双翼谨慎的在林间飞行,凝聚多道尖锐碎石成弧形光圈环绕身旁旋转,控制泥流阻止一切靠近他们的沉沦者。
伊西多尔右手握住银灰色法杖,杖尖因魔力散发出金色光耀,祈祷和祝福凝聚成只有伊西多尔能看见的标记,指引他此刻寻找安德莉亚所在之处。
通过远程与瓦奥莱特的联系,伊西多尔和卡摩斯,他们都已知晓土之城中的战斗结束。血之森林内的沉沦者数量太多,仅凭他们三人无法解决。既然到来的主要原因之一已经成功,剩下的只要顺利将安德莉亚找到,他们今日的计划就圆满达成。
“就在我们此刻所在之处的地下,入口似乎是其中的一颗枯木,我还需要少许时间确定。”
伊西多尔举起手中法杖,本意是伪造光明魔法让火焰更猛,直接将枯木和地面烧毁。然而在抬杖的刹那,他忽然感受到一股浓郁的黑暗涌来。
“当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伊西多尔通过道具在卡摩斯、撒拉德的脑中提醒,站在龙背上微侧身,兜帽下的目光朝向黑暗汇聚之处看去。当他抬杖的一瞬间,密林中忽然涌出一片黑雾,从中飞出一堆形态畸形诡异、后背长有一对小翅膀,头颅似蛙类的魔兽。
畸形古怪的魔兽与青蛙的体态、外表极像。身长一米,横宽半米,腹部鼓成包。
魔兽蛙型的头颅上有一对灰色的眼睛,全身的皮肤上满是腥臭的粘液,不止在后背有着一对相似蜻蜓的透明翅膀,连四肢都被改造成畸形的断截骨。就像是同一根兽腿被不规则分割,在稍有厚度的大腿内侧还有多根相似舌头的扭曲长尾。
数量极多被改造的蛙型魔兽从黑雾中跳出,它们大力扇动背后的翅膀,用身后的尾在空中用力猛踢助力,全速扑向伊西多尔。
在听见伊西多尔的呼声时,卡摩斯立即侧身朝魔兽所在地方看去,同时将手中勇者之剑横侧放在身前。
“嗷!”
撒拉德与卡摩斯心灵相通,在卡摩斯举起剑的同时立即大声咆哮,吐出龙息将黑雾中跳出的沉沦者卷吸至一起,控制泥壤与龙息乱流意图将沉沦者搅碎。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伊西多尔注视龙息中被搅动融合的粘液,以及蛙型魔兽没有任何神态的眼珠,暂停光明引燃的想法,继续冷静在卡摩斯和撒拉德的脑中说:“我无法辨认这些是什么魔兽,它们给我的感觉非常奇怪,就像是早已经死去了一样,因某种秘法而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