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神之眼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温迪看着我的眼神都是有些微妙幽怨的。
好在他猫毛严重过敏,迪奥娜在店里的时候他肯定不回来,而偶尔猫猫和我换班回去清泉镇休假的日子,吟游诗人就一定会造访猫尾酒馆,用几首曲子换当天的酒,等到客人散去人声聊聊,他就会趴在吧台上长吁短叹。
就像现在这样——
“唉。”
酒量深不可测的吟游诗人一脸惆怅的借酒浇愁,边喝边感慨:“还以为会是‘自由的选择’,再不然‘忍耐了极地苦寒的炽热灵魂’也能让我接受,偏偏到最后做出真正决定还是‘绝对的理性’吗?果然啊,对与斯黛拉来说,‘生存只是目的,智慧才是手段’。”
对于温迪这番没头没脑的奇怪发言罗莎莉亚只是投以莫名其妙的眼神,然后对着我反手指了指明显是趁机蹭酒喝的诗人,语气淡淡:“需要我帮你把他请出去吗?”
“那倒不用,反正温迪的故事也帮招了不少客人,老板娘都没开口呢。”我摇摇头,倒是对与罗莎莉亚的突然造访有些意外:“教会最近都没有抓你吗?”
“只是想起一点事情,过来看看你。”罗莎莉亚耸耸肩,索性店内已经临近打烊,除了趁机又哭又闹蹭酒喝的吟游诗人以外,这位修女就是店内唯一的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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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啊,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吧?”
罗莎莉亚回头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温迪,见我摇摇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直接抛出了她的疑问。
“刚刚获得神之眼,居然没人来找你吗?”
啊,是说这个吗。
“这个反而不用太担心呢,正好这边的愚人众已经撤走了一段时间,执行官短期内怕是也不会过来蒙德,趁这机会我给我之前的上司写了封‘求救信’,信里面也提及了我获得神之眼的事情,但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默认没有收到的吧。”
罗莎莉亚挑挑眉。
“毕竟很难解释啊。”我很无奈的耸耸肩,“如果要接我回去,他们就要解释为什么这几个月都不知道我的行踪、甚至连得到神之眼这种大事都没有第一时间上报了……遗忘了神之眼的拥有者,我的原上司可不敢担起这种罪责。”
罗莎莉亚哼哼两声,表情倒是明显放松了不少:“你猜到他们‘不敢记得你的存在’。”
“人与人的价值是不同的。”
虽然这说法很残酷,但是对于愚人众来说,这就是最直白的现实。
“如果只是失踪了一个普普通通没什么用的成员,那么报告里随便提一嘴就好了,充其量只是伤亡和失踪数量的加一;可拥有神之眼的‘价值’就不同啦,有些事情啊……‘不上称没四两重,上了称千斤挡不住’,好在本地的愚人众的确撤走了最关键的情报网,只要他们抹杀掉我的存在痕迹,那么这种事情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哦!”温迪抬起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那是不是就是说斯黛拉接下来可以安心待在蒙德了?这种好事情可是值得喝一杯的!”
“……你就是仗着知道所谓的唱歌换酒其实就是全都算在我的账上对吧?”
温迪:“诶嘿”
罗莎莉亚眉眼舒缓,伸手拍了拍我的头。
“这种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不过温迪说的是,的确可以安心在蒙德待一阵子……”我摸摸下巴,想着既然如此不如趁着璃月那边和愚人众的关系还算稳定,在我的原上司努力帮我清理档案的时候,在璃月“从头开始”试一试。
风神在上,我想璃月应该也不至于像是对着普通愚人众那样对我警惕心十足。
至于合作
对象……
刻晴,唔……刻晴……
她倒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啦……只是如果跟她的话工作太多了我不是很想找她。
“想什么呢,脸都要皱到一起去了。”罗莎莉亚伸手戳了戳我的脸,戳也就算了,她忽然又冷不丁伸手掐了几下。
“我在想去璃月的事情。”
“怎么又要去璃月?”
“要挣钱啊。”
我也很无奈,迪卢克老爷给的钱当然不少,但是距离我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如果我的业务范围仅限于蒙德的话,将来如果我出了事情也很不利于蒙德的立场。
在某些工作上,“见钱眼开生意遍布提瓦特什么都能做的游商”,总要比“根据地在蒙德和当地酒庄有着紧密联系的中介人”来得容易让人放心。
还有就是——
神之眼有了!我可以接噗叽回来了!
罗莎莉亚若有所思,在我正琢磨着要不要提前去花店那里定个特大号花盆的时候,她就已经率先开口:“我陪你去。”
“诶?”我一愣,“之前没有神之眼的时候我都能去,我现在更不用人来陪了啊。”
罗莎莉亚只是看着我,然后冷不丁开口道。
“璃月不但有火系骗骗花,还有爆炎树。”
“……”
温迪在一边很残酷的补充:“刚刚很明显抖了一下了啊,小黛。”
“……闭嘴!”
这是本能!是童年阴影!
不是所有人的童年都经历过被火系骗骗花追但是腿短跑不过所以只能被长鬓虎叼着跑这种事情的!
“所以还是我陪着你去吧。”罗莎莉亚很无奈的叹口气,“……不过说起来,你的神之眼哪里去了?”
“啊,那个……”我愣了一下才开口,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另一个人打断了回答。
“——在这儿呢。”
凯亚·亚尔伯里奇的声音自门口响起,随着他的脚步声踏入店内,温迪的喷嚏就没停下来过,骑兵队长很无辜的看着捂着口鼻连连后退的吟游诗人,乖乖站在原地对着自己上下打量一圈,最后目光看向手里拎着的神之眼。
一颗刚刚被他从猫咪堆里拎出来的、满是猫咪们留恋的猫毛的……神之眼。
“……阿嚏!阿嚏!”
温迪看起来很想说点什么,只是他现在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罗莎莉亚也很无语:“这怎么回事,为什么小黛的神之眼会在你手上?”
“哎呀,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凯亚的声音愈发无辜:“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拿神之眼当逗猫的的玩具。”
因为猫猫之前扒在腿上用肉垫拨来拨去,又和我咪咪呜呜地撒娇叫着要玩啊!
“我好心替她拿回来,结果还被猫咪结结实实挠了好几下。”
凯亚走过来把抖掉猫毛的神之眼放在吧台上,顺便在我面前展示他被猫咪又抓又挠看起来相当凄惨的一双手,本人更是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还行,你的神之眼被门口最大的那只藏在肚子下面了没怎么被它们咬来咬去的,但是你看看,我可是被挠成了这个样子……啧啧啧,这群小祖宗可真是一点也不留情啊。”
“噫。”
那双修长的手掌递到我的面前,深色的肌肤上布满了猫咪们毫不留情的齿痕和锋利见血的爪印,我捏着凯亚的手反复看了看,的确已经凄惨到不做点什么我的良心都有点过不去的程度。
“你等等我。”
楼上我记得还有一些消毒和包扎的东西来着,毕竟酒鬼喝上头了干出来什么都不奇怪,玛格丽特老板娘习惯做甩手掌柜,很多琐碎工作都是我们在负责。
趁着脚步声
哒哒哒跑到楼上的空闲功夫,罗莎莉亚面无表情地看着维持着把手肘架在吧台上悬着双手姿势的骑兵队长,目光幽幽落在他那双所谓“伤痕累累”的手上,只是缓缓溢出一声嘲讽的嗤笑。
“……伤的可真重啊,骑兵队长。”
凯亚仍然只是笑眯眯的弯着眼,对罗莎莉亚的这句讽刺意味十足的发言丝毫不以为意。
等我拿着药剂和绷带重新回到一楼的酒馆,还没等我做什么罗莎莉亚已经先一步伸出手拿走了我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一边,然后又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来掐我的脸:“他一个拥有神之眼的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难道还要担心被猫挠的伤口会导致感染致死吗!”
……对不起,一些固有思维习惯。
“不过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凯亚慢条斯理带回他的手套(罗莎莉亚:“你看他摘手套逗猫你敢说他不是故意的?”)然后才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罗莎莉亚又说要出门?”
我举手:“是我要去璃月啦。”
凯亚:“诶……”
还不等我说什么,他倒是很自觉地点点头,主动承认错误:“也是怪我,上次陪你去璃月的时候也没来得及好好玩玩,那你等我一会,我去和代理团长请个假。”
这家伙的表情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我连带着懵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我去璃月为什么你要请假?”
“你去璃月为什么我不请假。”凯亚很奇怪地看着我:“来回一趟可是要好几天呢,琴那么负责的性子我总不能连个招呼都不打自己直接就跑了吧?”
“你要和我一起走?”
“不可以吗?”
我声音放轻:“……你去璃月有事情?”
“有啊。”他一脸理直气壮,“还是说斯黛拉小姐得到神之眼之后,旁边多个人站着的位置都没有?”
不得不说,凯亚的那副样子一下子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问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可是要是问他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去,好像又有点张不开嘴……?
说真的,问人家是不是为了我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特别是对象还是凯亚……我只能说这种疑问自作多情的成分实在太重了,我可不想迎接尴尬导致的社会性死亡。
而且这家伙从和我一起来璃月的第一天开始就让我不知道怎么正常面对,如果不是骑兵队长的社交能力早早点满,我是真的很想和他错开彼此的上路时间。
好在去璃月这一趟时间说长也没有多长,远比之前好几个月的来得轻松许多——猫尾酒馆的排班表都不需要怎么调整,毕竟我这一趟的目的也不是真的就要和璃月七星直接做生意,这么大的事情,至少也要等到我愚人众原上司的回信到了各方面理由都足够充分再说。
从蒙德到璃月的必经之路是荻花洲,望舒客栈也是无可避免的选项,不知为何,随着路程拉进,凯亚的状态也跟着变得紧绷了不少……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里有人惹过你么?”
“什么?”凯亚先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
他只是想起来,那不知缘由的浓重药味应该就是在望舒客栈才染上的。
在此之前璃月七星之一天权星的暗自阻止和那些听起来就很像是耍人的手续,不说璃月,至少望舒客栈留给他的印象可不是很好。
至于后续带来的麻烦嘛……
“小黛,你别走太快啊。”
凯亚微微拔高声音却没跟着一起加快脚步,荻花洲,芦苇荡,少女的脚步愈发轻快,神之眼为他带来了特殊的视野范围,他抬起头,望舒客栈不远处三眼守仙牌之上,隐隐约约立着一道极虚幻的身影。
仿佛正是在走到那偌大璃月建筑的视
线范围之后的事情,她原本就已经极快的脚步再一次加速,这一次变得格外迫不及待——
那高处人影轻轻一摇,三眼守仙牌两侧葱茏树丛随风窸窣摇晃,上方人影衣摆轻扬,似乎也正准备跟着下来。
凯亚脚步一顿,下意识跟着放缓了自己的速度。
然而草丛中窸窸窣窣声自始至终不曾停下,藏匿于树丛中摇摆的花朵明显不太一样,凯亚眉头一皱下意识加快速度,却见少女脚步飞快,直直冲着那风的方向跑了过去——
刹那间,一只巨大的草史莱姆忽然从草地里一跃而起,直直扑了上去——!
我热泪盈眶,冲向那只眼眶里同样飚着史莱姆凝液对着我一蹦一蹦跳过来的草史莱姆伸出手臂。
“噗叽!噗叽!妈妈来了妈妈来了——”
看这熟悉的体型,看这熟悉的草叶子!
看这被我养了好几个月的鲜艳大花花!
噗叽啊啊啊啊——
妈妈的好大儿!不愧我养你那么久你果然是记得妈妈的!!!
话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我抱住噗叽的那一刻,身畔吹过的风格外的冷。
应该是错觉吧,毕竟是河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