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听者有意
布加迪威航奔跑在马路上,驾驶座上的阿龙专注于开车,副驾驶上的高博不时从中央后视镜回望后座上的一对男女。
谢嘉篪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死气沉沉的脸上没有一丝重获爱情的喜讯。点燃一根烟,吸了两口掐灭,又点了第二根。
谢嘉篪满脑子浆糊,时而凝着窗外,时而掏出手机,一门心思,一遍遍地按下同一个号码。
手机处于开通状态,就是不论怎样拨打对方就是不肯接听,谢嘉篪心里慌慌的,索性直接给李开放挂了过去。
“什么事?大情圣?”对方的声音带着轻蔑。
“安安在哪里,你知道吗?”谢嘉篪忽略老友的挖苦。
“她现在正靠在别的男人怀中吃药呢!你找小安安有事吗?”
“她怎么了?你们在哪儿?快说!”
“你吼什么?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不就是个秘书,至于这么紧张吗?”李开放揉着发痛的耳鼓,生怕自己失聪,“她发烧了,在第一医院打吊瓶呢,不过你放心,没多重,也就四十一二度的样子,再说还有颜少陪着,问题不大。”
“你让那个姓颜的,马上给我去死。”
“瞧你这个酸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婆跟别人跑了!”李开放火上浇油,字字如针,“小安安那么优秀,只有眼瞎的人看不出来。死了一个姓颜的,还有千千万万个站起来。我告诉你,如果她现在点头,我马上就收了她!”
“老大……”在男人的爆吼中,李开放果断地掐断讯号。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极大,一旁的颜若彤将谈话内容尽收耳底,漂亮的眸子闪过阴谋的痕迹。
谢嘉篪燃起第七根烟,身旁的女人终于发了话,“别抽了,吸烟有害健康。”
斜眸扫了颜若彤一眼,男人难得顺从地灭了烟蒂,“若彤,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其实我跟安安……”
“嘉篪,先听我说行吗?”颜若彤的脸上是柔媚和坦诚,“今天谢谢你在记者面前帮我,否则真不知道他们回去会乱写什么。”
“不用客气,是你先帮我的。”
“别笑我了,没帮上忙,还给自己惹来一身的麻烦。”女人的语气中有淡淡的酸涩,“我很抱歉,因为这件事,你和余小姐好像产生了误会。”
闻言,谢嘉篪神情一僵,又从衣兜里掏出烟盒。下一秒却被女人一下子夺了过来。“你这样糟践身子,余小姐会心疼的。嘉篪,你别担心,这件事由我而起也由我结束。明天我去找安安,告诉她你承认是我的男友不过是为了帮我,没有别的意思。”
谢嘉篪陡然抬头,眸子中有一抹晶亮闪过。他刚才犹豫不决,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话,竟被对方一语道破,颜若彤的聪明伶俐,他从小就知道,但是她的通情达理与察言观色,男人还是第一次领教。
颜若彤接着又说,“嘉篪,你是不是很爱余小姐?”
男人怔愣,思考片刻,自己究竟对余安安是个什么心思,他也拿不准,他只知道有她在身边会开心快乐,看不到她心里会发毛,发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会非常不舒服,置于这是不是爱,他搞不明白,也说不清楚。其实,他在感情方面脆弱又稚嫩,从小缺失亲情,也仅仅谈过一次恋爱。
颜若彤将男人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尽收眼底,虽然心底嫉妒,恨不得杀人,但她还是尽量摆出善解人意的模样,甜笑着,“嘉篪,你别送我了,快去找安安把话说明白,两个人的感情最怕分歧和误解,就像我们……你快去,别担心我,记者我能应付得来。”
谢嘉篪忖了忖,“他们如果再缠着你问咱们的关系,你怎么应对?”
“没事,我不否认也不承认,过一段时间等到风头过了,再宣布我们感情不合再度分手就是了。”
谢嘉篪无奈点头,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她为了帮自己才落入尴尬的境地,他总不能不仁不义地置之不理。
“停车。”颜若彤朝着阿龙喊了一声,“前面靠边,我自己打车回家就行,快去找安安,喜欢就把话挑明,别藏着掖着,一旦失去就有可能像我们一样错过一生。”
于是,银灰色的车子停在半路上,女人利落下车,展露白莲花般的笑容,向着车内的三个男人摆手再见。
布加迪威航卷起地上的积雪,扬长而去,颜若彤才卸下良善的伪装,露出本色的凶光:谢嘉篪,你还真的将我丢在路边,你一定会后
悔现在的所有作为!
高博从倒后镜中将女人的一举一动瞧在眼底,高深莫测地挑起唇角,“颜小姐不亏是演技派的实力影后,二十四小时戴着面具不卸妆也不累。”
阿龙只顾开车,没理会高博这句话的意思。
“去第一医院。”谢嘉篪一心想着生病的妻子,某律师的弦外之音也没放在心上。
豪华跑车调转车头,扬起阵阵白雪,朝着远处疾驰。
第一医院,谢嘉篪一行人赶到时,宽敞的走廊长椅上,一些刑警正在有一嘴没一嘴地闲聊,交谈案情。李开放三人恰好同医生交谈。
“病人身体没什么大碍,晕倒的主要原因是发热和缺少休息,加上受到一些刺激,”医生皱着眉头,“这位小姐似乎精神状态不太好,你们要多注意她的情绪。”
一个同来的刑警小声嘀咕,“余小姐为了给谢少洗脱嫌疑,几乎一夜没合眼,怕错过休庭的时间,第一个下车拼命往法院跑,我们这帮大老爷们跟在后面都自愧不如。”
“可不,”身旁另一人也跟着附和,“有钱人就是薄情啊!妻子为丈夫的事劳碌奔波,却亲眼见到丈夫跟另一个女人宣布恋情。再强悍的女人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搞不懂那个谢少哪里好?余小姐真不值啊!”
“谢嘉篪这样算不算犯法呢?重婚罪?”
“这些公众人物为什么总是隐婚吗?”
“哎,这你还不清楚,对外自称单身,这样一来,情人、妻子坐享齐人之福。”
几个办案刑警都对安安印象极佳,看她受了委屈,你一句我一句地抱打不平,说得某男一无是处。
谢嘉篪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心里翻江倒海,不是滋味。
“咳咳咳。”张刑警感觉到有一团黑气缓缓靠近,咳嗽提醒同事注意。
几个刑警立时噤声,转头只瞧见谢嘉篪阴鸷到恐怕的冷脸,有些尴尬地闭上嘴巴。
私人病房,屋内只有两人,安安靠着床头,神情木讷,若有所思。小脸褪去了不正常的绯红,热汗沾湿了鬓发和床单。
颜若晟替她把输液阀关小,“怎么不躺下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安安朝着对方,勉强挤出笑容,“若晟,真的不知道如何感谢你才好,为什么每次狼狈难堪、伤心难过的时候,在我身边的人都是你?”
男人还是一贯的温和淡雅,抬手帮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安安,如果你同意,我愿意守护你一辈子。”
安安怔了一下,明显被他突兀的表白吓到,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被男人出声打断。
“不用急着给我答复,”他用双手搬正她的双肩,“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走近你心里的机会,好吗?”
他的话语是那样轻柔,能将冰封的人心融化成一滩春水。
安安不知道如何回答,目光怔怔,既想点头又想摇头。无意瞥见门缝外那个屹立良久的男子身影时,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吐出两个字,“好吧,我考虑考虑。”
“那么,从明天开始请给我一个机会,”颜若晟笑得眉眼弯弯,用柔柔的目光看着她,“你想做什么?看电影、吃饭还是逛街?对了,姐姐有部新电影里需要一个角色,不如你也来试试!”这样一来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接触。
“她没时间跟你看电影、吃饭或是逛街,更没有兴趣出演配角。”门被人用脚踹开,长身玉立的男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谢少?不,我现在应该称呼你准姐夫了。”颜若晟头都没回,他早就从安安眼里复杂的情愫中感知到另一个男人的到来,“怎么有空来这里?现在不是应该陪姐姐回答记者们的各种刁钻提问吗?”
谢嘉篪本就暗沉的气息又增添几分阴寒,“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你干预。我们现在说的是余安安的事,她不会接受你的,颜少趁早死了这份心。”
“谢少为何如此确定?”颜若晟故作吃惊的表情,“她是你的女秘书,又不是你的女朋友,试问你凭什么左右她的思想和行动。”
“她确实不是我的女朋友,因为她是我的老婆。”谢嘉篪阴测测地笑着,仿佛宣誓所属权一般傲娇。
“谢嘉篪,你病得不轻!有女朋友还想要老婆,也不怕得病?”他的笑声还没停止,就听到女人清淡并且执拗的声音,“若晟,你别误会,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