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伤员,伤势也都非常的糟糕,每个人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他们经过的街道,全部都被鲜血染红了。好些伤员都在极力的忍耐痛苦,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开始,被砍断的大腿正在汨汨的流血,被砸得粉碎的手臂耷拉在担架的旁边,上面血肉模糊,这种种的伤势,又如何能够完全忍耐?最后,还是有人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低沉的声音,震撼着周围每个人的内心。
交战的时间其实很短,可是造成的伤亡却很大,龙依蝶细心的数了数,发现抬下来的伤员,居然有三四十人之多,真是令人骇人听闻,而且这些伤员还基本都是磐石营的人员。她们内心里都有一个感觉,如果对抗敌人的不是磐石营,后果将会如何?没有人知道。
钟剑一直将赵磊和典暴送到医院,安排最好的医生进行手术,他吩咐医生好多事情,确信两人没有生命危险以后,才心情沉重的折了回来。远远的,钟剑看到苏黛儿她们三个还在那里徘徊,好像在等待自己,于是看看四周,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在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苏黛儿忧心仲仲的说道:“他们……没事吧?”
钟剑用力了搓了搓双手将要凝结的鲜血,沉重叹了一口气,晦涩的说道:“没事,咱们都是铁打的,死不了,典暴没有伤到要害。就是流血多了点。赵磊比较麻烦。肩头是生锈的,需要用药品进行消毒,医生说应该没事。不过。在这十天八天地时间里,他们是不可能继续参战了。”
龙依蝶好奇地说道:“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
钟剑似乎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他用力的摇摇头,艰涩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挺厉害的,人数不多。战斗力超强。我是最先冲上去的,结果才杀了他们三个人,结果就被他们放倒了。要不是老六……嘿嘿,就是浪奇啦!如果不是狼奇拉了我一把,现在被抬下来的,恐怕就是我了。”
苏黛儿关切的说道:“受伤的人多吗?我们到医院去帮忙吧!”
钟剑眼睛有点发红,低沉地说道:“我们牺牲了三十七个人,丧失战斗能力的有四十三个。轻伤的过百人,我也不知道多不多,反正磐石营自从组建以来,就没有一次牺牲过这么多人的。从桑国到这里,磐石营还是第一次遭遇这么强悍的对手。你看。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呢,就有两员大将负伤了,白天打了一整天的时间,我们也没有伤到一根毛。”
苏黛儿担忧的说道:“敌人呢?他们伤亡了多少?他们还会继续进攻吗?”
钟剑冷冷地笑了笑,神情有点轻蔑,最后阴冷的说道:“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大概有两百多人吧,也许是三百人,黑暗中统计的不清楚,现在尸体也没有全部清理出来。大概就是这么多。反正他们来多少人,就死了多少,一个都没有生还的。”
龙依蝶好奇地说道:“俘虏呢?你们抓了多少的俘虏?”
钟剑再次摇摇头,目光熠熠地看着刚才激战的地方,艰涩的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没有生还的,也就是没有俘虏。他们也挺硬的,剩下最后两个,重伤倒地,我想上去抓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自己抹脖子了。”
苏黛儿等人面面相觑,惊愕不已,来袭的敌人只有三百人,可是却给磐石营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她们没有亲眼看见过磐石营的战斗,可是深知磐石营是罗羽天亲手训练出来的精锐,除了罗羽天自己的将军卫队以外,就是磐石营的战斗力最为强悍了。在白天的战斗里,磐石营是名副其实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无论凯撒人是如何的嚣张,却始终没有办法突破磐石营的防线,而磐石营的伤亡也不多。
然而,在这个漆黑的雨夜,在这么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凯撒军队却重创了磐石营,今晚的伤亡,比白天还多得多,想想的确有点后怕。要是当时换了别的部队上去,说不定已经被敌人突破城墙了,凯撒军队的强悍,的确不是吹嘘出来的。钟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叫磐石营上去,看来这个决定挽救了索罗城。
钟剑打个手势,继续到城墙上值班去了,城墙上已经逐渐的恢复了平静,磐石营的有生力量已经处于休整状态,清理现场的,都是其他部队的士兵,不过高级军官们还在那里商量着什么事情,狼奇、卢庆宝、范江风等人,都在低声的说话。看不到他们的神情,不过想必他们这时候应该也是相当谨慎的。
不久以后,狼奇等人都撤退下来了,留下钟剑继续在城头上值班。卢庆宝和沉山石两个搀扶着蒙玛从城墙上下来,蒙玛的脚一跳一跳的,原来是脚踝受伤了。蒙玛的身躯本来就非常庞大,这时候他单脚用力,也让卢庆宝和沉山石觉得犹如泰山压顶般的沉重。
蒙玛一边走一边不停的诅咒凯撒人阴狠毒辣,旁边的卢庆宝和沉山石都在安慰他,让他不要生气。原来,蒙玛的受伤也是有故事的,当时战斗基本要结束了,蒙玛从一把掉落在地上的双手剑上空越过,没想到背后有个凯撒重伤员按下了这把剑的剑柄,结果这把剑的剑尖无声无息的抬了起来,刚好刺中了蒙玛的脚踝。当时的现场非常的混乱,谁也不知道罪魁祸首到底是哪个,因为那个凯撒重伤员做完这个动作以后,就已经断气了。
对于今晚敌人的强悍,他
都显得非常的凝重,他们好像已经猜测到了敌人的身不敢十分肯定。根据他们零零星星地说话。苏黛儿等人可以推测出个大概。这股敌人应该是静悄悄地上来偷袭的,并没有后续部队的掩护,他们可能是想抢夺头功。没想到却被索罗城打了个全军覆没,对于双方来说,这都是意想不到地事情。
一会儿以后,有后勤人员清理尸体抬过,路过苏黛儿等人的身边,赫然是一个凯撒袭击者的尸体。那个凯撒士兵尸体浑身都笼罩在怪异的盔甲里面。只露出两个眼睛,盔甲的上面,有大大的十字,十分地触目惊心。这名凯撒士兵被杀死以后,手中还死死的握着一把长剑,大概有人想要将这把长剑拿掉,可是却无法挪开他的手指,最后只好让他带着长剑一起焚化。这把长剑要比她们三个使用的要粗大宽厚很多。剑柄也很长,想必在战斗中一定是双手使用的。
苏黛儿的脸色有点苍白,似乎发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
龙依蝶关切的说道:“你怎么啦?”
苏黛儿轻轻地摇摇头,苦涩的说道:“我在我父亲的遗物里。看到过这些人的画像,他们看起来很恐怖……他们地确很恐怖。真的,每次看到他们,我都觉得很恐怖……每次我问起这些人地来历,父亲都沉默不语,但是他的神情我永远都记得,他像我一样,带着恐惧……”
龙依蝶好奇的说道:“你父亲的遗物里面,有这些人的画像?”
苏黛儿双掌合十,低声的念叨着天师道的教义,让自己完全平静下来,这才百般感慨的说道:“是的,就是这些人,我不会看错的。当年我爷爷不准我父亲参军,威胁我父亲说,如果他去参军的话,他就会打断他的腿……不过后来父亲还是参军了,而且累功至天龙将,可是,在孤崖城……孤崖城……后来父亲退役到牧场,我爷爷跟他说,如果他要回来天空牧场,就要销毁了所有的随军物品……我父亲答应了,销毁了携带的所有随军物品,但是却保留了这些人的画像,我想,他对这些人的印象一定很深……不过我每次看到这些人,都会觉得非常的害怕,我父亲他好像也有点害怕……”
菊池优衣若有所思的说道:“难道你父亲在战场上和他们交过手?吃过他们的亏?”
苏黛儿沉思着说道:“也许是吧?我也不知道。”
龙依蝶皱眉说道:“你父亲当年在孤崖城,刚好是凯撒人进攻孤崖城的时候。孤崖城失陷以后,你父亲就被革除了军职,最后回到了天空牧场。照你这么说来,也许这些人,曾经在攻打孤崖城的时候,对你父亲造成过伤害,所以他才会感觉到恐惧……不过,当日孤崖城的陷落,始终是一个谜,神龙帝国和凯撒帝国,都讳莫如深,也许要解开这个秘密,还要等好长的时间……”
苏黛儿忽然尖锐的说道:“孤崖城的陷落,和我父亲没有丝毫的关系!”
龙依蝶急忙说道:“当然没有!我只是顺口说说罢了,你千万不要介意。”
苏黛儿依然不屈不挠的说道:“我父亲和孤崖城的陷落没有关系,完全没有关系。我父亲说,当年孤崖城的陷落,是有人搞鬼的,但是他不知道搞鬼的那个人是谁。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证明父亲的清白的。”
龙依蝶立刻闭嘴不语。
菊池优衣笑着安慰她:“放心啦!有罗在,事情的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苏黛儿的神情这才稍微宽松了。
随后,她们三个沉默不语,来到了野战医院的位置,这里已经忙碌的不行了,到处都是伤员的呻吟。医生们在忙着给重伤员作手术,这个年代的手术是非常简陋的,也没有麻醉药,伤员们的惨叫简直隔着几公里都可以听到。她们急忙上去帮忙,协助搬运器械和药品,甚至还帮忙煎药。医院的都是些后勤人员,很少和罗羽天接触,居然没有人察觉到她们的身份,偶尔有人注意到了她们的女人身份,也以为她们是护士而已。
刚才受伤的四十三个伤员,全部都送到医院来了,包括赵磊和典暴在内。绝大多数的伤员,在经过包扎上药处理以后,都默默地在病床上打坐。不知道在修炼什么功夫。赵磊和典暴两个无法坐起来。就躺在床上练功,看他们如痴如醉的神情,实在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这么吸引他们。只有知情人才清楚。他们都是在争分夺秒地修炼太乙心经,以加快伤势地恢复。
根据医生初步的统计,这四十三个伤员里面,有机会痊愈的,只有十五个,其余地人。可能都要终生残废了,除非是他们丧失的手脚还可以长出来。不过,那些战士们的神情都显得相当的平静,似乎对自己未来的命运,也充满了信心。除了用一种对天师道的盲目来形容他们之外,龙依蝶再也找不到别地任何解释了。
空闲的时候,菊池优衣再次询问的看着龙依蝶,想要知道凯撒人到底出动了什么人。怎么会给磐石营带来如此重大的伤亡。从刚才那些伤员交谈的言语里,她们已经基本猜测得到了答案,可是却不敢十分的肯定,同时。她们对自己猜测出来的答案,也难以置信。
龙依蝶若有所思的说道:“也许是圣殿剑士吧?除了他们。我再也想象不出还有别人了。”
菊池优衣吃惊地说道:“难道奥古斯都来了?他亲自杀到索罗城来?”
龙依蝶摇摇头,艰涩的说
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苏黛儿和菊池优衣都沉默了。
也许,刚才前来袭击的,兴许真地是圣殿剑士也说不定,只有他们才有如此彪悍的战斗力,只有他们,才是磐石营地对手。但是,圣殿剑士只有奥古斯都才能指挥,而且数量也不多,现在居然有几百人的圣殿剑士出现在这里,除非真的是奥古斯都来了,不过那也实在太耸人听闻了!难道罗羽天已经强大到需要奥古斯都亲自出手的地步?
好像刚才这样零星的袭击,是最折磨人的,也是最讲究实力的,发动袭击的一方,出动的肯定是最精锐的人员,防守的一方,如果不是最精锐的人员,肯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凯撒人可能是想用凯撒剑士撕开一个锋利的口子,然后鱼贯而入,结果很不幸,圣殿剑士刚好遇到了磐石营,全军覆没,索罗城才安然无恙。
不过,奇怪的是,经历了这次战斗以后,凯撒人居然没有动静了,一直到天亮的时候,再也没有丝毫的动作。难道,凯撒人就这么甘心让索罗城平安过夜了?三百圣殿剑士都没有了,凯撒人还能坐得这么安稳?龙依蝶等人都觉得好奇怪,不过,事实证明,凯撒人真的放弃了黑夜的骚扰和进攻。
事实上,她们三个还不知道,今晚偷袭索罗城的,的的确确就是圣殿剑士。凯撒人在后半夜完全沉寂,也是因为这些圣殿剑士。足足三百名的圣殿剑士,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全部折戈,这在凯撒帝国的历史上,是绝对没有过的,凯撒军人哪里还有胆量再次发动进攻?贝特森和桑德罗两个,这时候正焦头烂额的想撞墙呢!
实在有太多的事情让他们两个无法明白,罗羽天明明不在索罗城,里面守城的,都只是他的部下而已,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白天的进攻也就算了,毕竟是试探性质的,可是三百多人的圣殿剑士,深夜突袭,居然一个都没有回来,那就太骇人听闻了。
用奥古斯都的话来说,三百名圣殿剑士,足足顶得上三万名最精锐的战士,无坚不摧,无战不胜。但是,就是这样顶得上三万名最精锐战士的圣殿剑士,在黑夜中一头撞到了索罗城上面,就彻底的消失了。开始的时候,贝特森和桑德罗还有一丝的希望,觉得也许是圣殿剑士在城内大开杀戒,没有时间回来通报消息,可是一个个时辰过去,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些圣殿剑士是实实在在的消失了。
这时候的贝特森和桑德罗,简直是痛不欲生,同时感觉到深深的恐惧。他们两个的身上都在流汗,不过流淌的却是冷汗。三百圣殿剑士是奥古斯都亲自派来的,他们来到腓特烈的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不清楚。可是这些圣殿剑士自己迫切的想要表现自己,于是自作主张,对索罗城发起了偷袭行动。当时贝特森和桑德罗也没有制止。觉得圣殿剑士如果能够打开局面的话。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美事。可是,谁知道。他们这么一去,居然就没有回来了呢?
如果奥古斯都问起来,他们应该如何回答?说圣殿剑士自作主张,不遵军令?这是不可能的!要是真地这样报告上去地话,他们两个的脑袋百分百要搬家,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其实无论他们怎么解释。奥古斯都都会认为这是腓特烈借刀杀人地方法。甚至,奥古斯都可能根本不会问起这件事情,而是深深将它记忆在内心的最深处,在适当的时候才翻出来。
该死的索罗城,该死的罗羽天,他怎么会这么的强悍呢?这不是将他们往死路上面逼吗?这些圣殿剑士怎么早不死,迟不死,偏偏死在索罗城地外面呢?为什么他们要自作主张。为什么他们要……
漆黑中忽然走出一个红色长袍的老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两人的身边,打断了两人的焦虑。老人声音嘶哑的说道:“贝特森将军,桑德罗将军。大人有请。”
贝特森和桑德罗回过神来,急忙低头说道:“端木老师。请带路。”
红色长袍老人带着他们,向着军营的西北方走去,一路上绕过了好几个封闭的严严实实地帐篷,好不容易才来到一个硕大的黑色帐篷里面,只看到在帐篷的周围,有十六个赤裸着上身的和尚,手中紧紧地握着禅杖,正警惕地注视四周的动静。看到贝特森和桑德罗到来,这些和尚地眼光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在红袍老人的带领下,贝特森和桑德罗被允许进入黑色帐篷里面,只看到在密封的帐篷里面,水蒸气缭绕,白雾皑皑,温度逼人,颇有点伸手不见五指,炙热的无法呼吸的感觉。在朦朦胧胧中,两个人看到腓特烈的身躯,正蜷缩在木桶里面,神情显得十分的痛苦,对于两人的到来,也好像完全没有感觉。
腓特烈的脸色显得非常的殷红,好像长满了红色的粉刺,他脸庞上的肌肉,似乎也已经和骨头分离了。皮肤显得皱巴巴松垮跨的,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腓特烈的眼睛,看起来十分的黯淡,而且眼眶也深深地凹陷下去,几乎看不到眼珠了。在他胸口的位置,出现了黑色的圆圈,一圈套着一圈,非常的怪异,而圆圈的中心,就是心脏的位置。
贝特森和桑德罗都深深的低下头来,不敢再看,脸上的伤感毫不掩饰的暴露出来了。如果这时候有外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愕不已,深深的掩住自己的嘴巴的。威震天下的凯撒天骄腓特烈,居然已经变得这样
息,生不如死了。
红色长袍老人默默地站在腓特烈的背后,被浓烈的水蒸汽慢慢的掩盖了,他不断的将一些干枯的树叶萨进去腓特烈的木桶里面,这些树叶被热水浸泡着,发出非常难闻的味道。但见腓特烈身边的热水,渐渐的发黑,好像是吸收到了腓特烈体内的毒素。
贝特森抬头正要说话,腓特烈艰难的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开口。
过了好大一会儿,腓特烈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觉得有了一点点的精神,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心腹部下,神情复杂,缓慢的说道:“白天和晚上的战斗,都不太顺利,我已经知道了。奥古斯都那里,随便他怎么想好了,反正人已经死了。”
他说话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每说一个字,脸上的肌肉都在痛苦的抽动,那些松垮跨的皮肤,仿佛随时都会剥落下来,更加恐怖的是,他胸口上也在拼命的起伏,好像里面藏着一个小人,正在拿拳头从里面敲打着他的胸膛,而拳击的目标,就是那些黑色圆圈的圆心,也就是心脏的位置。那个小人每次拳击,都会让那些黑色的圆圈缩小一点点,仿佛要将心脏的位置紧紧的包裹起来。
腓特烈似乎要努力站起来,慢慢的从木桶中站起来,只看到他浑身上下,都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而且没有丝毫的血色,好像一具能够活动的骷髅,剧毒已经让他走向死亡的边沿。然而,这一切,都只有十九个人知道,这十九个人,就是红袍老人、贝特森、桑德罗,以及帐篷周围的十六个和尚,就连汉密尔顿也不知道眼前这一切。在其他所有人的心目中,腓特烈还是那个惹不得的凯撒天骄,只要他的名字还在,孤崖城都是不可侵犯的。
贝特森和桑德罗惭愧的说道:“将军,我们让你失望了,”
腓特烈的眼神十分的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让我失望的,是另外一个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腓特烈的神情,十分的孤苦。
贝特森和桑德罗都沉默不语。
他们知道腓特烈指的是什么人,可是他们却不敢说出来。
腓特烈疲惫的坐回去木桶里,剧烈的喘息着,慢慢的重新积蓄力量,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明天,明天你们还继续吧!不要让他们看出破绽来!那些人既然死了,倒省了我们不少事。”
贝特森和桑德罗急忙说道:“是,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拿下索罗城的,”
腓特烈看着帐篷的顶端,眼神还是那样的空洞,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忽然喃喃自语的说道:“或许这就是天意,我之前做下的一切,到现在也是应该偿还的时候了……落花啼雀是没有解药的,以毒攻毒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现在只不过是吊着一条命罢了……如果我去了,你们切切不可让罗羽天看出破绽,继续和他周旋,才能确保孤崖城的无恙,他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孤崖城……若是罗羽天看穿了我的布置,那也就罢了,我们从哪里来的,就回去哪里吧!”
这番话消耗了腓特烈太多的力气,使得他不得不继续休息,胸口的疼痛让他难以承受,里面那个小人的拳头,敲击的更加的猛烈了。腓特烈沉默了好久,才接着吃力的说道:“我想我应该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虽然我很想坚持到那个时候……如果有机会,日后你们看到戈德里克,请告诉他,我现在知道错了,可惜,我已经没有力量挽回。真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贝特森和桑德罗都情不自禁的留下眼泪来,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的落在湿漉漉的草地上。
腓特烈忽然提高声音,严厉的喝道:“哭什么哭?滚!”
贝特森和桑德罗急忙擦去眼角里的泪水,慢慢的退了出去。
帐篷内,水蒸气缭绕,腓特烈的神情似乎已经凝结,可是他的眼眶,忽然间却涌出了混浊的泪珠。泪珠流过纵横交错的脸颊,一滴一滴的落在热水中,消失无踪。这样一个老人,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将军,这样一个说话都在吞噬自己生命的中毒之人,在这个孤独的时候,默默流泪,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红袍老人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
端木红磷低沉的说道:“要不要再来点热水?”
腓特烈似乎没有反应,好久才吃力的说道:“把那张图拿来……”
端木红磷慢慢的退出去了,片刻之后回来,将一幅破碎的图片递给腓特烈。
腓特烈很认真地接过来,双手用力的摊开,很仔细的凝视着这幅图画。这是一幅破碎的星空图,在蔚蓝的天空背景中,有一颗星星在闪闪发亮,在整个星空里面,只有这一颗星星,显得分外的孤单和寂寞,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它又是如此的引人注目。在这片星空里面,这颗星星就是主宰。
腓特烈凝视着星空图,眼泪依然默默地流淌,他忽然微微翘起嘴角,露出少儿般天真的微笑,可是他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丝的狠毒,只听到他自言自语的:“奥古斯都……我已经这样子了,你想来是很满意的……为了提贝里,你已经做得太多……你想要的东西,我永远都不会给你的,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