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此等冒犯之事绝对不行!无序之狂徒!!!放肆!!!给吾下去!!!”
达达利亚没听到回答,反而被我毫无预兆忽然捂住脑袋的动作吓了一跳:“小黛!?怎么了是脑袋在痛吗?”他的手隔着我摸了摸脑袋又不敢就这么捧起来仔细看看,干脆跳起来就往外跑:“你等等,我去叫人过来帮你看看!”
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在挨在我旁边可怜巴巴道歉的达达利亚就直接跑没了影子,我捂着被奥罗巴斯失去控制的音量震得脑仁发痛的脑袋,好一会才缓过来,怏怏道:“奥罗巴斯先生……”
声音真的……太大了。
“什么?”
蛇神大人在我面前再度凝出身形,气急败坏地用尾巴疯狂拍打着被褥,发出频率极高的啪啪响声:“冒犯之人!轻描淡写便试图抹杀自己过往过错,更何况亵渎侍神巫女乃是逆神大罪!不敬!即使是异乡之人也是大不敬!!!”
“都离开稻妻我们还要执念侍神巫女这件事吗?”好可怕啊我以为离开就算辞职的,这玩意原来是绑定账号都不许换平台的吗?
奥罗巴斯超大声的嚷嚷起来:“汝乃吾亲自承认之侍神巫女,若吾仍为海祇大御神,汝之名可是要刻印与渊下宫传承石板之上的!”
都被气得恢复这种文绉绉的发言了,估计真的很生气。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至于“亵渎”什么的……姑且不说之前那种画面是怎么被这位祖宗总结出来这种不靠边的剧情的,我还是更在意被达达利亚打断后只剩半截的话:“您叫我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好困啊可以继续睡吗?”
蛇神大人猛地回头瞪我,非常恨铁不成钢地放弃□□软被,转而缠回我的脖子上大怒着拍我的脑袋:“懈怠!”他愤愤道,“太过懈怠!!!”
“……您再这样我就直接睡了。”
“哼。”奥罗巴斯悻悻停下,收起了自己的尾巴。“我比你先一步醒来,本来正好瞧见此地有一少女与你情况相同,灵魂上寄生了魔神残渣,便想着与其做一笔交易,割裂那一部分病变的灵魂由我吞下,如此她可解诅咒之苦,我亦可强化自身,缓解你的压力,两全其美的好事,应当会欣然应下才对。”
“哇……”我啧啧几声,很配合地给尽职尽责的蛇神大人鼓了鼓掌:“然后呢?”
刚刚还支棱着愤愤不平的奥罗巴斯顿时耷拉下脑袋,怏怏道:“少女不知为何惊惧逃跑,那冒犯之徒再度进来后一直留到现在,我不方便在他面前现身。”
啊,失败了啊。
“不过为什么会失败。”奥罗巴斯苦苦思索,万般不解:“吾与少女交流过程与小姐当日签订契约的方式并无不同,为何会连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完?”
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当时还昏着呢。“因为您上来就和人商量买卖灵魂要自己吃掉的事情?”
“应当不是,并非所有魔神残渣与人类的关系都有你我之间门的契约链接,那少女身上的残渣分明对她有害无益,吾主动帮她分裂并吞噬,对双方都只有好处。”奥罗巴斯非常严肃的纠正我的判断,我无奈一摊手:“那是不是您的样子太吓人了?”
奥罗巴斯迅速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比起当日小姐所做‘千手百眼
邪神藤像’那般看上一眼便足矣令人疯狂的姿态,吾之姿态若是只有令人感到惊惧胆寒的丑陋也不可能成为日后的‘海祇大御神’。”
“……再说多少遍也是一样的,我的神像没有任何问题。”
话说好像微妙的被蛇神嫌弃了什么东西,是我的错觉吗?
我和奥罗巴斯讨论半天,真正吓跑人家的原因究竟为何姑且不提,只是刚刚的确不小心吓到了人家小姑娘这一点上,好歹还算是达成了共识。
“等一下去道个歉吧。”
奥罗巴斯对此没什么意见,只是在时间门上稍有不赞同:“这种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您的身体——”
“很明显不适合现在就下床走动。”提纳里的声音一天之内出现第二遍,明显加快的语速表明了这位年轻巡林官现在的情绪可能远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么好,我下意识把已经快要挪下床的两条腿重新放回之前的位置,巡林官眯着眼睛,仔细打量我的脸色好一会后,紧绷的眉眼才稍有和缓。
“你的那位同伴忽然跑出来说你忽然头疼。”提纳里言简意赅的解释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突发情况,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只是一些特殊的后遗症,问题不大,配给你的药我会稍微调整一下用量,只不过味道不会太好,先忍一忍吧。”
“诶……”
“不要抵抗喝药。”看起来明明很好脾气的巡林官抱着手臂俯视着我,板起脸的样子让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你自己的情况有多糟糕应该很清楚吧?比起你那位身强体壮的同伴差的实在是太多了,他腹部的贯穿伤并没有伤到什么要紧的位置,按着他的体质甚至都不需要静养;你的问题就麻烦多了,无论是哪一种问题都能要了你的命,不止一次。”
达达利亚进来的时间门不太凑巧,正好把提纳里的话听完,青年脚步一顿,跟着停在了门口。
巡林官先生说的很严肃倒是没毛病啦,只不过我的问题除了死域污染深渊污染身上多了一片魔神残渣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问题了吧?
死域和深渊之力算得上同源所以归为一种是可以的,对我来说日常控制不成问题,至于和奥罗巴斯先生相处也是格外和谐愉快,只不过按着蛇神之前所说的,如果这里也有身上负有魔神残渣的孩子,那巡林官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倒也就不奇怪了。
“我和您一起去吧。”达达利亚忽然开口道
,他见提纳里的目光跟着看了过来,便很温和的笑了笑,模样很是乖巧:“如果您不介意我在旁边学习一下药方的话,后续的各种工作我也想试着接手过来,毕竟如果一直麻烦你们的话也不太方便。”
提纳里沉默了一会,他安静的时间门越长,达达利亚就越不安。
作为大夫,他没说什么这种药不用喝太久或者是需要过多久才能痊愈的话,这位心思缜密的巡林官对自己仍然存有敌意达达利亚很清楚,只是这种场合他非但没有和之前一样有意把自己排除在外,反而在认真思考这种做法的可能性。
他们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那么如何保证病人的身体情况在此之后也不会变得太坏才是这位兼任了医师的巡林官需要最先考虑的问题。
是因为她需要长期服药,还是因为问题严重到没有必要避讳自己?
“你跟我来吧。”
当提纳里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达达利亚的心顿时一沉。
走出房间门一段距离后,达达利亚才开口问道:“不介意我学会,是因为你们这里的人手忙不过来吗?”
“我不否认这种原因。”提纳里语气淡淡,他没有浪费时间门的习惯,带着客人来到房间门后当着他的面开始配药,大部分都是须弥本地的药物,头也不抬地问道:“你对你同伴的身体情况了解多少?”
达达利亚一怔,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我们从层岩巨渊出来,她被那里的一种特殊物质污染的很严重,除此之外的……还有吗?”
提纳里点点头,他隐去除此之外的部分,因为仅仅是对方清楚的这件事也已经足够严重了,“我不知道她在此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我只能说,如果是普通人、甚至于拥有神之眼的强者和她交换情况,那种级别的污染也足够让人死个几回了。”
至于她为什么能扛得住这种程度倒也不难猜测:自己再怎么说毕竟是教令院出身的学者,疯子也见过不少了,顺便稍微发展一下思维,再看一看还在疗养中的柯莱,倒也不难猜到其中的关键原因。
柯莱今天一早就往森林深处跑,连自己之前反复叮嘱的近期要好好修养的话也抛诸脑后,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吧。
提纳里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等到下次赛诺有空过来的时候让他来帮忙看看情况吧……也不知道柯莱用的那种方法对如今这一位有没有效果,希望有用就是了。
“我说到这个程度你应该也明白,‘阿贾克斯先生’”提纳里缓和了自己的语气,耐着性子说道:“我会同意让你过来学习如何制药,很大程度的原因是这种情况会折磨她的时间门不只是短短几年这么简单而已,最好的预估是仅仅是一辈子也不会被引发污染的二次侵蚀,最坏的结果……你很聪明,应该可以猜到。”
达达利亚的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桌子的边缘处,不发一言。
若是结合他那个疯子同事的作风,她在此之前的经历和会被多托雷到处寻找的理由……也就不难推测了。
——当日的女士对那场交易关键内容的描述是:“宝贝”。
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的宝贝,其中价值可想而知。
而同为执行官之一的公子,好巧不巧对他的那位同事还有些非常多余的了解——达达利亚很清楚,如果是博士的话,面对如此令人欣慰的惊喜结果,疯狂的学者绝对不会止步于此、也绝对不会仅仅只尝试一种类型的测试。
……达达利亚做了一个沉默的深呼吸。
“先告诉我如何帮她配药吧,先生。”
青年的眼眸本就是一种深邃的蓝,当他选择用笑意遮掩的时候便很难从那双眼睛里辨认出任何鲜活的情绪波动,达达利亚若无其事地笑起来,站在了药剂台的旁边主动伸出手:“暂时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了,所以我们要先用这个嘛?”
……博士。
博士,多托雷。
我用了这个人的信息和她做“交易”。
我用这个人在找她这件事,“提醒”她,要听话。
达达利亚盯着自己面前作为最后成品的药剂,拿在手
里往回走的时候,开始面无表情地回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我对你真坏啊,对不对?
说起来——
巡林官先生明显还知道一些除了深渊污染之外的隐藏问题,而且自己之前在层岩巨渊和她交手的时候,记得清清楚楚,她的手腕上的蛇首纹身转眼就变成了尾巴,那是诅咒的一种,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达达利亚眉峰紧蹙,进门的时候表情也是格外凝重,他进来时我正在和奥罗巴斯研究怎么找人——他单方面觉得自己切割人家小姑娘灵魂的要求只要提出来就完全可以成功,至于怎么张这个嘴怎么说这个话,昔日吹毛求疵的甲方再度上线,已经反驳了我不知道第多少种方案了。
我发誓,如果奥罗巴斯敢说出“我们还是选择最初那个说法”这种话,我会把它打个结扔进灵魂深处挖个坑埋起来的。
好在最后一刻他没有说出这种让血压上升的恐怖发言——奥罗巴斯不喜欢达达利亚的气息,每次他过来消失的比谁都快,比如说这次也是话没说完就跑没影了。
我一抬头看见达达利亚面沉如水的一张脸,他的眼睛盯着我的手腕,好一会都没有转开视线。
我被他盯得莫名其妙,毛骨悚然。
因为雨林的地理情况特殊,常年处于一种温暖潮湿的环境之中,须弥常见的衣袍款式是长袍宽袖,保证清凉透气的同时也能保证林间门毒虫的骚扰,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达达利亚若无其事地对我笑笑,按着之前教授的方法,药剂融入温水后再喝下去有助于病人吸收,他仔细试过水温后才把药碗递给我,“先把这个喝了。”
借着喝药的功夫,他再度转过自己的目光,她宽大的衣袖顺着抬起的手肘轻飘飘的滑下去,露出一截苍白纤细的手臂和衣袖中若隐若现的上臂轮廓,只是那无论哪里都同样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达达利亚终于垂下眼。
——那条图腾纹身一样的蛇,不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